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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宓妃身世之谜

1

宓妃原本是一名无忧无虑的少女。她是前任天帝伏羲的女儿,天生就有高贵的身份,可以在天地间自由遨游。每当她从名山大川间飞过时,能够看到她的山神和水神都会惊讶于她的美丽,远远地向她表达敬意。

宓妃知道自己与山神水神不同,他们都被禁锢在自己的封地上,实际上只是尊贵的囚徒。所以宓妃对他们的致意只是礼貌地回应,从来不曾真正在意。

有一天,宓妃飞越东海的时候,她看到一名少年正站在波浪上远远地凝视着她。那名少年有着异常干净的眼睛,让宓妃心中一动,忍不住降低了彩云的高度,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那名少年却害羞地变成一条小白龙,深深地躲入海水中去了。

宓妃觉得少年很有趣,第二天特地又从东海上空飞过,不出意料地又见到了仰望她的少年。而且和前一天一样,还不等她靠近,少年就变成小白龙,羞涩地潜入水底,仿佛害怕她知道他在仰望她一样。

从此以后,宓妃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经过东海上空。为了不让少年尴尬,她后来都一直装作没有看见他,让少年可以在海上多待一会儿。到最后,这场天与海的见面仿佛成了约定,她飞越千山万水,只为了每天可以远远地看他一眼。而他,也从来不曾爽约,总是默契地守在海面上,目送着她到来又离开。

可是有一天,她在水面上再也看不到那名少年,无论他是人身还是小白龙。仿佛完整的生活缺少了一块,宓妃不由自主地将整个东海海域搜索了个遍。

可是,她再也找不到他了。

找了很多天,宓妃终于放下矜持,向东海里其他的龙打听少年的情况。这时她才知道,原来有五百条龙被天帝帝俊征召去了天宫,永远地离开了东海。

毫无疑问,那名少年也在其中了。

虽然父亲伏羲每日要去天宫上朝,宓妃却没有资格去天宫。她只能把少年的模样,包括他变成小白龙的模样画下来,请父亲帮她看看他在哪里。

那个时候宓妃甚至盘算,如果少年只是天宫中一条普通的龙,她还可以想办法帮他逃出来。

可是父亲回来后却告诉她,那名少年是东海龙王的儿子,此刻正盘踞在天帝宝座下的丹陛石里。仿佛看穿了宓妃的心思,父亲伏羲还严正警告她:那条龙是天宫最重要的装饰,她绝不能打任何主意,否则只怕天帝降罪,他们一家都要受到株连。宓妃知道父亲是前任天帝,虽然输给了现任天帝帝俊,帝俊却依然对父亲很不放心。于是她不敢再做什么,只是想到那名少年从此被禁锢在丹陛石里,心里就感到十分忧伤。

然而更不幸的消息却接踵而至:东海龙王的儿子敖景因为想要逃出天宫,被天帝斩断了龙筋,贬下凡间。

宓妃很想知道少年在凡间的生活,但是世界那么大,她根本找不到少年在哪里。这样一晃,就是很多年。

这些年里,有不少人来向宓妃求婚,但是都被她拒绝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惦记着当年东海海面上那名少年羞涩的目光,如果不知道他的下落,她觉得自己始终无法安心。

突然有一天,父亲伏羲突然告诉她,那名少年的下落找到了。此刻他已经改名叫袁庆,成为洛水的河神。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父亲还专门为她指明了洛水的方向,暗示她可以去洛水看袁庆。

宓妃果然驾着彩云来到了洛水上空。不过她并没有看到袁庆,反倒遇见了一群在半空飞行的金鱼。那些金鱼围绕在她的身边,那么可爱,那么友好,让宓妃卸下了一切防御,尽情地和它们嬉戏。

然而就在她最为放松警惕的时候,一股大力把她掀下了彩云。她掉进了洛水中。宓妃不会游泳,虽然在水中尽力地挣扎,却依然不断向河底沉去。长发如同海草一般漂浮在她的面前,漆黑得遮蔽了她的视线。

恍惚之中,她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穿着银白色的长袍,仿佛和河水融为一体。那群红色的飞鱼在他的身边萦绕着,让宓妃想起自己正是被这群鱼陷害,才会落入水中。很自然地,宓妃认为这一切都是这个人的谋划。

怀着深切的恨意,宓妃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宓妃发现自己在一个没有水的冰洞里。冰洞里硕大的定水珠清清楚楚地照出了她的影子。

然后宓妃又看见了那个人,并认出他就是袁庆。不过袁庆虽然还是以前的模样,但似乎哪里改变了。

宓妃想起来,以前在海面上仰望她时,袁庆的目光是恋慕而羞涩的,可现在,他的眼神却很冷淡,就仿佛他根本不认识宓妃。

“你想干什么?”宓妃戒备地问。见袁庆不回答,宓妃转身要走,“我回家去了。”

“你回不了家了。因为定水珠照下了你的模样,你已经是我的……”袁庆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

“是你的妻子吗?”宓妃下意识地截断了袁庆的话,随即冷笑起来,“别做梦了!”

