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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你的一切,我都管

萧池摔碎了桌上的一只茶盏,飞起一片碎瓷,割断了绳子。

那副残破身躯瞬间坠落下来,他慌忙去接。

将雪妃抱在怀里,发觉她瘦了许多,那衣裳穿在她身上已经合身。莫说圣上,就连他,也觉得像极了。

叶棠和承译找到这里的时候,便看见萧池踹倒了裕华宫门口的值守太监,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将那女子小心翼翼抱下来。

“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雪妃听见声音,醒了过来,见果然是他来了,庆幸自己让人悄悄往九王府送了信。

他今夜若不来,她一定会被打死。

“澜,他又打我了。我后悔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硬要进宫来的。你带我走吧,好不好-----”

“我先带你看身上的伤。”

萧池抱着雪妃,一转身,便看见了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叶棠和承译。

他看着叶棠,脚步一顿。

“叶棠?”

怀里的雪妃显然也看见了叶棠,忽而扯着他的衣袖说,“澜,我身上疼。”

雪妃身上的鞭痕密密匝匝,他知不能再耽搁下去,抱了她匆匆往偏殿走。

立冬日,万物始敛,明明水转寒尚未成冰,可他一转醒,心里便已是薄冰三寸。今夜情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若他没记错,接下来,便该有东西送来了。

果然,放好了雪妃,太医还没到,白绫三尺便先到了。

一切,都在按预设好的轨迹在重演。

萧池从偏殿出来,同托着白绫的徐公公说,“能不能在等等,容我见父皇一面。”

十多年前,他未能救下她。这次,他必须要救下夏雪瑶。否则,若由着他来,明年后年,每年必有一个替死的夏雪瑶。

那是深种在天下主宰心里的毒,可惜如今世上已无人能解。

徐公公看了看托在手里的白绫,想了想,说,“九爷,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您需快点。”

萧池应了,“我知道,多谢了。”

圣上宫门前,他如多年前的那个寒夜一样,衣摆一掀,重重跪在地上。可圣上宫门紧闭,也如多年前一样不肯见他。

他跪了好一会儿。徐公公见了,站在一旁甚是为难,只好小声提醒道,“九爷,时辰就要到了,若圣上还不能见您,老奴只能照办了。”

这避而不见,他来的时候也早就料到了,所以才带了那枚华胜来。那华胜是他从她发上取下来的,偷偷留在身边许多年了。

点翠彩凤华胜,取翠鸟颈之蓝羽,贴嵌于金银之上,坠以珍珠翡翠,聚成彩凤一只,历经岁月流转,光华不失。据说,当年为送她这华胜,宫中耗翠鸟万只。

这枚彩凤华胜,与她那身翠裙本就是一套。若非今夜为救人,他是不肯拿出来的。

“徐公公,父皇不见我就算了。我带了东西来,请您交给父皇。”

萧池一低头,这才想起来,方才府里给叶棠拿衣裳,他顺手便将那盛放华胜的盒子放在桌上了。

叶棠知他要找什么,她来就是给他送那个小盒子的。

叶棠走到他身边,“你是不是在找这个?”伸手往他面前一递,“给。”

她与他一样,身上仍旧穿着那身素白的衣裳,嵌了黑边,在这华丽宫中,愈发显得素气清淡。白皙掌上果然托着那个盒子。

萧池接了,交到徐公公手里,让徐公公送进去。而他依旧跪在门外候着。

叶棠问他,“盒子里的东西,能救雪妃,是不是?”

“嗯。”

随后,叶棠也轻提了衣摆,跟着在他身边跪下来。

“叶棠,地上凉。”随后,他一扭头,喊候在一旁的承译,想让承译先带她回去。

“承译!”

