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暖带着小宝和安安,暂时和萧墨远在这个英格兰的庄园里居住下来。
国内的消息她也没有断过,果然林哲瀚在她小时候不断地寻找她,几乎将整个C市翻了一遍。甚至都闹到A市了,她之前的助理小陈还一直有联系,打电话告诉她,林哲瀚连萧家都敢去闹。气得萧墨海把林幼云拉出来训斥一顿,林幼云都管不了林哲瀚,最后还是穆延崇出手,请了中间人从中调和,还让林哲瀚搜了一遍,才确定萧墨远和安暖真的不在,这才离开。
“安总,您这两年最好别回来了。我看他那个架势,不折腾个一两年是绝不会罢休的。”小陈说。
“我知道,他有没有去骚扰你?”安暖问。
“来问过,也盯过我一段时间。不过我只是个小小的助理,前一年也没有跟您直接接触过,他没什么结果就放弃了。”
“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就报警,林哲瀚……尽量不要和他有什么直接冲突。”安暖嘱咐道。
“我知道,我会当心的,您在外也要一切安好。”小陈说。
安暖点头,挂断电话轻叹口气,她没先到她和林哲瀚会走到这一步。
当初从A市离开,之所以答应林哲瀚回林家。除了要跟林哲丞完成冥婚,让林哲丞可以入土为安进入祖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小宝的缘故,林哲瀚用小宝来威胁她,她才不得不答应居住在林家老宅。
但是她以为她和林哲瀚的关系就止步于此,虽然不会再进一步发展。但是,她也有把握让这个关系一直维持在这个地步。等小宝长大以后再说,或许等不了多久,林哲瀚也会结婚生子,他们一生相安无事。
黄茵茵的出现是个变数,当然这个变数也是萧墨远催熟。
但是不得不承认,因为黄茵茵的出现让她看清楚一些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坐享其成的好事,她抱着和林哲瀚相安一生的想法简直可笑至极。
只要她不答应林哲瀚,林哲瀚总有一天要结婚生子。无论是她还是小宝的存在,无疑都会成为另一个女人,另一个孩子的威胁。
那么她带着小宝离开,将势在必行。
萧墨远加速了这个行程,让她过早地将小宝带出来,在林哲瀚还没有腻歪之前。
林哲瀚果然不愧和林哲丞是兄弟,一样的执着坚持。她从不认为林哲瀚对她的是爱情,不过是一份执念而已。可是却因为这份执念,至少她短时间内无法回国,无法再和国内有更多的联系。
即便是萧墨远能保住她,但是小宝呢。
小宝可是林家的人,林哲瀚就算要将他接回去也是名正言顺。再一次被林哲瀚捏住软骨,这一辈子她都别想再逃脱。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冷了。”
身上被披了一件带着温度的睡袍,温柔的话语在背后响起。两只手将睡袍搭在她的肩上,却一直放在那里不动了,熟悉的气息从背后袭来,几乎将她紧紧包裹。
安暖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是谁。
只是这样温柔的话,这样暧昧地动作。却还是让她微微轻颤,略有些不适。
“我刚跟国内的人联系,知道林哲瀚像疯了一样在找我。还大闹了萧家,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知道,萧墨海给我打电话,气急败坏。说我在哪里,怎么惹了林哲瀚,又把你带到哪里去了。总之气急败坏地让我赶紧回家,否则就不配做萧家子孙了。”萧墨远勾唇自嘲道。
安暖蹙眉,惊讶说:“这么严重?那你……。”
“我把你带出来,你觉得我还配做萧家子孙吗?”萧墨远打断她的话道。
安暖眉头蹙的更紧,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分不清孰是孰非。虽然是萧太太一手策划这一切的悲剧,但是对于萧家人来讲,是她的出现才迫使萧太太如此。
所以,她是整个萧家的仇人。
“你大可不必做萧家的罪人,免得以后死了,下去无颜见你母亲。”安暖垂下眼帘道。
萧墨远轻笑,勾了勾唇说:“那就麻烦了,为了你我什么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脸面。”
“你别这样说,说的我好像是红颜祸水。”安暖抬起头不满地道。
萧墨远深深地看着她,轻叹口气说:“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我当年顶多在A市待上一个月,尽尽孝道便会离开。我不会去做一个小小的高中老师,更不会以后去做一个大学的教授,我会有别的成就,会继续把实验做下去。诺贝尔奖估计都能得俩了,又怎么回到现在依旧了然一身,空费了那么高的智商。”
“你说的好像我很愿意见到你似得,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安暖生气道。
到底谁欠谁的呀,说的好像都是她的错。因为她,耽误了他的人生大计划,耽误了他的人生成就。
要知道她也不差,成绩不差家境不差,还有未婚夫。如果不是遇到他,她该是平凡安稳的一生,一世安好吧!
