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第二天就尾随到了北京。
他极尽讨好：“牛武官，你一切安好？”
牛武官在那头装了冷腔：“好，一切都好，北京今天又是难得的晴空万里。”
田力：“我在北京，出来请你吃喝茶叙叙。”
牛武官对田力赶到北京的目的，心知肚明，嘴上装了啥事都没发生：“这是哪门子礼？你赶到北京请我喝茶？”
“电话里说不清，当面说，王府井大街副井茶座。”
“要是我不去呢？”
“你要来！就这样。”
牛武官都眼见为实了，人证物证的，还去听田力摆弄嘴皮子功夫，练习汉语的博大精深有意思吗？
不过转念一想，人家来了，咱牛武官向来大人大量，不去，会否显得格局太小？
这么一想，牛武官就去赴约了。
牛武官抵达副井茶座，田力早恭候多时。见牛武官踱着方步进来，俨然闲庭信步，忙起身相迎。
落座，牛武官双手抱胸，将军似的，那气场，倒是让田力矮了一截。田力成了小人似的。
“昨晚你不辞而别？”田力给他满上茶。
“没告别吗？那可能喝多了。不过，你们一家子在那，我算哪回事，我压根就不该去，是吧？”
“我没想到你会来，库科还跟我说，你目前不在状态，再怎么刺激都没用。没想到，你倒是突然来了。”
“突然来了好啊，要不然怎么见到那么温馨的一幕。”
“牛蛋蛋，我今天可是低姿态赶北京来的，有我不是的地方，我赔不是，有你误会的地方，你得听我讲。可以吧！”田力不想再听牛武官酸溜溜的话语。仿佛还带着昨晚的酒劲似的。
“你还是不要解释了，我一个没文化的大老粗，耍嘴皮子也耍不过你，耍智商，更是给你做棋子都不配。”
“你能不能先听我讲，然后你想怎样都由你。可以不？”
“讲你如何暗渡陈仓，还是讲我牛蛋蛋如何傻叉被人玩弄股掌间。”
“你别想多了。人情没那么恶。”
“欢情也没那么厚，是吧？”
“牛蛋蛋，我跟你摊开说实话，但有一点，你要是个男人，不许把我说的掏心窝子的话传给小菲。假如这样你还不理解我，咱最后要分要散，你来定，好吧？”
牛武官见田力认真的样子，看了看他，不说话。
“小菲年轻时活泼率真，为人热心善良，现在她还依旧那么善良。但我告诉你，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和她，还有库科，那纯粹是一次不小心的事故，她的想法我不知道，但我压根就没往那方向考虑。再说，我那时是有心仪的对象的。从这点讲，我们不存在主观故意。你更不要以为是愚弄你。”
“然后呢，现在呢，俩人单身了，就主观上故意了？”
“我对小菲一直是这个态度，她是我眼里的亲密朋友，或者说妹妹，但我们之间有一条鸿沟是永远也跨越不了的。假如我是有意的，我当年和小菲木已成舟了，为什么还走不到一块？！你明白这是为什么，我们没有基础，友情和爱情，永远也不可能替换。当初，小菲和你走到一块，说实话，我心头的一块石头落地了，我看出了你的憨厚和淳朴，以及你的宽广胸怀和大气的为人，小菲有福气，库科有福气。”
“最佳擦屁股勇士牛蛋蛋，是吗？心里头一直想给我颁块奖牌是吧？”
“我拜托你，别阴阳怪气。”田力学了古装里抱拳作揖的姿势，再给牛武官续茶：“你和华丽莎走到一块，我能理解你对自己的前途有理想，但我隐约感觉到你心里头原来沉淀着一个解不开的结，你看起来大气伟岸，其实也在意小菲的经历，我理解这也是你离开小菲的原因。不管正确不正确，我对你的内疚感又回来了！其实，我原本以为的，你是这世界能接纳我错误的男人，但那时我认为，我错了，我神化了你。后来，我只能靠我们兄弟般亲密无间的关系，去弱化我对你的内疚。包括让你帮忙库科的事，一来我想给你和小菲复合的机会，二来我想把你放在长兄的位置上，让你更理所当然原谅小弟的行为。”
“收了这个小弟，就是欺负大哥用的。有没有觉得这大哥特傻呢？”
“这账以后你爱怎么算，我都同意。反正我田力从来没有小看你矮化你，也没有占便宜的意思，更不会如你所说的那样恬不知耻地认为。你以为我田力的素养就那么低？！”
“昨天晚上送小菲的礼物，我看到内容了。”牛武官又抛出一个爆炸性的话题。
田力却异常平静：“看到也好，本来我想物归原主，没想到你那么有眼福。”田力实在不能说出这事的真相，那是小菲去年给他的生日礼物，他这次只不过想还回去。没想到被牛蛋蛋撞个正着。
“你挑战了我的忍耐极限。”
田力琢磨不透他这话的真正语气，只好说哦：“我不对的，我赔不是，该你原谅的，你来包涵。”
“我牛蛋蛋没想做圣人，却把圣人做成了，多伟大！”牛蛋蛋仰望天花板上的吊灯，眼里似乎有一丝难以捉摸到的悲怆。
“你可能不爱听，我一直认为你不渺小。你身上随便扒拉一根腿毛，化成一个人，都值得我仰望。华丽莎之前你对小菲的态度，华丽莎之后你对小菲的态度，我都佩服你是个真正意义上有血性的男人。我年轻的时候，对小菲不负责，我要一辈子来负疚，这惩罚也挺公平，你说是不？再就是，外形上你牛武官比我高大，精神上也是，我一直在主动接受你的俯视，尽管你没那么做，但我内心一直在这么做，以后也还会是这样。”田力说得有点动情。
牛武官端起茶壶给田力续茶。
“看来，昨晚我灌你太多了！”牛武官看着田力这样说。说了这话，田力算是松了一口气，牛蛋蛋这算是原谅这事了吧！那就好。
“不为过！我就想被你灌倒，让你好受一些！”
“昨晚算是大哥欺负小弟吧！不要往心上去。”
“以茶代酒，敬你，也替库科，感激你的照顾，其实，库科应该管你叫爹！”
“少来，这关系我可不乱接受。”其实现在库科就是这么叫牛蛋蛋的。“上完本科，你就领回去。还有，你向他公开实情，听他叫我老爸，我难受得要死，嫉妒得要死，有那么亲那么优秀的儿子，却不是自己亲生的。”
“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狗日的田力，没完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