可她却说,“来都来了。”

他看了看跪在身侧的她,没在坚持。

这一幕,他此生最怕的一幕,终究还是重演了。

生子如父,青出于蓝。他彼时并不知道,将来,这一幕还要继续重演。那些他曾经恨透的绝望、无助、悲伤、惊惶,有朝一日会由他亲手施予给另一个女子。

世上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一叶展,一花开,一果落,一山一水一惊鸿,皆非偶然,因果相循罢了。

那盒子送进去没多久,殿门果然开了。

圣上出来,好像一夜之间苍颓了许多,他看着跪在地上的萧池,“小九来了。”

又见跪在萧池身边的姑娘,“叶棠也来了。”

圣上顿了顿,又说,“小九,你进来,朕有话跟你说。”

殿门一关,萧池方见这殿中一隅不知何时布了佛龛,清香燃过,圣上问他,“小九,你可知道,皇家最容不得的是什么?”

“背叛。”

圣上点点头,“嗯,你知道就好。出去吧,朕累了,想休息。”

萧池走后,圣上打开那个盒子,她的衣裳已经锦绣不在,可这华胜还流光溢彩。

“雪儿,雪儿------”

不多时,裕华宫偏殿里进了一个嬷嬷,说是要取雪妃身上的衣裳。

那衣裳虽破开染了血,可最后还是被小心翼翼清洗干净,又被缝补好。与那华胜一起,放在殿里佛龛一侧。

“雪儿,朕送你那么多东西里头,这是你最喜欢的两样,今日终于齐了。”

立冬夜雪妃的事,似乎就这样过去了。虽有太医照看,夏雪瑶身上的伤估计有些时日才能好。

寒夜清寂,回去的路上,叶棠与他缓缓走着。承译就赶着车驾在身后远远跟着,马蹄叩玉阶,声音格外清脆。

叶棠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看着鞋尖儿上的月光,没怎么说话。

二人行至宫门口,宫门处的十二卫又早早开了宫门,卸了兵器跪在地上。先前见这十二卫,皆如石像一般。这回走着,叶棠听清了,原来这十二卫见了他,还会说话。

“恭送九王爷。”

这礼遇,当真只在帝王之下了。

方才见他一脸焦急抱着雪妃,雪妃依偎在他怀里求他带她走的时候,她心里的感觉有些说不上来。

她一下就想起来,晌午的时候,今年树上成熟的红果儿,被府里的厨子摘下来,洗净去籽,端上了餐桌。红彤彤的小果子摆在白瓷盘子里,周围装点一些青碧瓜果,很是鲜艳好看。只是似乎糖和蜂蜜放得有些少了,她吃了一口,便觉得两腮又苦又酸涩,再也不想吃第二口。

萧池看了看跟在他身边的人,依旧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知在想什么。

许芳苓说的没错,那件事,他不敢让她知道。

若事先她知道了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还会嫁给他吗?

他伸手去牵她,却又被她甩开了。

“叶棠,冷。”

好不容易将她的小手包进掌心里,她还在微微挣着他。挣了许久,也没能挣开,她一扭头,问了他一句,“当初她要进宫,你为什么不拦着她?”

他知道她说的是雪妃。

“拦了,没拦住。”

她听了,忽而冷笑一声,歪着脑袋看他,“你喜欢雪妃,许姑娘喜欢你,可你最后却娶了我。你看,世事难料,多有趣啊。”

他听了立即说,“不对。”

“哪里不对?”

“第一句便不对,所以后面的都不对。”

“切,这是什么逻辑。”

人总不能一直宽容下去,宽容得久了,便要在另一些事上偏执认真到底,直到找补回来才行。有些事上,他骨子里其实与圣上一样,根本就容不得半点瑕疵。

再者说了,前面那些既然都不算他的开始,她又凭什么说最后才娶了她。

明明,娶她,才是他一切的开始啊。

他走在她左侧,一转头,刚好又看见她左边额角上一道疤。疤痕有些弧度,不像被什么尖锐物划的,倒像是什么钝器砸出来的。

他抬手,轻轻拨了拨她额角的发,一皱眉,似乎发现了白玉上的一点瑕,惋惜又心疼,“叶棠,这儿怎么弄得?”

他不说,她都快忘了。那是老将军手里的一只碗飞过来砸的。

她挣脱了他的手,一抬胳膊,拂开了他的手。

“不要你管。”

“本王的王妃,本王不管谁管。从今往后,你的一切,我都要管!”