“是,不遇到彼此,我们都是简单而快乐。可是不遇到彼此,恐怕这一辈子也都不知道爱情的滋味吧!”萧墨远叹息道。
安暖一怔,目光沉下来。
萧墨远轻笑说:“所以,命运既然让我们相遇,就不妨一直走下去。走到最后看看,究竟是悲剧还是喜剧。”
“难道答案还不明显吗?”安暖冷笑。
“当然不明显,现在才多少时间多少年,我们的一辈子还有很长。虽然转眼即逝,可是接下来的几十年该怎么过,还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
“那你想怎么过?”安暖抬起头看着他怔怔地问。
萧墨远眼眸深邃地向她靠近,几乎彼此都贴在一起。
他低哑着声音,看着她的眼睛说:“宁宁,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能不能放下以前的种种,度过余生。”
“不能,我忘不了我母亲的死,忘不了你母亲用生命拆散我们的决心。”安暖心一痛,将他推开。
一声宁宁换回了太多太多的记忆,那些记忆不堪回首、鲜血淋漓、不能直视。
有些事情,终究是放不下、忘不了、挥不去。
“安暖。”
萧墨远看着安暖推开她后转身离开,快速地跑到楼上去,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声。
可是安暖已经上楼了,木质的楼梯踩的咯吱咯吱响,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
萧墨远轻叹口气,摸了摸自己的手。
仿佛手掌心还有她的余温,可是人已经跑了。他只能懊恼自己,刚才好端端地脑子短路了,居然喊她宁宁,而不是安暖。
方宁是他们两个都无法回去的痛,安暖才是他们的重生。
“爸爸,怎么样?”
萧墨远一进房间,安安就爬过来一脸期待地问。
萧墨远叹了口气,撸了撸儿子的头发说:“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啊,你又被拒绝了。”安安嘟了嘟嘴,真是浪费了他跟妈妈睡得好时机。
“追求老婆哪里这么简单,你还小,根本不懂。等你长大了遇到了喜欢的女孩,自然就明白了。”萧墨远老脸一红,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安安却嗤之以鼻地说:“等我以后长大了,才不会让我喜欢的女孩离开我的身边。”
“切,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人生世事难料这句话不知道吗?我也不想的,可是终究抵不过命运。不过人定胜天,我早晚有一天会把你妈妈重新追回来。”萧墨远自信地道。
安安躺下去盖上辈子,这里的天气跟国内大不一样,有点冷啊!