仿佛逃跑一样,宓妃来到了冰洞门口,却被洞外的河水吓得止住了脚步。然而回家的心情是那么迫切,宓妃不顾一切地扑进河水中,奋力朝河面冲去。

奇迹发生了。这次,她不再感到任何困难,就仿佛她变成了一条鱼,轻而易举就来到了河岸上。上岸的一瞬间,宓妃回头看了看洛水,庆幸袁庆并没有追上来。

她想要召唤自己乘坐的彩云,却迟迟不见彩云前来迎接。无奈之下,宓妃只能选择步行,反正只要能逃离洛水,她就会感觉安全许多。可是才走了几十步,宓妃就感觉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拉住了自己,不让自己离开洛水太远。她换了个地方再走,还是一样。

“你回不了家了。”想起袁庆刚才说过的话,宓妃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无法离开洛水两岸超过五十步,再也无法飞行!就仿佛天上的飞鸟被人折断了翅膀,她真的被袁庆囚禁了!

原来,袁庆竟然是个如此卑鄙的人,连强取豪夺这种最让人不齿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想到自己被他欺骗了那么久,甚至费尽心思想要救他,宓妃就觉得自己很可笑。从此她再也不愿和袁庆有任何接触,也不肯住进袁庆为她腾出的洛神宫殿,每天只是徘徊在洛水岸边,想方设法联系父亲伏羲,指望他有一天能够前来救自己。

原本温暖柔软的心,现在已经渐渐冷硬。

2

曲子里的故事讲完了,袁庆和连珠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原来,她一直知道你在海上看着她……”过了很久,连珠才叹了口气说。作为女生,连珠理解宓妃的感受。如果宓妃不认识袁庆,不对他抱有朦胧的好感,如今也不会那么恨他。

“都怪我,一开始只想着离开洛水,鬼迷心窍地用定水珠照下了她的模样。幸亏至今定水珠还没有测量她的瞳距,否则我就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了。”知道自己辜负了宓妃的心意,袁庆脸色惨淡。

“可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你啊,不能全部怪你。”连珠说,“我去找机会跟她解释。”

“你还不明白我的顾虑吗?”袁庆苦笑着说,“把宓妃从彩云上掀下来的,只可能是她的父亲伏羲。伏羲要和我父亲东海龙王联手推翻天帝帝俊,所以把女儿作为筹码。”

“我宁可她恨我,也不能让她恨她父亲。”袁庆说,“她就靠父亲来救她的希望活着,我不能打碎她最后的希望。”

“既然这样,我们只能指望飞眉了。”连珠摊手。只有飞眉能够将定水珠中宓妃的数据删除,这样宓妃才能摆脱定水珠的束缚,自由离开。看看时间也过了挺久,袁庆和连珠又来到冰洞,打探飞眉进展如何。不过一看飞眉紧锁眉头的模样,他们就知道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

“这个定水珠的设计太巧妙了,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它的原理。”看着袁庆失望的模样,飞眉也挺郁闷的,“上次帮你解决主控ID的问题,只是碰触到了定水珠的一点儿皮毛,这次要深入核心模块就没那么容易了……”

“别着急,慢慢来。”连珠安慰飞眉,“要知道,袁庆和宓妃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连珠这句话得到了袁庆和飞眉的赞同。于是累了一整天的飞眉和连珠回到飞艇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借以补充体力。他们以为时间还多,却没料到,就在飞眉潜心研究定水珠的时候,洛水岸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自从用七弦琴自述心事之后,宓妃每天依旧在河岸上徘徊。当然,她并不是无目的地闲逛,而是不断想办法逃离这里。可惜无论什么方法都摆脱不了定水珠的束缚,父亲伏羲的救援也迟迟不来,就仿佛他根本忘记了这个女儿一样。这让宓妃的心一天比一天绝望。

宓妃不愿意回到洛水的宫殿去居住,即使夜里也常常在河堤上睡觉。她仅有的鞋子已经在河堤上磨破了,但是出于傲气,她没有接受飞眉和连珠送来的珍珠鞋。

这天晚上,宓妃照例在河边一处草地上入睡,天快亮的时候却突然惊醒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见一个人正脱下自己的外衣,轻轻盖在她的身体上,也包裹住了她赤裸的双脚。