被她挣开了手,他也未在主动去牵,只说,“叶小姐若不快些将手送到本王手心里,本王就-----”

她听了,一扭头,冷哼一声,“呵,你就如何?”

九王爷轻一笑,低声说,“本王就当街抱她。”

从宫里走出来,天已经晚了,除了身后跟着的承译和五匹马,其实也没有什么人了。

他的要挟,她并不打算接受。只听叶大小姐“切”了一声,便越走越快。没走两步,叶小姐便觉得自己双脚离了地。

“哎,你干嘛!”

“本王说到做到。”

身后承译赶着五匹白马的车驾,四下看看,只后悔没有叫和风也来,省的只余他一人,进也不是,继续跟着也不是。

将军府,李知蔓面前跪着一个人。

“你就是每日都往南边院子送药的大夫?”

“我问你,那院子里住的是什么人?”

那人想必是得了叶修庭的话,跪在地上,不论李知蔓问什么,皆低着头不答。

李知蔓起身,走到那人跟前,缓缓道,“你叫张若,在京都历阳街上有家医馆。你上有一位老母亲,七十岁有余,身体康健,就是耳朵不太灵敏。另有一妻两妾,妻子给你生了一子一女,一个五岁,一个三岁。上月刚进门的小妾肚子里,你还有个未出世的孩子。医馆后院洒扫侍候共十七人。”

李知蔓笑了笑,“张先生,我可有说错半点?”

天已转冷,那人听完额上身上皆已经渗了一层细密的汗。

“还是说,张先生听完这些还是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匆匆擦了擦头上的汗,那人战战兢兢,一个头叩在地上,忙说,“说,少夫人,我全都说。”

“将军府南边院子里住的是一个女人,那女人有身孕,现已足三月。听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丫鬟称她为夕夫人。”

“夕夫人?”

李知蔓突然想起来,叶修庭先前的确是有个女人叫夕岚。

那个叫夕岚的,她自入了将军府就没见过,她先前还以为,是叶修庭为了娶她,便将那个风尘女子遣走了。原来,她是被叶修庭藏了起来,并且,还有了他的孩子。

李知蔓一弯腰,塞给张姓大夫一叠银票。

“这些钱,张大夫收好,就算是我给张先生未出世孩子的礼了。另外,还请张先生记住,若有人问起------”

“我明白,我从未来过这里,也从未见过少夫人。”

李知蔓点点头,吩咐道,“送张先生。”

蔡老头儿摊子前,叶棠又来蹲着了。

她仔细看着今日摆开的瓶瓶罐罐,着实觉得奇怪。想上次她来还是深浓的阔绿千红。当时远远一看,便觉得满地的小瓶儿一个个鲜艳又妖异。可这次来,几十个小瓶子上,无论是瓷还是玉,半点颜色都不见,无论是花还是草,只用了黑墨。起承转合间,色彩不见,只余浓淡。

叶棠抬起头来,问蔡老头儿,“蔡老伯,您最近的画风可是越来越奇怪了。先是大红大绿艳得溺人。这回,又干脆一点颜色都没有了。”

蔡老头儿笑笑,看了看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九王爷说,“九王爷,九王妃,明日起,这街角,老朽就不来了。”

叶棠听了,瓶子也不看了,站起身来,问老头儿,“为什么!”

老头儿搓搓手,低下头,只说,“没有为什么,老朽终究是老了,往后再也画不动了。”

叶棠又问,“可是----那我以后想看这些瓶瓶罐罐了,该去哪里找你?”

