俆理和珍珍之间，却有点干柴烈火的意思。他们俩个频繁交流，哪怕俩个人都被工作累得一塌糊涂，还是苦中作乐，互相倾诉和倾听。
按这样的态势，有点野蛮生长。就像春天里漫山遍野的野草。
谁不是说了，最后嫁的，都是愿意彼此聊闲话的人。珍珍和俆理已经是聊废话的阶段了。
珍珍那晚显然发现了俆理和施静可能有事儿，但追问俆理，俆理并没有告诉她真相，只是说以前的同学。
珍珍觉得同学，保持那样的距离交流，一定是有问题的。但人家不愿意多说，也就不再多问。
珍珍对俆理第一印象的满意，也让她无意中不想多去计较这个问题。
俩个人你来我往的，很快就把这事搁一边去了。日子总得朝前走。俩人目前都没有发现彼此有什么难以接受的缺点。这点很重要。
倒是施静，时刻担心着珍珍的事。却因为不同城相见机会不多，电话里也聊不清楚。但施静确定，珍珍和俆理处得并不错。这让她感到绝望。施静静下来想，现在要怎么做？抛开自己和俆理的背景，让珍珍走下去，还是让珍珍为自己止步？这是个难以权衡的命题。俆理的家母对自己是这样，就算自己撞上了她的枪口，她对珍珍会是啥态度呢？对于这点，施静不抱太大幻想，有些女人的性格是天生的，不是针对某个人，而是所有的人。
施静和珍珍的最近见面，是上个星期天。
俩个人去逛了百货商场。一个人难以下决定，俩个人在一起，就很容易挑选商品，俩人都买了同牌子的香皂、牙膏，还有围巾和布料。购物欲望的实现，让内心充盈起来。俩人表明上兴致不错。珍珍又提议去百货商场的楼顶茶室喝下午茶。那里可以看湖光山色。是这个城市最风行的消遣方式。有人还在媒体上写文章，说这是资产阶级风尚，但时代不同了，这种观点并不被年轻人列为禁忌。
俩人坐下来，叫了绿茶和瓜子花生之类的干果。坐在太阳伞下，还吸引了边上几个年轻男人不停地把目光往这边扫。
施静一冷静下来，刚才购物不问世事的样子全不在了。她变得有心事了，而且是火急火燎非马上解决不可的那种表情。
“你不要和俆理好了，可以吗？”施静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为什么哦？这怎么理解，算是嫉妒我吗？你没看到我们形势一片大好，简直就是琴瑟和鸣的节奏，比翼双飞的未来……”珍珍以为施静说那话是开玩笑，也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要嘛选择我，要嘛选择俆理。”没想到施静不是开玩笑，她来真的。
“鱼和熊掌我都要呢？”
“没有多选，只能单选，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你是不是在开玩笑？你能不能别逗了。我不想和你在这件事上开玩笑。真的，你的每一句话都很抽风，更别说不吉利。”
“我没心情，也没时间逗你。我想了很久了，哪怕我干涉不了你，但我必须把有些该说的话说清楚。”
“你说吧。”珍珍这才发现施静今天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一本正经得跟灭绝师太似的。
“你假如和他好，我们就好不了了。你捡了我的破烂，二手货。”
“喂，你别吓唬我，这是不是真的？”珍珍一脸恐惧。显然这消息来得有点猛，也不是时候。
“之前跟你聊起的那人，就是俆理！那个尖酸刻薄上海父女的怯懦儿子。”
“你是说，大学里和你谈恋爱，伤害过你的人就是俆理？他就是那个尖酸刻薄上海大妈的儿子？”珍珍依然半信半疑。
“我没能量骗你，我早餐只吃了一只馒头和一杯豆浆。你就帮我节省一点吧！”施静装出疲惫的样子。
“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可以这样呢！这也太乱了吧！”珍珍这才仿佛掉入了侏罗纪公园的猛兽群里，等待人类施救似的。
稍过片刻，珍珍缓过了神，说话了。
“我决定，我要和俆理继续！”珍珍突然这样宣布，眼里充满着淡定和果断。
“你疯了！”疯了的是施静，她差点就想把手中的茶杯砸过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悬崖勒马，制止一意孤行的珍珍。
“小时候吧，我那弟弟总是吃糖，我舔糖果纸。我觉得，你在心目中的位置，一直像我弟弟，所以你扔下的糖果纸，我会毫不犹豫地捡起，开舔，这和吃糖果的感觉几乎一样！”珍珍慢条斯理地说。
“珍珍！”
“听我说，真的，我觉得你虽然扔了俆理，可是，我们不能否认你看上过俆理吧！”
“不算，我们还不到那阶段，只不过互相了解的过程。”
“可是，都去见人家父母了，怎么解释？”
“你爱听不听，我也管不了你的事，就算你嫁给他，被他母亲羞辱得遍地鸡毛，和我也没有一毛钱关系，因为我提醒过你了！你的选择，我无需承担心里上的自责了，你就去做我的替死羔羊吧！”施静急了。话也说得重了。
“那替死羔羊，也算是一种伟大吧！从我们俩的友谊角度讲。”
“胡说八道的逻辑，这替死羔羊应该是别人，而不是和我有关系的任何人。”
“大爱！真朋友。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那么深爱着我，在乎我。”
“你进了徐家的门，那就是飞蛾扑火！我一点不夸张。”
“那只母兽有那么可怕？说不定因人而异呢？！”
“那你就抱着你的幻想，用你的‘因人而异’去等待被扒得体无完肤吧！我先走，假如我晚上的话对你没啥用处，你就权当是这杯里的茶水，直接泼掉。”施静真的打开窗户，泼掉了那杯水。
那哪里是一杯水，还不是施静和珍珍的友谊吗？
珍珍对着窗外施静提包选去的身影喊：“我决定了，我一定会和俆理在一起！”
珍珍对着生气的施静，狡黠一笑。谁知道珍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