不过躺下去一会他也没睡着,睁着眼睛看到爸爸也上来睡,便小声地问:“为什么妈妈要跟你生气,居然跟你生气,为什么又要跟我们在一起,却又不愿意原谅你。”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有时候女人就是很纠结很麻烦。其实就是一点点很小的事情,但是她们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将它放大,然后开始打成结,将自己困在里面。你妈妈就是如此,不过你放心,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会有想通的一天。”
“真麻烦,女孩子都这么麻烦吗?”安安疑惑问。
萧墨远已经困了,又是飞机又是汽车。
回来后还将庄园勘察一遍,然后又马不停蹄的收拾各种东西,还要想办法把握安暖的一切机会。现在早就累了精神疲惫,闭上眼睛就忍不住睡过去。
所以对于安安的问题,他也没有深想。
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
他不知道,他这声下意识地回答给安安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很多年后长大成人,他依旧对女生这个生物有着来自童年的恐惧,觉得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生物。很多年,才被一个女生倒追追上手。
而知道这一切真相来源的安暖,差点没把萧墨远打死。
在庄园里的生活是悠闲而又惬意的,不过也有忙碌的人,最忙碌的就莫过于萧墨远和安安。
安安要上小学了,悲催的是他们住在庄园里。所以送去学校的时间很长。要很早起床,很晚回来,简直朝九晚五成了最苦逼的人。
每天放学回来,安安都怨念极重地看着一家人。
小宝欢腾的像田野里的小马,奔腾个不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安暖比以前更漂亮了,身材也比以前稍微结实健康了些,或许是在田野上追逐小宝的缘故。
萧墨远依旧风度翩翩英俊迷人,每天跟着庄园里的管家到处修正重建。他估计接下来一年,他都要围着这个庄园工作,其他工作都要搁置在一边。
“你们有没有觉得很残忍,只有我一个人去上学。”安安脸色不悦地坐在餐桌上,表情严肃地对三个人道。
小宝才一岁多,正是懵懂的时候。
似乎感觉到哥哥生气了,用手抓了个土豆饼塞到安安面前。
安安抽了抽嘴角,更加怨念深重地瞪他一眼。
小宝又埋下头,继续跟自己的碗奋战。
安暖和萧墨远对视一眼,虽然两人关系还处在冰冷期,可是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却出乎意料第一致。
两人十分认真地看着安安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想上学,为什么家里四个人,只有我一个人需要上学呢。”安安再次提出意见说。
安暖皱了皱眉,语重心长地道:“可是安安,你已经快七岁了,上学是必须的事。每个小朋友到你这个年纪,都是要上学的。只有上学我们才能学到知识,才能接触更多的人,才能……。”
“我不上学也可以学到知识,我已经在读初中的书了,却还非要跟小学的小孩子们挤在一起。我不上学也可以接触很多的人,庄园里有那么多人,这片地方也有那么多人。如果你们愿意带我去别的地方,我也会交际。所以说上学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安安打断她的话一本正经道。
安暖:“……。”
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无言以对。
她从小就是乖孩子,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也最受宠爱。不过她的家庭很正常,从她懂事以来就知道上学读书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以后不一定要考这个才能生存,但是她依旧很在意自己的成绩和自己的名次。
可是怎么到了她儿子这里,就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事,难道是因为一直颠沛流离,没有好好教养的缘故?
安暖看向萧墨远,自己说服不了安安,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萧墨远身上。
希望他能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说服他们的儿子,让他乖乖地上学去。
萧墨远感受到她的眼神,也冲她点点头表示会意。
可是哪知道一开口,却对安安说:“你既然不想上学就不要去了,明天跟我一起把庄园里的农场修缮一下。看你的身高,做别的事情应该不行。挤羊奶会吧!给小宝挤羊奶喝,他挺喜欢喝那个东西的。”
“好。”安安立刻高兴的欢呼雀跃道。
安暖:“……。”
怔怔地看着他们,整个人都傻眼了。
萧墨远说:“既然你同意了,那就好好吃饭吧!”