老头儿看着满地的东西说,“九王妃,您在我这摊子前蹲了也有许多年了,今日您看上什么便直接带走吧,老头儿不要你钱。”

叶棠蹲回地上,看来看去,看的心里一阵阵难受。挑了半天,她也没能挑出一件来。

叶棠不知道,可一旁萧池却是知道原因的,趁叶棠不注意,他悄悄同蔡老头儿说,“府上有闲散大夫一位,人称妙手医仙,老伯的眼睛,他或许能有办法。”

蔡老头儿却说,“不用了,不用了。看了一辈子的颜色,花花绿绿的甚是累眼累心,也是时候休息休息了。况且,若铅华洗净,黑白更接近人心,这样又有什么不好的呢?”老头儿说完又笑,“九王爷,顺其自然,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临走前,蔡老伯交给萧池一个木盒。

那盒子他见过。数月前,他还未成婚,雪野湖小舟上,这老头儿在舟上煮酒,给他看的就是这么一个盒子。

盒子里珍宝几件,他挑来挑去,没有什么特别看上眼的,最后选了一只算不上完美的金丝棠花。

“前几个月,雪野湖上,老朽就说过,若是有朝一日,连琉璃之色都辨不得,还留这些有什么用,不如趁早替它们寻一个有缘人。这一天,终究是来了。这些东西,便都送予九王爷吧。层红叠翠我是看不见了,不过,也许那丫头会喜欢。”

九王府,叶棠坐在床上,抱着那个萧池带回来的木盒子。

翡翠水滴的坠儿,金雀衔珠的发钗,甚至还有一盏七色琉璃灯。

她看了半天,忽而将盒子合上,掀了被子下床,跑到萧池桌前,趴在他跟前问,“九王爷,蔡老伯的眼睛,当真看不见颜色了吗?”

“嗯。”

叶棠叹了口气,想起来之前去他摊子的时候,老头儿指着一枝樱直说还是浅了淡了。

明明那樱花已经是荼靡之色,她还是看着老头儿将颜色又一连上了几遍。

“他画了一辈子画,眼睛尤其重要。分不清颜色怎么能行?”

她转身,披了衣裳就要开门出去。

九王爷从案后起身,挡在她面前,“你去哪?”

“我去问问和风,这毛病他能不能治。”

萧池拥着她坐回床上,“太晚了,明日吧。”

不过才几日功夫,九王府里,叶棠便堂而皇之霸占了萧池的书房。

此刻,她正一手托一个小瓷瓶,一边歪着脑袋咬着笔杆一端。

忽而有人敲了敲她的头,“笔端直,身坐正,方可落笔。”

叶棠听了叹了口气,将咬着的笔从嘴里拽出来,坐直身子。

蔡老伯虽辨不得颜色,却一眼便看见了叶棠手里拿着的那支笔,上等紫毫,尖如锥利如刃,落笔起笔当锋芒毕露。

再仔细一看,那笔端还刻着一个“澜”字。

皇家规矩,每逢皇子出生,圣上便要送皇子一样东西,并亲手在那东西上镌刻其表字,用作出生礼,以示亲慈。这出生礼,一旦被圣上选定送出,将伴随皇子一生,百年之后也要同葬。皇子不论所得为何物,皆视之如命。若中间毁损,当为不敬不吉。

是以,每逢有皇子降生,这圣上所赠之物也备受关注。众人皆知,当朝三皇子得的是一块璞玉,四皇子得的是上古名琴,九皇子得的是什么鲜少有人提及。不想九皇子得的居然是一只紫毫。

这紫毫,旁人不识得,他蔡老头可是识得的。

闻宫中贡笔,笔杆直挺,毫尖锐却润,最难得的是笔杆通身透紫,历来为御前专用。这分明是圣上用过的一支御笔。

蔡老头儿既然是识宝鉴玉的行家,便也深谙当下几位最出名的书画圣手。此时再看,笔端一个“澜”字,该是圣上亲手刻下无疑了。

可仔细看那“澜”字上,却不大不小印了一个牙印。

老头儿还觉得奇怪,再看叶棠,发觉她每次将笔含进嘴里的时候,都要偏偏咬到那同一个地方,刚好将牙印印在那个字上。

老头儿眼角一抽,随即一阵心疼。这丫头咬得可是九王爷出生圣上御赐的笔啊,九王爷的命根子。若真细究起来,那一个牙印便足以治他的罪了。可九王爷就由着她将那笔咬着玩儿。

九王府庭院里,明黄烈艳全都不见,只剩了山寒水瘦。千山鸟飞绝的时节,一枝枯柳上独独栖了一只又肥又白的鸟儿。鸟儿似乎有些怕冷,站在枝上缩成一个小白球。

难得九王爷会主动抬袖,那小东西见了,叫了一声便扑了下来。如叶棠一般将它拿在手心里捋了两下,小东西甚是享受一般眯起了眼睛。红红的鸟喙又尖又冷,却在他掌心轻轻蹭了两下。

