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一次卫僧的造反皇帝用了离间计，甚至还有激将法。除去了东厂的一个心腹大患之后，皇帝将眼光放在了千里之外的岭南。
陈家现在自乱阵脚，这样的结果是皇帝所希望的。但是大明朝至今已经百年有余，宪宗皇帝靠着吃老本这才没有出岔子。但是留给朱祐樘的江山，到底还是千疮百孔。
其中贪这一个字，就能够概括大明朝现在的官场。
冗官，杂官，凡是跟皇亲国戚挂钩的，都是官。一个燕京城，城墙上掉下一块砖，只怕砸到的都是一个五品京官。
京城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皇帝不好下手。所以以岭南为借口，皇帝以祭祖为由想要南下中都凤阳和陪都金陵。
凤阳属于皖南之地，当年洪武皇帝建都江宁，学了汉高祖刘邦移关东十万富户填充西安德举动。自从魏晋南北朝名流南迁后，整个江南一带就这样发展起来了。
因为为了彰显凤阳举足轻重的地位，洪武皇帝移江南淮安，扬州，镇江和九江四地五万户十万人口填充凤阳。
虽然是故土难离，但是到底还是一百多年过去了。那些从扬州等地过来的人，早就习惯了凤阳这个中都。所以凤阳现在不是朱家皇室的天下，而是世家的天下。
皇帝打算从凤阳下手，杀一儆百。
现在边疆还算是稳定，用半年的时间南下，对于皇帝来说也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南下之前，皇帝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从边关玉门关千里迢迢觐见的西北大将军，一直在等候皇帝的召见。
“将军，您为何入家门而不过呢。”西北大将军颜如玉，现年五十，已经是当祖父的人却还是镇守边关。这一次回京面见皇帝，颜如玉有两件事要做，一是上交兵符告老还乡，二是提醒皇帝西北和宁夏现在的匪患和第戎。
本身就要解甲归田，所以颜如玉一直住在驿馆等待皇帝召见。但是作为颜如玉的副官，此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将军现在想些什么。
颜家靠着军功起家，现在颜如玉的长子弃军从文，已经是个外放的四品官。以颜家长子而立之年来说度过了宪宗朝的动乱，在当今皇帝的当政期间定然会有所作为。
所以颜如玉不想皇帝这个时候，猜忌颜家。玉门关虽然重要，但是也不是非颜家驻守不可。也是因为玉门关安全，所以颜如玉在京师呆了一个半月才不会着急。
“西北大将军，请吧陛下在里面等着呢。”这一次请颜如玉的，是杜梨。大管事自有皇帝交代的事情要做，所以杜梨这个时候顶替了大管事。
“臣颜如玉，参见吾皇万岁。”颜如玉不愧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一身的煞气就算是有所收敛也还是令人胆寒。不过皇帝不在乎，朱祐樘经历过比这更加可怕的事情，所以颜如玉身上的煞气在皇帝看来，这是他杀敌立功的证明。
“颜将军驻守边关十年，为我大明江山立下汗马功劳，该赏。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颜将军为我大明十年不归家，朕准许将军在家休养一个月在返回边关。”
对于颜如玉这个人，朱祐樘是相信的。此人是英宗在晚年时期一手提拔上来的，后来在宪宗手上升到了现在的位置。虽然对于自己的父皇失望，但是朱祐樘还是知道宪宗绝对不会在边关问题上开玩笑。
当年的土木之变给宪宗皇帝留下来不可磨灭的影响，所以宪宗一生虽然荒唐了些，对待边关问题却也是绝对不含糊。
“微臣谢陛下隆恩，但是此次微臣回京除了拜见陛下之外，微臣有一事还请万岁恩准。”
“哦，将军请说。”朱祐樘没想到，颜如玉这样耿直的人，还有要求自己的时候。心中好奇，但是也还是相信颜如玉的为人。
“将军驻守玉门关十年，没有谁能够比将军你更加熟悉玉门关。朕以为，这件事不可。”颜如玉要告老还乡，简直令朱祐樘措手不及、
颜如玉是一员骁勇大将，虽然五十了但是却宝刀未老。要是换做前朝其它人，不说建功立业的问题。放眼所有在朝的武将，朱祐樘真的找不到一个资历够老的将军能够像颜如玉。
“如果陛下是担心接替微臣的人，万岁大可不必担心。微臣的副官完全可以胜任，只要陛下给机会假以时日陛下一定会看见一个良将。”
“老将军给朕一个理由。”朱祐樘是一点都想不到颜如玉要辞职的原因，要说颜家人的安危颜如玉完全不用担心。虽然有留人质这个说法，但是也是因人而异的。
颜如玉在边关数十年，颜夫人在京城是没有受到半点亏待的。
“微臣自然是明白现在边关看似稳定，但是随时随地可能风起云涌。但是微臣早些年受过伤，现在旧伤复发微臣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算是驻守边关，微臣也不如新将。”
颜如玉没有说假话，十五年前在漠西跟戎狄一战，颜如玉以三千骑兵一战成名。但是从此之后，颜如玉自己也留下了宿疾。
“朕知道了，这件事朕会好好考虑的。颜将军还是要回府才好，不然只怕颜夫人会生气了。朕这儿无事将军跪安吧。”
现在是八月初，京郊的香山别院比皇城内凉爽。所以太皇太后准备前往香山避暑。皇帝一向没有这些个乐趣，所以不准备陪着皇祖母和母后去。所以这件事就落在了皇后头上。
太皇太后人老了，就越发的念及旧情了。在身边的女儿，也就只有大长公主惠庆一个。虽然明河郡主跟皇帝之间有了隔阂，但是太皇太后到底还是想念外孙女。
这一次随行的人员中，太皇太后到底还是将这个疼爱了那么久的孙女给带上了。皇帝日理万机无法尽孝，作为皇帝之下年长的王爷，兴王朱祐杬替皇帝护送两宫太后前往别宫陪驾。