“好,谢谢爸爸。”安安高兴说。
目的达到了,他的怨念自然也就没了,开心地低下头吃饭。
还很懂事地给小宝嘴里塞一些好吃的,高兴的小宝伸着油乎乎地小手,不停地叫“哥哥。”
可是安暖的怨念又来了,目光沉重充满怨念地看着萧墨远,萧墨远却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依旧该吃吃该喝喝。
吃完饭后站起来离开,去看新建造的房屋到什么程度了。
安暖忍着怒火,恨不得把碗扣在他脑袋上。
好不容易等两个孩子都睡着了,安暖便坐在沙发上一脸冷漠地等萧墨远会来。
终于等到他回来后,便怒气冲冲地走上去质问他:“萧墨远,你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我有点累了,先去睡了。”萧墨远假装不懂,径直地上楼。
安安终于在他的说服下和小宝两人睡一个房间,开玩笑,一人带一个孩子睡,什么时候他们俩才能有机会。
安暖跟着萧墨远上楼,一边在他身后走一边说:“你别故意假装听不懂,我知道你听得懂的。安安才多大点孩子,对学校有排斥,不想上学是正常的。这时候我们做父母的应该劝导他,给他正确的引导,让他乖乖上学去。而不是顺从他的想法,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不去上学就不去上学。喂,萧墨远,你干什么?”
安暖正义正言辞地说着大道理,突然就看到萧墨远开始脱衣服了。
而且这个天气虽然还没到冬天,可是也已经深秋有些冷了。他居然只穿了一件卫衣,一脱全部脱下来,露出强壮的上身。
胳膊上全都是鼓囊囊地肌肉,股二头肌尤其发达。明明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也不知道哪里锻炼出来的身材,八块腹肌整整齐齐地在小腹上特别扎眼,看的人脸红心跳。
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安暖的脸不可抑制地红起来,滚烫滚烫地开始发热。
她从不是重欲的人,可是……漫漫长夜奈何寂寞,一个成熟男人的身体就这样在她面前赤果果地袒露着。就算是她再清心寡欲,也忍不住欲念重重。
不由自主地别过脸去,不去看他。
萧墨远却笑着说:“我热了一身汗,当然是要洗澡了。洗澡当然要脱衣服,是你自己跟来的,又不是我让你跟着。”
“你先洗,我到外面等你。”安暖丢下一句话,赶紧低着头走出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跟着萧墨远来到他的浴室,简直就是……。
萧墨远轻笑,看到她的背影尤其是她泛红的耳背深了深眼眸。
安暖坐在外面卧室的沙发上,听到浴室里哗啦啦地水声,不由得微微蹙眉。
偏偏她坐的这个位置,又刚好是对着浴室门口。她出来的太着急,又忘记给他把浴室门关上了。虽然还隔着一层玻璃,可是那层玻璃上凸显出来的东西却也是很明显的。
安暖抬着头看着那个方向怔了怔,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给他把门关上呢。
可是这时候自己关上门岂不是很奇怪,不打自招嘛,自己是看到他浴室里的情景了。
安暖叹了口气,明明应该义愤填膺地争辩孩子的教育问题。再凶一点吵一架,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尴尬局面。
而她就坐在这里尴尬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等到萧墨远打开浴室的玻璃移门,就看到安暖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还不停的扭动着,似乎很是坐立不安。
“怎么了?不舒服啊!”
萧墨远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走过来问,安暖只觉得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然后沙发的一边突然塌下去,萧墨远就紧贴着她坐下来了。
安暖受惊似得连忙往一边挪了挪,皱着眉头道:“你靠我这么近干什么?”
之前“砰砰”直跳的心还没平静下来,他又靠她这么近,简直要命啊!
萧墨远闪了闪眼眸无辜地道:“没靠多近啊!我这不是方便跟你聊天嘛。你刚才跟我说那么多,看来是想跟我深入交流一下了。”
萧墨远终于将头发擦干,随意地把毛巾扔在一边。
他身上的浴袍也没有系好,在腰间松松垮垮地打了个结,大片结实地胸膛露了出来。无不散发着浓烈地荷尔蒙气息,不断往安暖的鼻息中侵袭。
安暖觉得有些头晕,又往一边挪了挪冷着脸说:“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我不喜欢。”
“味道太重?我洗干净了啊!”萧墨远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除了沐浴露的味道也没别的味道呀!
