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明川出嫁之后,皇帝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年纪越大,就越想要儿孙满堂。他忽然想起被囚禁的三阿哥。
三阿哥瘦骨嶙峋,眼睛凸着,周围黑了一块,形容十分颓废,当皇帝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他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那个盛气凌人的儿子。
皇帝走过去,三阿哥脸贴着牢门,跪在地上。
皇帝俯身,颤抖着身子抚摸他的脸颊,滚烫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本就浑浊的眼睛更加混沌不堪。
三阿哥亦是如此,父子两哭成一片。
这一夜,皇帝一夜不眠。第二日,他下令释放三阿哥,并将三阿哥四阿哥一并封为亲王。连之前因罪被贬的德郡王都重新封为亲王。
朝臣震惊,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这样一来,三阿哥四阿哥就都成了亲王,与二阿哥智亲王平起平坐了。
不禁有人在猜,这个关头,他释放三阿哥,又分封三阿哥四阿哥,难道是要立四阿哥为储君?
二阿哥为储君这一事,本已成为众人心照不宣的事,这样一来,就倒显得扑朔迷离了。
朝臣都在猜,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李信自从与孙玉闹翻之后,便倒向德郡王一派。
“这是件喜事呀,王爷在烦恼什么?”李信见德郡王烦恼,上前问道。
“哎……”德亲王长吁短叹。
“如果皇上只是加封我和四阿哥,那就是件好事。可如今,他把三阿哥也给弄出来了,就未必会是好事了。”
“我想,王爷怕是多虑了。以三阿哥如今的势力,再没有能力和我们抗衡,他应该知道如今不能再妄图去染指皇位,好好当个亲王,就得烧高香了。
皇上仁慈,见不得人受苦,这忽然见自己儿子受了这些苦,自然是舍不得了。而皇上为什么封四阿哥?”
李信对着德亲王,小心谨慎地说道:“如今,皇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我认为四阿哥当这个储君,那是当定了。”
“哎……”德郡王摆摆手说道:“话不要说太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这段时间,切不可掉以轻心,二阿哥那儿要盯紧一点儿,三阿哥那儿,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大人。”
“对了,下个月,皇上要去一趟避暑山庄。”德亲王说道。
“皇上都带谁去?”
“只带三阿哥去,说是带他去疗养一阵。还有恩和和明川格格。
武官那儿依旧是关盛培负责此次出行的守卫。庄敏公主刚生了孩子,所以除了英木,其他那些大内侍卫,统统都带着。”
“原来如此,那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不……皇帝又要把方庭春带去。”
“哦?那孙词呢?”
“他不能去,皇帝有令,他要留在京中协助孙玉。我得想个法子,我必须随军前去。”
一月之后,皇帝出行,前往承德。
方庭春拨开车帘,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回想起上一回去猎场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些心酸,手一抖,匆忙把帘子又放了下去。
“朕怕你在宫中烦闷,才带你出来散散心。既然出来了,那些烦恼的事,就别再想了吧。”
“是……”
京城还是热得很,越往外走,气候也越爽朗,让人心中也舒畅几分。
总算到了承德,看着这里的自然风光,令人心中也抛却几分愁肠,多了几分潇洒,似乎于天地之间,人不过沧海一粟,不过是被自己赋予了痛哭或是快乐,才觉得自己与众不同。
方庭春重重地呼了口气,将自己置身在这山水之中。
恩和之父铁木尔不远万里来到中原,与关盛培,早已在承德等候接驾。
皇帝设宴,款待众人。
“你这个儿子,倒是聪明厉害。这不,朕才把朕最疼爱的孙女都嫁给他了。”皇帝对着恩和的父亲说道。
“多谢皇上厚爱,恩和大婚的时候,我因身体不适,便没有前来,听使臣回去说,明川格格,果然有大国公主的风范,臣倒是很想见见这个儿媳。”
皇帝狡黠一笑,道:“朕也是为人父母,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思,这不,朕把明川给你带过来了。”
接着,明川格格在众人的引领下走了出来。
明川从小在皇家长大,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颇有风范。连恩和也不禁觉得,原来当她是一个公主的时候,她也是格外夺目的。
孙玉在京,却觉得心难安定,原来段泽允随军前往承德避暑山庄之前,曾告知孙玉一件事。
本来皇帝是打算让兵部尚书随皇帝出行的,但不知为何,兵部尚书却忽然生了病,见不得人,因此才改成兵部侍郎段泽允随行。
当时孙玉也觉得奇怪,曾去兵部尚书家中看过,然而却被他的家人以重病在身,不便见人为由,拒之门外。
皇帝出发之后,将朝政之事暂时交付与孙玉,对兵部尚书重病一事,孙玉仍是耿耿于怀。因此他命孙词偷偷溜进尚书府,一探究竟。
孙词一溜进尚书府,就觉得有些蹊跷,因这尚书府里,可谓重兵把守。
孙词找了很久,才找到尚书大人的房间,他偷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刘尚书看起来确实是重病,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刘大人……”孙词小声地唤道。
“刘大人……”刘尚书总算醒了过来。
然而他一看到孙词,双眼立刻活络起来,虽然身子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孙词,似乎要把他看穿。
“您怎么了?”
孙词心中大惊,欲把他扶起来,这才发现,他全身僵硬,一点点都动不得。
待片刻之后,孙词才知道,这尚书大人,不仅动不了,也说不了。
孙词困惑了,他坐在鞋凳上,深感不安,待他慢慢理清思绪,却越想越害怕。
“刘大人,你可是遭人暗算了?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睛。”孙词说道。
刘尚书眨了眨眼。孙词心中便更害怕了。
“暗算你的人,是不是德亲王?”
“是不是为了兵符?”孙词问到这一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心惊。
刘尚书眨了眨眼,双眼泛红,眼泪夺眶而出。
孙词大惊失色,这兵符,一半在刘尚书手上,而另一半,在皇帝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