“姑娘,你这样睡会着凉的。”那人微笑着说。

宓妃没有回答,只是带着戒备盯着面前的人。那是一个俊伟的男子,有着古铜色的肌肤,强有力的臂膀,他眼里坚毅的沧桑如同海水一般博大,也如同海水一般充满秘密。“你是谁?”宓妃的口气虽然很冷淡,但身上确实感到了温暖。

“我叫后羿,也许你曾经听说过。”那个男子的话语很简短,语气也很淡然,仿佛过去的一切早已杳如云烟,可偏偏是这种浅淡的忧郁,让他充满了成熟的魅力。

“我知道你,正是你射落了天上的九个太阳,挽救了世间的一切生物。”宓妃真心诚意地说,“你是位英雄。”

“谢谢。”后羿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含着落寞,“如果可以,我才不想做这个英雄。”

“为什么?”看着他黯然的表情,宓妃竟然有些心疼。毕竟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不愿看到英雄末路。

“那九个太阳其实是天帝帝俊的九个儿子,我射杀了他们,帝俊自然恨我入骨。他把我贬下凡间,连我的妻子嫦娥也被削去了仙籍。为了让她开心起来,我特地前往昆仑山,向西王母讨得了两颗不死药……”

“你的妻子很幸福。”她勉强笑了笑,忽然想起那个可恶的袁庆,心中更郁闷了。

“是吗?”后羿苦笑了一下,“可是她却将两颗不死药都吞了下去,自己飞升回天界去了。”

“什么?”宓妃大吃一惊,“她居然就这样抛下了你?”

“是啊,所以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后羿说着站起身来,“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里?”宓妃问。对于一无所有的后羿,她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去西方。”后羿往远处指了指,“听说那里有整块白玉形成的山峰,有从火焰中诞生的凤凰,还有一夜之间从沙漠里冒出来的魔鬼湖,湖边开满了世界上最美丽的花。”

“真好。”宓妃羡慕地说,“我也想去。”

“那就一起去吧。”后羿高兴地说。

“可是,我没法离开这里。”宓妃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转过脸望向身边的洛水,仿佛能够看见袁庆站在水底,淡淡地嘲笑她的痴心妄想。

“我救你。”后羿郑重地说,“既然我连太阳都可以射落,世上就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

宓妃感激地点了点头。虽然后羿已经被赶出了天界,但他身上的英雄气概却没有丝毫损减。

于是宓妃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后羿,当提到洛神袁庆时,她看见后羿的眼中闪过了一道黯淡的光。

“这个袁庆,是不是以前东海的敖景?”后羿冷冷地苦笑着说,“说起来,把我害到如今这个地步的,就是他。”

“他害你?”宓妃很惊奇。虽然她对袁庆颇多怨恨,但还是不相信袁庆会陷害后羿。

“当初十日并出的时候,天宫来了两个自称未来使者的人,和敖景成为同伙。就是他们,向天帝举荐我对付十个太阳。你想想看,那十个太阳是天帝的儿子,既凶横又残暴,除了杀掉他们根本没有别的方法。所以那两位未来使者分明就是在陷害我。”想起自己打破了未来使者带领敖景逃跑的企图,还射坏了他们的飞艇,后羿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两位未来使者还说,如果他们不举荐我,就会是敖景向天帝谏言,让我去对付十个太阳。所以说来说去,我如今失去神位,失去妻子,都是敖景和他的同伙所害,你让我怎么能不恨他?”后羿越说越气愤。

宓妃“嗯”了一声。因为不了解情况,她也不好评说什么。何况就算后羿说的是真的,她也不认为袁庆做了多大的错事。在十日并出的时候,天下万物即将毁于一旦,能够找到人去对付那十个太阳才是最重要的。袁庆确实对不起后羿,但他对得起天下苍生。

想到这里,宓妃生怕后羿会伤害袁庆,便绕开话题说:“束缚我的是河底的定水珠,你有办法解开这种束缚吗?”

“这个很容易。”后羿自信地扬了扬手中的弓箭,“虽然它们现在只是普通的弓箭了,但要射破定水珠应该没有问题!只要定水珠坏了,它就再也不能羁绊你。”

“太好了!”宓妃高兴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带你去,冰洞里没有水。”

“走吧!”后羿点了点头,“我水性很好,一口气憋到河底绝对没问题。”后羿和宓妃根本不知道这定水珠的力量,他们只当它是用来束缚洛水水神的,一心觉得只要毁坏这定水珠就能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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