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会计徐联芳是本地人，一个胖女人，整天乐呵呵的，为人也豪爽，随时准备着和大家逗乐子似的。她虽然在替生产队做事，却很同情知青们，经常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
大队里唯一一部电话，是不允许外人来打的，接听也不行。徐队长亲自在村委会上再三交代过的。
知青们和城里的沟通只能靠书信，或者到镇邮局去打。
有的知青甚至夜里乘无人在的时候，砸烂窗玻璃，冒险伸进去，勾出电话机打一个电话。这得有同伴远远地放风。一有动静，马上呼应撤离。玻璃砸烂了几块之后，后来姓徐的就把电话机锁进了抽屉。只有村委会常驻的工作人员才有钥匙。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施静在离村委会几十米外的一棵树下徘徊着。
刚才装作路过村委会的时候，施静看到徐联芳在的，只是还有其他人在，不方便。她应该不会从后门走吧！
反正碰运气，今天没机会，明天再等。
徐联芳挪动着胖子的身子，甩着辫子终究是出来了。
施静故意弄出一点声响。
那边的徐联芳可能急着回家，并没有发觉。
施静只得弄出更大的声响。
这一回，徐联芳停下了脚步，她似乎想起什么事，转身折进了办公楼。
她还是没有发现施静。
施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急匆匆地跑着追了过去，生怕错过机会。
徐联芳是想看看办公室的门锁上了没。
转身发现气喘吁吁的施静，她吓了一跳，摸着胸口说：“哟，你怎么在这，你下工了还不回家吃饭？”
施静扶着墙壁，尝试着回答，还没缓过气。
徐联芳犹豫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笑了笑，指着施静猜测道：“你是要给城里打电话是吧？”
施静慌里慌张地扭头往里看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然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他们都走了，你还真能赶巧，快点进来吧！”徐联芳很大方地说。
“谢谢你，徐姐。”
“举手之劳，又不多你一个电话。这回是给城里对象打电话吗？”
“嗯……呵呵！”施静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支吾了一声，算作是回答了。
“那我就成人之美了。记得有机会回城，帮我带瓶百雀羚哦！”
“没问题！”徐联芳还真不是为了那瓶百雀羚。她愿意帮忙，施静一颗心就放下来了。要不然跑到镇上去，不仅麻烦，还没时间。现在她可是抓紧时间复习功课。
徐联芳开了抽屉的锁，把电话机拿出来。
“那你在这里慢慢聊，我得先回去做饭，家里一大一小两个饿死鬼，等着我回去伺候……”
“你是说把门留给我？这怎么行！”施静有点为难。
“打完了记得关上门就是，不用担心，我想也不会有同事回来了，都这个点了，都在家里吃饭了。我走了。你慢聊。”
“谢谢你！真的谢谢，又麻烦你了。”
“不用客气，回城后多记着我点就是，哪天我上城里去了，领我去逛街。”
“那是当然的。你都帮了我们那么多忙。”
“也帮不了大忙。其实你们离家那么远，劳动又那么辛苦，我也心疼你们。”
“谢谢，你真好，徐姐。”
“对了，前几天村里会议上说，你被推荐报考大学了。你马上就要回城做大学生了吧？”
“推荐这关是过了。还得考试呢！这次借电话，我还想告诉我爸妈这事的，怕他们着急。再让他们寄点复习资料过来。”
“真是勤奋努力。对了，我走了。你可以放心聊会。”
“好的，谢谢徐姐。”
“不用客气。”
“好的，好走，芳姐。”施静和徐联芳挥手再见。
施静关了灯，在电话机前坐了下来。手搁到玻璃板上，冷冰冰的。不过屁股下面的竹椅子垫了块海绵，坐上去暖洋洋的。
想起自己在地里劳作的辛苦，风吹太阳晒的，施静多么希望早日考上大学，早点坐在办公室里工作。
怕出万一，施静不再多想，赶紧把电话拨给了老妈。
她压低声音说话，还时不时扭头看门口。
门口怎么看起来有身影在晃动？
应该是幻觉吧，太紧张的缘故。施静安慰自己。
没多久，她又觉得窗外有人影在晃动。
黑灯瞎火的，施静越来越害怕，她匆匆忙忙地和老妈交代了几句购买复习用书的事，那边的老妈却儿女情长，竭力想多聊几句。施静最后只得说，这是借用的电话，先挂了，其他事下次再聊。
施静觉得不对劲，外面真的有人走动的声响。
她轻轻地把电话机放回抽屉，上了锁，再蹑手蹑脚地朝门边摸去。