“不信,你闻闻。”萧墨远又伸着自己的胳膊,让安暖去闻。
安暖受惊似得弹跳起来,涨红着脸指着他道:“萧墨远,你别故意转移话题,我们现在是要讨论安安的事。”
“我们是要讨论安安的事,我没说不讨论。”萧墨远笑着道。
也站起来,却伸出胳膊将安暖给按在沙发上说:“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觉得上学是正途,不能因为他不想上就不去上,不能因为他三言两句就答应他,对不对?”
“当然是,有你这样教育孩子的嘛。”安暖生气说。
萧墨远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也知道你对这件事很不满。可是暖暖,你了解安安吗?”
安暖一怔,皱着眉头看着他。
萧墨远轻笑说:“你不了解他吧!在你眼中,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还是那个在你羽翼下,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甚至连自己穿什么衣服都不会搭配,需要你来替他做决定,才能穿出最合适的服装来。可是我了解他,他就是我的翻版。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也一样,比旁人拥有聪明的大脑,看似十分荣耀的一件事,却没有人知道我到底有多孤独寂寞。旁人需要背诵两三遍的东西,我看一遍就能记住了。旁人上一年级还很费劲的时候,我读五年级的书都没问题。看着同龄人肆无忌惮地玩耍,除了觉得可笑幼稚外,几乎没有别的感觉。没有朋友,没有人了解,只能孤单寂寞地做着一些他们认为奇怪的事。曾经有一度,我也有过自闭倾向,不愿意跟人交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因为没有人了解。”
“那后来呢?”安暖眉头紧皱,心里涌出一股心疼来。
“幸好我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所见所识得人也多。后来我有幸遇到我的启蒙老师张和德先生,他是我父亲的故交,到我家看到我后提议收我为徒,然后我就跟了他,一直跳级,成为少年天才跳级毕业。我想如果我不是碰到他的话,或许我现在还依旧生活在烦恼中,和所有学生一样熬毕业,心里早已孤苦一片了。安安像我,我又怎么能让他和我当年一样,生活在不适合他的环境里。”
“那你让他退学是要亲自带他吗?”安暖问。
萧墨远挑眉,十分自信地道:“难道你不觉得我能带的好他?我可是萧教授,还能带不好一个孩子?”
“我只是……。”安暖抿了抿唇,心想我只是觉得你不靠谱而已。
但是这些话又说不出来,只能抿了抿唇叹息一声,心里也有些动摇。不知道该把这件事怎么办,怎么处理才是对安安最好的安排。
她承认,常年不在安安身边,现在她的确是不了解她这个儿子。不知道这个孩子心里面到底想的什么,更不知道他的智商已经到了哪一个程度。
而就在她发愁安安的时候,萧墨远却一步步靠近。
等安暖想的差不多了一抬起头准备跟他说话,却差点碰到他的脸。
“你干什么?”安暖又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往后倒退。
可是她后面已经没有路了,只有一张沙发。所以她往后倒退的结果就是摔过去,往后一仰,眼看就要摔倒在沙发上。
“暖暖。”
萧墨远眼疾手快地一把搂住她,可是偏偏安暖抓了一把身后的沙发靠背。
结果两个人都重心不稳地倒下去,确切地说萧墨远是被安暖给带下去的,两人都倒在沙发上。
“啊。”
安暖皱着眉头痛叫一声,表情都扭曲了。
萧墨远这么重的身体这样压着她倒下来,她觉得胸口一阵憋闷,都有种差点窒息地感觉。
而萧墨远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虽然是压在她身上,有她做人肉肉垫。可是他哪舍得,硬生生地撑着自己的膝盖,没有实打实的压上去,否则安暖绝不会痛呼这么简单。
但是他的膝盖却碰到了沙发坚硬的地方,痛的一阵麻木,也不由得皱紧眉头。
安暖看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他也撞到了。还以为看到她这个样子故意碰瓷呢,让她原谅他。
于是生气说:“你别装模作样了,赶紧起来。”
“什么装模作样,我没有。我撞到膝盖了,好痛,都麻了,起不来。”萧墨远争辩道。
安暖涨红着脸说:“你起不来也要起来,难道你要一直压着我吗?”
