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掉最后一个监控时，叶芸停手了，她的手还放在键盘上，却是在不停的抖动。
没有抬手的力气，也无法再握住手机。
抽筋时手指连心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传过来，叶芸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疼痛了。她确实会随着年龄的增大而让手速下降，但是技术只会越来越厉害，意识也是越来越丰富。
这样难堪，几乎被人逼到绝境的地步，多久没有过了？
叶芸有些恍惚，恍惚到初入经侦总队时，看到情报组那一张张和自己一般年轻的面孔，大家每日都朝气蓬勃的工作。卧底也好，办公室的文员也好，他们都以不同的方式对队伍做着贡献。作为最厉害的组长，叶芸享受着组员的崇拜，也担起了保护大家的责任。
所以，她突然就将脸埋入还在颤抖的手掌之中，她是如此的羡慕陆沉，有能力有勇气且坚定不移的保护着自己的队员们，而不是像自己，即便是朝前走，即便勇敢了，对过去释怀了，也无法抹去这样的罪责。
然而，这样的罪责的源头是计有成，她终究是要对这个人宣战了。
门被打开的声音像是警钟，叶芸猛地抬起头，发现手已经恢复正常时又急急忙忙的转头去看来者。
陆沉正一手提着一袋东西，一手关门。
“怎么不开灯？”
关门后陆沉就开灯了，一边慢慢的走过来。
这间房子是开放式的设计，除去那矛盾的两种风格，就是这种开放式设计让人感到惊讶了。
卧室对着的就是客厅，客厅对着的就是大门，两侧一边是厨房一边是洗手间。厨房和洗手间有门，但是卧室对客厅，就只有一排没什么书的书架和几盆盆栽。
叶芸没说话，看着陆沉把东西放入厨房，又慢慢的走过来，等到陆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的时候，她才缓缓地开口。
“如果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如果早一点认识陆沉，如果早一点有了交集，她是否能够在年初的那桩案子里，作出更为明智的决定？又或者在更久之前认识了陆沉，她可以在选择做警察和维持与二哥的关系中，做出更加完美的举动？
那双杏眸之中的庆幸和内疚溢出来了，在那张娇小的脸上攀爬着，爬到唇角时，化成了苦涩的弧度。
“是我该早一点走到你跟前的。”
陆沉伸手摸了摸叶芸的脑袋，看到叶芸垂目的靠过来的时候，又拍了拍叶芸的背。
正如叶芸经常可以理解寡言的陆沉的心思一样，就算很多事情叶芸不说明，陆沉也知道。毕竟陆沉是在三年前就开始关注叶芸，又是花了三年的时间将叶芸的点点滴滴都了解了。
只是如果可以，他其实也希望，自己能够更早的来到叶芸的身边，在接触时了解，而不是了解后再接触，以致于让叶芸一个人孤单了这么久。
他们都觉得遗憾，却并不觉得眼下的处境很悲苦，事情没有到绝境，他们俩联手也可以攻克许多难关。
“要不要休息会？药效才过。”
叶芸眼底的疲倦有些浓，陆沉便是提议道。
好在之前计有成千算万算，不想让人在事后发现叶芸被下药，所以用的是将迷药渗透到空气的方法让叶芸浑身无力，无法逃脱，最后让其葬身于火海和爆炸之中。
“嗯。”
叶芸勉强站起来，往房间内唯一的那张床走过去，越过陆沉的时候，突然低低的说了句。
“你撒谎，明明又受伤了。”
陆沉一顿，再看向随意栽倒在他床上的叶芸，露出一个若有似无的微笑。
“我以为掩藏得很好。”
他可是刻意将伤口包扎好了才回来的。
不过这种被人记挂的心情，很好。
叶芸因为饭菜的香味才醒的。
“玉米烧排骨？”
她坐在床上揉着眼睛，小声的喃喃。这才模糊的想起来陆沉在下班的时候说了些什么，立马看向电脑。
电脑前已经有一个人了，已经将晚饭准备好的陆沉盯着电脑多出来的一个网页，唇角微微的勾起。
叶芸试图解释什么，动了动嘴后才反应过来陆沉根本不知道她醒了，又蹑手蹑脚的下床往餐桌那走，才落座的时候，陆沉的声音就追过来了。
“早知道你在研究，就该让你做的。”
叶芸没说话，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排骨，然后又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陆沉正迈着步子走过来，眉眼含笑的在她的对面坐下。
“我觉得我不用研究了。”叶芸十分肯定的说。
陆沉只是摇头，表示着反对。
叶芸的态度还是很坚决，细看眉眼，其中还有几丝悲愤。
“我觉得我研究一辈子都不会赶上你的手艺。”
想到这里，叶芸更悲愤了。
细数陆沉的优点，多得双手都数不过来，人帅身材好，性格不错家世也好，有责任有担当还会厨艺。但是缺点呢，如果寡言和过于严厉也算的话，那就这两个缺点了。至于毒舌什么的，陆沉只不过是说话直白了点，是多方的心理素质不够强，这也不算缺点。
叶芸浑然没有把对方做的是危险工作考虑进去，又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不认为刑警这个身份是阻挡两个人的因素。
叶芸悲愤的时候，陆沉还夹了几筷子菜到了她碗里。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都你下厨。”
这话吓得叶芸立马中自己的思绪中跑出来了，长大了嘴看着陆沉。
“你真的是陆沉？”
陆沉又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叶芸。
“如假包换。”
叶芸被囧到了，她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的，哪知陆沉硬是不接茬。这分明是要她作出回答。
“等我研究几次再说。”
叶芸看似坦然的抱起了饭碗，在扒菜的时候，还拿眼偷瞧着陆沉，发现对方唇角愉悦的弧度时，自己的唇角也跟着上扬着。
一顿丰盛的晚餐结束时，叶芸立马踊跃的揽下了收拾桌椅碗筷的任务。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陆沉已经半靠在床边，双眸阖着。
那眼底的青色太深，让叶芸难以忽视，顺着那阖上的双眸往下，便是薄唇，那曾经被她形容成利刃的薄唇。薄唇之下，则是冒出了细小的胡渣的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