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去了趟牛蛋蛋家。带去了一双布鞋，那是已经纳了好几个月才纳成的，也是她的处女作。她在城里压根就不会这活，她那老妈也没教过她。她向房东老婆拜师学的。还好，脑子不笨，一学就会，按房东老婆的指教，一道道程序下来，等到上好黑色的灯芯绒鞋面，她差点把自己乐坏了，自己会做鞋子了，这可是牛蛋蛋他们农村男人眼里的贤妻良母才会的活哦！看着那双有些笨拙的鞋子，小菲比谁都高兴。
现在呢，她又跟女房东讨技术，在给牛蛋蛋织一件毛衣。
牛蛋蛋这么大了都没穿过毛衣。外面的棉衣一脱，就只剩背心了。小菲见他冬天夜里起床小解，冻得直打哆嗦，浑身起鸡皮疙瘩。
毛衣的身摆已经织好了，要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现在拆了还来得及，不会很折腾。
牛蛋蛋显然受宠若惊，试穿的时候也扭捏了一下：“这么好的毛衣穿我身上不是浪费吗？”
“怎么会是浪费呢！来，转过来，我看看紧不紧。”
按照小菲的吩咐，牛蛋蛋日本鬼子投降似的举手，慢条斯理地转了一圈，那些长长的毛线针像是刺猬的刺，他把自己装成了刺猬的样子逗小菲。
“我可说了啊，睡觉我还是要光膀子。”牛蛋蛋将脱下来的半成品毛衣放到一边。
“可是夜间起床的时候要穿上。”
“那多碍事啊，放心，我的皮厚，冻不着。冻着了打喷嚏了，冲个凉水澡又好了。”
“你还真是头牛！”
“是吗？不像牛，就不姓牛了，是吧。”牛蛋蛋说着附在小菲的耳边轻声细语：“我要……在你体内也像头牛！”
小菲假装害羞，推了一把。牛蛋蛋回身一个熊抱，就把小菲压在了身下。
一阵撕扯衣服的索索声过后，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两个人的衣服……
两个人延续着意犹未尽。小菲枕在牛蛋蛋的臂弯里，手里还抓着丛林里一根渐渐软去的胡萝卜。
牛蛋蛋粗糙的手，像一把刷子轻轻犁过小菲的肚皮，酥麻麻地痒，这感觉和他布满胡茬的脸擦过她的唇，有那么点异曲同工。
突然，小菲“呃……呃”了几声，上半身朝床外急急地俯去。
“怎么了？我弄痛你了？”牛蛋蛋还以为是自己毛手毛脚，伤到了细皮嫩肉的小菲。
小菲依然很难受似的“呃……呃”，朝地上吐了口酸水，却没吐出什么东西。只是恶心得厉害。
牛蛋蛋拍着她的背，突然恍然大悟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想从小菲的眼里瞪出他要的答案：“是有喜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粗汉子牛蛋蛋怎么会如此细心。自己反倒蒙在鼓里。难道真的如牛蛋蛋所说？小菲心里急了。
可是……
小菲在心里飞快地掐了上次他们的时间，貌似不对。
那是？
小菲也懵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恶心的，好像前几个月也有几次，不明显而已。
她突然想到这几天自己特别想吃酸菜。还有，大姨妈也好久没来了。她埋怨自己怎么这么糊涂蛋呢，连这个都疏忽了。
牛蛋蛋却在一边兴奋得摸摸听听，不拘小节得跟个孩子似的。
和牛蛋蛋才认识几天啊，床上实质性的也就一次，那还是安全期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和牛蛋蛋没有一点关系。
小菲心里直捣鼓，她的脑海里鬼使神差地又闪过了阿光，还有田力。
小菲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难道是他们造的孽？她又重新掐了一下时间。从时间上算，不管怎么说，是他俩中的一个，吻合！
豆大的汗水马上渗出额头了。要是阿光的，阿光现在都结婚了，那可怎么办呢？
小菲的心里突然掠过一种奇怪的想法，她连自己都怀疑这是谁的想法了，田力和阿光比，她竟然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田力的！
这不是犯贱吗？！小菲狠狠地骂自己。
她再次证实，自己是这么认为。假如是田力的，那还有一丝侥幸，这个骄傲的女人，终于和自己完成合作，有了成果了。阿光的话，真的算了，小菲担心孩子从他身上遗传不到什么像样的。难道遗传他秃头和塌鼻子吗？还有腋臭，这是小菲最不能容忍的，那时候和阿光做那事，她很绝望，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去想阿光帮她吸出蚂蝗的镜头，真的，自己和阿光，更多的是同情，不是爱情。
可是，对田力的这种袒护，对牛蛋蛋讲呢，小菲简直不敢想了。
乱麻，一团乱麻啊！
她心里直喊苦。妈呀，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能瞒得过牛蛋蛋吗？她突然觉得这么想太无耻了，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牛蛋蛋呢！
造化弄人，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堵墙，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牛蛋蛋，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呢！小菲心里顿时觉得酸楚得很。
怎么办？
她的脑袋里全部是一大串问号在跳跃在撕咬她。她感觉脑袋都快炸了。
牛蛋蛋却像个小孩子，依然沉浸在喜悦中，浑然不知。
难道他不懂女人的那点事？
“你怎么了？”牛蛋蛋似乎觉察到有点不对，抬头看小菲，小菲在微笑，却不是由衷的那种，强颜微笑。
“菲儿，有喜了，你不高兴？是不想和我过吗？还是……？”牛蛋蛋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菲儿摸了一把牛蛋蛋的脸，撮起了他厚厚的嘴唇，不同意他的猜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一时语塞。
“你在想城里的生活了？”牛蛋蛋继续追问。
小菲接着又摇头。
“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我们生活就可以有奔头了。我们将来要修一座大房子，你就专门呆家里相夫教子，对的吧，是相夫教子这么说吧，我不让你吃一点苦。将来我们的孩子会很有出息，去城里上大学，去城里工作……”
小菲却迷惘地看着牛蛋蛋。
“你不同意我说的吗？”
小菲又无力地摇摇头。
小菲看着牛蛋蛋那张拧出一斤憨厚来的脸，她多想对他如实道出原委，再等他痛苦后原谅自己的样子。
可是他会原谅自己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