蔡老伯跟在萧池身边,忽而觉得身边这位有些不像平日的九王爷。他以前何时会关心过这些生灵。又想起书房里被叶棠咬在嘴里的那支笔,老头儿笑说,“九王爷自在惯了,可要当心一不留神被人咬得死死的。”

萧池听了,手掌轻轻一托,小东西便又飞回了枝上,笑道,“老伯哪里话。”

他顿了顿,又说,“若真是如此,只怕我也没有办法。”

书房的门被推开,叶棠吓了一跳,以为是蔡老伯又回来了,忙坐直了身子。一看是萧池,她松了口气,便又趴回了桌子上。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蔡老伯呢。”

她已经在这桌前正襟坐了整整半日了。好不容易趁蔡老伯出去她才松口气,趴下歇会儿。

萧池站到她跟前,伸手敲了敲她的头,学着蔡老伯的语气,“笔端直,身坐正,方可落笔。”

她闻言一扭头,“你竟然敢偷看?!”

他眉毛一挑,“这是本王的府上,你在本王的书房,何来偷看一说?”

顺手拿了桌上她画好的一个瓶子,托在手里看。

半日功夫,她只画了两个瓶子,可各色颜料却摆依次摆开,铺满了半张桌子。

她叹了口气,说,“蔡老伯看不见颜色,可这颜色,我自己总也调不好。总觉得如何落笔都不好,都有瑕疵。”

“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总想着完美,便怎么看都不完美。你想画什么便画,哪怕红叶绿花又如何,你自己悦目悦心便好。”

和风陪承译送茶进来的时候,便看见叶棠坐在萧池的座儿上,正趴在桌子上瞌睡,身上还披着九王爷的外衫。

而九王爷竟然自动自觉地搬了椅子,坐到了长长书案的一侧。

和风站在承译身边,看了一眼趴着睡得正香的人,说,“嘿,还有没有天理了,这简直就是鸠占------”

承译一胳膊捣过来,和风及时闭了嘴,一个鸠占鹊巢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悄悄在桌上放了两盏茶,承译便拽着和风悄悄出去了。

出来书房,承译又戳着和风的脑门,“和风,我说你是不是傻,怎么就不能长点心,你没看爷坐犄角旮旯坐得心甘情愿吗,爷都没说什么,你多什么嘴!”

和风翻了个白眼,“那丫头来的第一日我就说过了,咱爷啊,就是脾气好,所以才由着那个丫头欺负。你看看怎么样,那丫头今日坐了爷的座儿,明日就要骑在爷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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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以湘赣及萍乡地区为故事场景,生动地记叙了从一九二七年到全国解放初这个动荡历史年代人们的生活和斗争。以饱满完整向上的笔墨,写出那个苦难年代人们在生存路上所经历的苦难,以及其间的亲情、友情、爱情的戏剧变化。作品通过刻画李尚明、喻雪香、王丝婷、谭淑云等人物所历经的战争、逃亡、毁灭、解放的曲折故事。讲述几个家庭以及所串起的近两百多个人物的生活场景,犹如一幅地域历史风景画,展示南方一定地域风貌、生活习俗,人与社会变革的场景及历程。通过形形色色人物的爱恨情仇,赞美善良、鞭挞邪恶。小说时间跨度长,情节曲折、埸面宏大、人物众多,描写细腻。深刻揭示不同的人生追求导致不同的人生结果,是一部记述普通人历程的作品。全书分三部,本书为“下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