炙热地胸膛压在她身上,肌肤贴着肌肤,大腿结实的肌肉即便是隔着两层衣服依旧那么明显。安暖觉得自己的脸慢慢地变红了,心口烧了一团火,让她想要做点什么来发泄。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本来应该是严肃的谈判,她怎么总是情不自禁地朝少儿不宜的方向转移。难道是今天晚上吃的海鲜比较多,某一些比较催Q吗?
“暖暖,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萧墨远很快察觉到她的异样,颇有些惊讶地问。
安暖生气道:“你还说,赶紧下去,听到没有。”
萧墨远多聪明的人,转了转眼珠子瞬间明白过来。又惊又喜道:“暖暖,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什么是,赶紧起来。”安暖吼道。
“我要是这时候起来,我就是傻瓜笨蛋。”萧墨远惊喜说。
身体一沉,压得更紧。也不管膝盖是不是还疼,急不可耐地堵上她的嘴,把她这张口是心非的小嘴堵上,让她说不出伤人的话来。
安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墨远,没先到萧墨远会这样对她。
很快安暖便红了眼眸。
“暖暖,暖暖,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萧墨远似是委屈又似是叹息的话,令安暖眼眸一热,有些晶莹的东西不可抑制地流出来。
萧墨远很快吻上她的眼睛,将她眼角流出来的眼泪一一吻去。
“暖暖,人生那么长,可是又那么短。再过几年我们都老了,你真的就要这样跟我一直倔强到底,遗憾一辈子?”
萧墨远突然停下所有的动作,吻着她的眼泪也情不自禁地哽咽起来,滚烫的眼泪落在安暖的脸上问。
安暖怔怔地看着他,四目相对。曾经的种种浮上心头,当年两人相依偎着许下的那些诺言,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是啊,人生那么短。
从他们相识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人生还有几个十几年可以度过。他们真的就这样彼此错过,遗憾一生吗?
可是母亲的死,萧太太的临死前决绝地眼神,却也在她的脑海中拂过。
她抿了抿唇,眼角的泪水流的更加汹涌,眼前一片模糊。就连萧墨远都变得模糊了,可是最终,她还是使出全身的力气将萧墨远推开,仓皇失措地跑出去。
萧墨远跌倒在地上,看着安暖离开的身影不由得苦笑起来,眼泪肆意汹涌。
他仰起头,无助地看向上方。刚刚明明是可以有机会进行下去,或许,或许他再坚持坚持,她就能真的软化。
可是他终究不忍心,终究不想勉强她,终究想等到她愿意的那一天。
安暖跑回自己房间,猛地关上门靠在门上,心砰砰直跳。
仿佛要跳出自己的嗓子眼,让她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外面“咚”的一声,响起一声惊雷。
安暖又吓了一跳,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打雷,外面又噼里啪啦地响起下雨的声音,才让她反应过来。
“小宝。”
安暖急切地跑向小宝的房间,小宝果然“哇哇”地大哭起来,安安也坐起来了,一脸无措地看着哭泣地小宝。
“妈妈,小宝怎么了?”安安问。
安暖连忙将小宝抱在怀里哄,对安安解释说:“弟弟害怕打雷的,所以被吓哭了。”
“打雷有什么好怕的,只不过是天气的自然现象。”安安又重新倒下来继续睡觉。
安暖:“……。”
轻叹口气,看着安安又倒下来睡得样子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记得安安小时候也很怕打雷,每次打雷都忘她怀里钻,也是跟小宝一样吓得直哭。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能如此淡定地面对打雷下雨,却还说只是天气的自然现象。
萧墨远说她不了解安安,她果然是不了解他了。
“妈妈,妈妈。”小宝哭的更加委屈,抱着安暖的脖子哭个不停。
安暖害怕打扰安安休息,便抱着小宝出去到她房间。
萧墨远估计也听到小宝的哭声了,毕竟他们都在一层睡。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安暖抱着小宝正要进自己房间,便开口问了一声:“怎么了?要我帮忙吗?”