突然，施静撞上了一堆软塌塌的东西，她吓得惊叫了一声。
“谁？你是谁？”施静发觉那是个活人，哆嗦着问了句，心都提到桑眼上了。
“别出声！我是你老相好，徐队长！”
“恶魔！恶魔怎么在这个时候出现呢？”施静惊魂未定，心里诅咒开了。
一双手已经伸了过来，施静闪了一下，对方落空了。躲过这一招，伶俜紧张得下意识地后退。“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不要过来，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吧，顺便告诉大家你偷偷进村委会办公室，这是什么罪行，试图窃取国家机密，还是企图盗取公共财物。”徐队长一声冷笑。
“我没有，我只是……”
“喊啊，让大家都来作证。”
施静被扣上这样的帽子，已经吓尿了。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双腿一哆嗦，就跪在了徐队长的面前。
“我错了，能别让其他人知道吗？”
“我知道就够了，我可以给你背个处分！”
“你能不能饶了我这次？再说……”施静的后半句却没说出口。她想起来上次雪地里被他强暴的羞耻经历。
“饶了你可以啊，那就自觉点，把衣服脱了……”
“徐队长，求你了，我有男朋友了，能不能放过我。”
“有男朋友了？和我睡了，又去找男朋友？寂寞了不来找我，是对我不满意是吗？”徐队长抓住施静的衣服，好像将施静拎了起来。
施静感觉天旋地转，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她只在心里哀嚎：老天那，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
徐队长开始在施静的脸上身上乱摸。
“别……别……再侵犯我，我真的喊人了。”施静再次求饶。
“有用吗？我还没说你想逃避劳动，夜里上村委会勾引堂堂的徐队长呢！”
“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那就配合点！否则，我就以道德问题，取消你参加高考的资格。”
施静悔恨莫及，早知现在，何必要来打这个电话呢！老天那，我这是什么运气！怎么又会落到这个魔鬼的手里。
徐队长已经反锁了门，一件件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当徐队长结结实实抱住她，绝望的施静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施静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躺在地上，她再次绝望到了极点。下意识地去寻找自己的衣服，胡乱穿在了身上。
外面的动静还在继续。
“你强暴良家妇女，你不配当队长，走，我们去公安局说清楚。”
这声音很熟悉，是田力的。
可是，田力，你已经来迟了！施静流着泪，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走去。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田力和徐队长，俩人正剑拔弩张。徐队长的臂膀被揪住了，反剪着。
“是她来勾引我！”徐队长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施静，顺口说道。
田力正准备挥拳朝他打过去。
施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去制止田力。她害怕到了极点，突然有个念头一闪，她就喊出了一句：“住手！”
“你……”田力一时不明白施静为什么这个态度，难道他们是串通一气的？田力胸口梗了一团什么东西似的，顶得结结实实，以致于他说不出话来。
“放开他，你走吧！”施静这次很平静地说。
田力松开徐队长，他的脖子上、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红红的掐痕和青紫。
“哼，我说得没错吧！你算哪根葱，敢来坏老子的好事，滚，滚，立马给老子滚远远的！”徐队长气焰嚣张地对着田力怒吼。
施静披头散发地出了院门，突然捂住嘴大哭起来，她发了疯似的朝村子里跑去。
田力气急败坏地朝徐队长瞪了一眼，转身去追施静……
徐队长在黑夜里，甩出一声冷笑，跟了田力的身影老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