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不知道老妈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只能点了点头表示回答。心里却越来越虚。怎么感觉老妈像是小时候大冬天叫早掀被窝的架势。
“也好！”施静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
“妈，你知道什么了？”伶俜潜意识里的预感越来越强。
“你回国去大学里申请工作职位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让老妈知道，是觉得老妈老糊涂了，不值得商量了吗？”施静故意难堪伶俜。
老妈葫芦里卖的药，终于公开了，果然她什么都知道了！
“妈，你真的知道了，你怎么那么神通广大呢！我就想，我从小打大，都瞒不了你任何一件事。”伶俜所性实话实说了，“其实，我早就想和你商量了，又怕你不让我回来，你当初说得那么决绝的，仿佛这块土地已经抛弃了我，不容我再踏回来半步呢！”
施静故意说：“把手伸过来，把手板摊开……”
伶俜知道老妈在开玩笑了。还是照做，等着老妈将痒痒耙子敲下来。
“妈，你原谅我没有及时汇报了吧！”
施静的眼里有了泪花。这泪花有点复杂。她重新合起伶俜的手心。让她缩回去，将她拉到身边，说：“闺女，妈也不是一定要你背井离乡，孤单一人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淘食，妈那时候只是觉得，这块地上发生的事情太不靠谱了，你离得越远越好，包括老妈自己，都有离开的打算，将来移民到你那边去。那样，我们都可以少受伤害。既然你还是回来了，那就这样吧！”
“妈！这些年我明白了，再大的伤害，这片土还是故土，还是最亲的土地，我们终归是要坚强地去面对。”伶俜不想太说教，于是转了轻松点的话风：“老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警院申请工作的事的？”
“还不简单，到处是老妈的‘耳目’，老妈的一个男同事几年前调你那学校去做人事工作了，他看了你的履历和照片，觉得很像是我女儿，然后致电问起，不就昭然若揭了。”
“是我不好，我怕被你臭骂，所以拿不定主意什么时候跟你说。”
“所以现在才来个先斩后奏。”
“可是老妈，你早知道了呀，说明你是‘钓鱼执法’！哈！对了，老妈有没有让你那同事照顾录取呢？我觉得录取有点超乎想象的顺利。”
“你条件符合，不需要照顾，我只是和他确认确实是我那枚‘龟女’，希望不会给他添麻烦，一切秉公办事，该录取不该录取，照章办事。”
“那就好，我还以为是沾了便宜了，说明你那枚‘龟女’不‘龟’，还是靠实力吃饭的。”伶俜洋洋自得起来。
“和老妈一样，做好准备做一生的酸腐大学教授了。”
“我喜欢！”
“不会是冲你那个闺蜜奴奴卡去的吧？俩个人又成了同事，以后那得互相照应着点。一个姐妹，半个娘。”
“嗯！她都开玩笑说了，要和我一起慢慢变老，直到白发苍苍……”伶俜很甜蜜地想起奴奴卡说的这话。
施静听了这话，显然受到刺激：“啊！你们年轻人不会赶时髦，玩什么‘拉链’吧！”施静表示出担忧。
“妈！你想多了，哈哈！那不是‘拉链’，是叫‘拉拉恋’，也就是女同性恋。我和奴奴卡很主流，纯闺蜜关系，没那个倾向。”
“那就好。我还以为她那样身材的女孩子，都喜欢女人，和韩红一样。”
“妈！担心韩红起诉你诽谤。韩红那也只是传闻。”
“无风不起浪。你瞧人家那么个年龄了，就是没有男朋友。”
“你不是说了，她身材不好，可能是这个原因影响她择偶了！”
“哦！”
“我现在就暂时住在奴奴卡的房子里，她给了我一个房间。等我分到房子了，我就搬家，不过很有可能还会粘在一起住的，直到彼此结婚成家。”
“那些分的房子如何，周边环境宜居吗？假如不宜居，那就不要将就，老妈还有点私房钱，给你买一套好点的。”
“老妈，你那点私房钱就留着养老吧，多花钱别心疼，对自己要好点。我呢，年薪二十万，将来再找个先生，生活一点压力都没有，你就只管放心咯！”
“这点省城的政策就是优惠。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工作吧！”
伶俜点了点头说：“女承母业咯！”
施静脸上由衷地自傲。突然又问起了一个人：“那个库子现在也该工作了吧，就那个你说下巴尖尖的，没土地长胡须的，跟卡通里的二次元人物一样的那个博士，还有没有联系？”
“妈，你还惦记着库子啊！在我印象里，你好像没见过库子，你只是凭一种想象，怎么就觉得……”
“妈只是催促你，有合适的缘分，就要珍惜。也不一定是库子。不过，库子的条件是不错。”
“我会给你拉个乘龙快婿回来的，给我点时间，好吗？库子他工作了，合伙开了家和博士专业相关的科技公司，已经上市了，单位也在省城，上次刚联系过，还请我吃了顿饭。”
“那挺好的。有女朋友了吗？”
此时伶俜的脑海迅速闪过了晴雪的影子。
“妈，我没问。”伶俜摇了摇头，轻声地说，仿佛声音重一点，她就会犯错似的。是的，那是个伤疤，不能让揭开，否则老妈会流血不止。“我和库子可能不合适，那时候在国内吧，觉得只是他人不错，但并不是我想要的类型。他这类高知，敏感，谨慎，我总觉得不够晴朗。我喜欢新西兰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那样晴朗的男人。永远都不用担心风雨降临。后来，去了国外，我们就一直没联系过。我那时候把所有的号码都格了，包括我的闺蜜奴奴卡。”
施静给伶俜剥了个红心柚子，喂伶俜：“抓紧自己的事。那什么时候回学校去？”
“急着撵我走吗？我偏要和你腻歪几天。再说，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伶俜抓住了施静的胳膊，撒娇。
施静和伶俜头靠着头，双臂互相交缠着，她像小提琴那样幽幽地说着话：“呆几天也是几天，龙应台说了，母女的缘分只不过意味着，你目送巷口那身影渐行渐远，那身影告诉你，不必追！”
伶俜的泪水就那么哗啦啦地下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