安暖一怔,头也没回低声说:“不用。”
便快速地打开门回到房间去,并且将门赶紧关上。
萧墨远苦笑一声,这是害怕他了吗?还是要防备着他呀!
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轻叹口气,现在睡也睡不着。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本来已经足够清心寡欲的他却在之前跟安暖来了场亲密接触。
哪怕是刚刚已经好了,但是一出门看到安暖,再次不可抑制地悸动起来。
萧墨远无奈地说:“人家都不搭理你。”
说完更加郁闷了,一捂脸,闭上眼睛开始念清心咒。
念了一会还是觉得心里躁得慌,只好拿起一本书看起来,反正现在睡也睡不着。
但是没想到,正在他看书的时候,突然听到安暖的大叫声。
“萧墨远,萧墨远。”
萧墨远“霍”的一声站起来,立刻往外跑去,鞋子都没来得及穿。
“怎么了?”萧墨远跑到安暖的房间打开房门冲进去。
安暖急切道:“怎么办,小宝突然发烧了,好烫,嘴里面还吐白沫。”
这个样子简直就像中毒了似得,安暖吓得魂都要飞了。
萧墨远立刻上去查看小宝的情况,他不是医生。但是简单的医学知识还是知道的,赶紧翻开小宝的眼皮看了看,又连忙让安暖叫管家,给家庭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
从这里到医院要两个小时,最近的门诊晚上也是不营业的,而萧墨远因为带着孩子的缘故。所以就找了这附近的一个医生,聘用他做自己的家庭医生。
他离这里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距离,很快就能过来。
管家知道消息后便去打电话了,萧墨远让安暖给小宝倒水。
安暖照着他的话做,萧墨远给小宝强行喂了一点水进去。又摸了摸他的嘴角,沾了一点吐出来的白沫闻了闻。
安暖着急问:“怎么样,他这是怎么了?中毒吗?”
“怎么会中毒,这里还会有谁害他。他好像是吃了这里的果子,才会吐出这种东西,很有那个果子的味道。放心吧!没事的。”
“那他怎么会发烧?”
“发烧可能是着凉的缘故吧!他毕竟还小,水土不服也是正常的。”
安暖听他这样说才稍稍地送了一点气,可是依旧揪着,在医生没来之前她依旧不能完全放心。
医生倒是很快来了,果然只用了半个小时。
他急急忙忙地给小宝看过之后,然后说了和萧墨远差不多的解释。安暖这才彻底放心,摸着小宝滚烫的身体,眼泪忍不住地流出来。
她无法想象,如果小宝有什么事。她该如何跟林哲丞交代,又如何对得起他。
“谢谢你这么及时过来,非常感谢。”萧墨远跟那人道谢道。
那人轻笑说:“不用客气,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
萧墨远叫管家过来,送他离开。
安暖连忙说:“你去送吧!小宝这里没事了,我看着他。”
萧墨远苦笑,伸出自己的脚说:“你说我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送人。”
安暖这时候才看到,萧墨远因为跑出来的时候太着急,居然连鞋子都没穿。
她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以后的人生中除了萧墨远意外,或许再没有人对她的事如此关心。
“谢谢。”安暖低沉道。
萧墨远轻笑说:“我们之间何须言谢,我先回去穿双鞋子,等一会过来,晚上跟你一起守着。”
“不用,你回去睡吧!我自己在这里守着就行。”安暖立刻说。
萧墨远道:“你觉得我会走吗?把一个生病的孩子给你,我哪里舍得,哪里放心。”
安暖抿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最终轻叹口气。
小宝很少生病,但是每一次生病都很严重。上一次还是八个月的时候,也是发烧,少了三天三夜,虽然不是很高的温度,但是一直不下三十八度。然后一直吵闹,要么睡着,要么吵闹,十分折腾人。
那时候家里有佣人,可是虽然有三个佣人陪着,但是小宝却十分磨人。她依旧累的人仰马翻、筋疲力尽。别说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这几天熬下来,她非熬垮了不可。
现在萧墨远主动提出帮忙,她简直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那好吧!麻烦你了。”安暖说。
果然,到了晚上小宝就开始吵闹起来。因为不舒服,便一直哼哼唧唧地哭,要人抱着才能稍稍好一些。
