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前，俩人各要了杯玉米汁。边喝边聊。
“妈，我们的奴奴卡有对象了，我们帮她撮合了班里的大龄男黑子。”
“你倒替别人的事情热心。不过你那胖同学也该有着落了，那么没身材的女孩子，又那么大龄，再不找就难了。”
“妈，你别这么说她。其实她并不是饮食无节制。她可能是内分泌失调。”
“不管什么原因，胖是摆在那的。假如你有一天胖成那个样子，我这妈都不让认。”
“施教授，你也太没同情心了吧，多几斤肉，就母女不相认都做出来，实在太残忍了。”
“那是，你是名门闺秀，当然得有个样子。”
“你说的这名门是指周汉军他家呢，还是我们施教授家？”
“都是！”
“我可不同意，认你的门下我同意，认周汉军暴发户的门下，还是省省吧！”
“你说话小点声！”伶俜妈伸手拍打伶俜，“他待你可不薄，我生日还没给我送过豪礼，给你倒买了宝马敞篷跑车，凭这点，你不叫他爸也就算了，但不能不尊重他，左一声暴发户，右一声暴发户的，多没礼貌。”
“我是实事求是嘛！”
“中国有几个富人出身世代豪门，还不都是穷怕了打拼出来的。”
“我将来肯定不找暴发户，我一定要找个一看就是出身良好，又体面儒雅的，又有文化的那种。”
“李嘉诚的儿子在等你！”
“李公子就算了，没兴趣。”
“对了，今天研二，明年就毕业了，也该考虑找对象了。像你那个胖同学那样剩着多没面子。”
“放心吧！人家还没毕业呢。”
“毕业还来得及吗？年纪一大把了。库子还有交往吗？”
“妈，我对库子实在不来电，他一点不好玩，书呆子一个，很没劲。”
“库子这孩子不是挺聪明的，又是博士生。”
“妈，你是看上他爸爸是官衔级别吧？”
“怎么说话你。”伶俜妈又身手拍打伶俜，“你总不能因为他爸爸是高官，就拒绝和他处对象吧！你还没到社会上，还生活真空里。迟早你会明白的。”
“妈，我的人生不想揉进一粒沙，任何世俗的东西，我坚决排斥。我没觉得库子有啥官家的不良习气，但我不想和那样的家庭打交道。”
伶俜妈很认真地看了眼伶俜，也没再说什么。
菜上了，俩人对菜的味道评价了一通，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库子是官二代，这意义上说，他爸的官就是为你当的。你真不稀罕他家的家产？房子说不定上百套，上海的，三亚的，杭州的，纽约中央公园的，法国香榭大道的，希腊爱琴海岸的……爱住哪住哪，爱去哪度假就去哪度假，都不用担心信用卡被刷爆。”
“妈，别恶心了！”
“哈哈！我这傻闺女！好吧，妈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这才是我那个教授妈。”
“不过得快点给我找回来一个。”
“你就不心疼我从你身边飞走。”
“心疼个啥，烦了我二十几年，早走早清净。”
“没说真话，我走了，周汉军又不常在你身边，你不更寂寞了？！”
伶俜妈又认真地看了看伶俜，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女儿似的。一旦她被伶俜冒犯了，她总是这神态。
伶俜也觉得话说得过了，触到了妈妈的伤疤。
“你提他干吗？我压根没把他当我的男人，爱去哪去哪，我有钱花，有别墅住，日子过得跟花开一样的，根本不缺他。”
“还有个女儿陪她有完没完地聊天，日子根本不缺他！”
伶俜妈瞪了她一眼。向伶俜的碗里夹了几筷子菜，说：“你嘴巴闲着就多吃菜。”
“妈！现在西方发达国家都分餐了，你这教授怎么还那么落伍，别人的筷子增加交叉感染的可能。口腔细菌据说有几十种。”
“得了吧你，小时候喂米糊，妈一口米糊半口口水嚼一起，喂你，你还不照样吃得吧嗒吧嗒响的。”
“施女士，你还想不想让我吃菜？”
“哈哈，这事实嘛，看你来啥个穷讲究，母女本来就是一体的。”
母女一体倒是没错，那年初次来大姨妈，她吓得都快崩溃了，是老妈手把手教她怎么处理，需要注意什么的。那时候觉得，世界上和老妈才是不分彼此的。
菜做得很入味，大牌的店，那钱花得值。伶俜妈临时又加了两道。
其实没加菜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结帐，买单，走人。
可就在这个时候，伶俜妈的表情大变，突然狂风暴雨要来临似的，经过冷一番冷静和克制，脸色还是煞白的。
伶俜妈发现周汉军和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正朝另一边走过来，女孩天真无邪地缠在周汉军的臂弯里，那亲密的劲儿，不用排除其他可能。
伶俜妈思来想去，决定不让伶俜知道这个事，否则一场激烈的战斗就不可避免！
她最后忍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