因为这件事皇帝南下的计划也不得不打断，朱祐樘现在不放心皇后，所以自己南下一定要带着皇后一起。也因为这件事，皇帝亲自往坤宁宫给皇后解禁。
“明河是什么性子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她就是一个孩子脾气。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朕了解明河一定会收敛很多。不过在别宫也会给你下绊子。你是长辈，就多多包容单点。”
“我想皇后能够包容家中的弟弟，对于明河也一定可以的。”完全不给张思言反驳的机会，皇帝自己完全不给皇后反驳的余地。
“妾身自然会将郡主当作小辈来宠着，只要陛下相信妾身这就是对妾身最大的恩宠了。”在坤宁宫一呆就是一个月，外面都说是皇后体弱。
虽然没有流传出皇后失宠的消息，但是皇后不得圣心的猜测私底下还是不少。张思言不在意这些，反正只要自己知道事实就好。而且就在皇宫内谣传的消息是一定不会让张家知道的。
所以呆在坤宁宫，博览群书张思言也是心满意足。
当然闲暇之余，想到皇帝个自己流浪的时光，张思言也不得不感慨皇帝就算是身为女子也是一个很称职的皇帝。越想皇帝，心中那团不能忽略的感情就越发深厚。
就在张思言觉得自己无可奈何之际，皇帝来了。
“如此，皇后也准备一番吧。皇祖母定下的日子是五日之后，留给皇后你的时间不多了。”
叮嘱了张思言之后，朱祐樘就准备走。对于兴王朱祐樘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不靠谱，所以打算召见他再一次的警告一番。尤其是在叶家千金叶蓁蓁这件事上，兴王做事一向没有分寸。
“皇上难道入我的坤宁宫，除了通知我之外就没有别的话说。”要是皇帝一直不来找自己，张思言想自己也不会觉得心中思绪过重。当朱祐樘出现在自己面前后，这些日子一直思念的脸庞令人难以忘记。
张思言知道，自己平静的心现在是彻底的乱了。
心乱了作为一个占有欲不小的人，张思言不允许皇帝撩拨了自己后，却不动心。所以难得的张思言对皇帝强势了一回。“皇后觉得，朕留在坤宁宫应该做什么。”
朱祐樘原本已经要离开的身体，又转过来。朱祐樘是真的好奇，皇后要自己做什么。皇帝留在坤宁宫不是过夜就是吃饭，但是显然对于自己来说这是无法达成的要求。
朱祐樘觉得自己面对张思言，除了尴尬就是防备。
要是真的留在坤宁宫吃饭，皇帝怕自己食不下咽最后因噎废食。
“妾身一个人在坤宁宫，偌大的皇宫中没有一个相熟的人作伴，难道陛下都不该陪着妾身么？”
朱祐樘不知道别人家的妻子，甚至夫妻相处是怎么样的。但是像张思言那样说话的妻子，皇帝想世间只怕找不到第二个。
太惊悚了，一个男人当真是习惯了女儿身么。
“皇后还是莫要如此了，朕今日以后都会留下来陪皇后用膳。但是不是在坤宁宫，而是在乾清宫。皇后要是不嫌麻烦，就到乾清宫吧。”
皇后句句不离相熟二字，在皇帝眼中那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虽然两个人都是利益一致，但是皇帝还是怕张思言真的破釜沉舟不怕死。
所以皇帝最讨厌的就是秘密和把柄，因为这样意味着自己要受制于人。而顾见之则是对于朱祐樘来说最特别的一个，因为顾见之曾经用自己的命来救朱祐樘，所以自然不会背叛朱祐樘。
没有错过皇帝眼中闪过的不悦，但是张思言想不论如何，自己总算是在皇帝心中留下来痕迹。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张思言就不会放手。
同样对于朱祐樘的心，张思言也是势在必得。
“这些菜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陛下的口味。”想到当时在下乡，朱祐樘不像是会挑食的人，张思言更加怀念当初。
“朕觉得菜色不错，不过要是皇后有什么特比喜欢的，告诉鸭梨让他准备就是。”皇后已经开口，朱祐樘也不是不识趣的。也给了皇后一个台阶下，反正相处区区五日还是可以的。
“如此，妾身多谢陛下厚爱。”
在饭桌皇帝觉得自己有些憋屈，受制于人的感觉太难受了。所以皇帝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两不政策，尽量不跟皇后说话。
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等到皇帝走了，张思言也算是把皇帝的一些喜欢弄清楚了。皇帝虽然是吃菜不会在同一盘超过六次，但是彩色上皇帝喜欢鲜艳味道重得。
而皇后的奶娘则是十分的兴奋，因为奶娘觉得皇后总算是熬出头了，皇帝留在坤宁宫吃饭这还是头一次。
“娘娘，您的好日子总算是来了。”张思言知道奶娘的意思，虽然意思不怎么对，但是奶娘的好意张思言还是接了。两个人现在总算是有了交集，张思言想这一次总不会还是相顾无言。
自己作为一个博览群书的人，只要时机合适皇帝总是会发现自己的好的。
至于锦衣卫的都指挥使顾见之，张思言依旧还是将他列为了头号劲敌。
“虽然知道朱祐樘跟他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却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所以，我还是要亲自的看重皇帝，才会放心。
皇后娘娘已经开启了独家占有模式，皇帝抱在怀得日子也不会太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