安暖抱了一会手臂就累的不能动了,小宝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重,她哪里能抱得动。
萧墨远将小宝接过去,让她躺一会休息,然后抱着小宝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用很温柔地声音,对小宝哄。
原本吵闹地小宝,果然慢慢地安静下来。
萧墨远脸上露出温柔地笑容,冲她眨眨眼睛。
安暖松了口气,疲惫地闭上眼。
可是才睡了没一会,小宝又开始闹了。
这次不等她起来,就看到萧墨远已经将小宝给抱起来哄。安暖看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不由得红了眼眸。
小宝这次又烧了三天,和上一次一样。
而这次安暖居然比三个佣人在的时候还要轻松,因为萧墨远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
不出意外,小宝病好了,又开始活蹦乱跳地到处跑着玩。但是萧墨远却病了,躺在床上有气无力,一大早没出去吃饭,安暖推门进来,就看到他苍白的脸。
“你别进来,我生病了,别传染给你。”萧墨远咳嗽着,连忙对安暖道。
安暖轻叹口气,端着一碗粥走进来说:“我不进来你还想让谁给你喂饭,菲佣吗?是不是看到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了。”
“哪里有小姑娘,在我眼中只有你一个是小姑娘,剩下的除了男人都是外星人。”萧墨远立刻一本正经地争辩道。
安暖忍不住笑起来,萧墨远看到她笑也忍不住笑起来。
好一会,才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叹道:“这一辈子我就守着一个你,把所有温暖都给你了,还让我怎么对别人笑。你不理我,我的世界便没有温暖。你理我,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你总是这样煽情,非要说这些煽情的话吗?”安暖喃喃道。
萧墨远说:“我不是煽情,我是肺腑。说的也不是煽情的话,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真的?这种肺腑之言,你跟几个女人说过。”安暖调侃道。
萧墨远立刻举手发誓说:“这一点你也要怀疑我吗?除了你还有谁。”
“唉,既然如此,那就对我说一辈子的肺腑之言吧!”安暖怔怔地看着他,最终轻叹口气。
萧墨远一时没反应过来,理所当然说:“当然,除了你我还能对谁说。”
“你最好记住。”安暖道,挖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萧墨远张开嘴吃下去,温热的粥十分可口。对于他这种生病的人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美味。
不过……。
他一边品着粥一边皱眉,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立刻瞪大眼睛看着安暖。
安暖被他的表情看得无语,一边喂一边问:“怎么了?”
萧墨远粥也不吃了,浑身激动地微微颤抖,脸都忍不住红起来。抓住她的手臂问:“暖暖,你刚才……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都是真的吗?”
安暖看着他,忍不住勾了勾唇。
最终轻叹一声道:“你不是自誉为高智商,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没想到,也是这样愚不可及。”
“可是……可是太突然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突然就这样妥协了,突然就这样答应了,让他措手不及如何相信。
“你说的没错,人生那么短,还有多少个十几年。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个,又怎么能继续遗憾下去。所以也别折腾了,就这样吧!以后好好过日子。”安暖深吸口气,缓缓地说出来。
说完后又苦笑一声,原来以为难以启齿地话,没想到说出来也这么简单。
萧墨远怔怔地看着她,突然眼圈一红,忍不住拿住她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暖暖,我以为……这一生都不会等到你说这些话了。”
安暖一颤,眼泪汹涌而出。忍不住主动覆上他的唇,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