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家几个人都围在手机前。
可电话那头确实久久的寂静。
柯父试探的叫：“柯黎？”
“恩，我在。”柯黎舔舔嘴唇，“我来救人。”
柯母一颗心落了地。
还好还好，儿子没受伤。
“救谁？”柯父问。
“我……女朋友，或者说是，未婚妻。”柯黎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他依旧盯着天花板，呆呆地，像快会呼吸的木头。
简单一句话，平地起惊雷。
先是惊讶，随后便是几乎疯狂的喜悦。
柯母眨眨眼睛。
她儿子有女朋友了？
甚至已经准备谈婚论嫁？！
天呐！
她一会儿一定要去翻翻黄历，今天是个什么样的好日子啊！
还有婚纱酒店，她可得好好把关，必须把这场婚礼办得特别好！
哎呦，婚礼那天，她要穿什么衣服出席呢？
香奈儿高定吗？
不不不，太俗，还是迪奥好一些。
啧，其实也那个也不是很满意呢！
对对对，她的孙子以后去什么名字好？
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啊！
婴儿的小手小脚，她只要一想想，就觉得喜欢的不得了呢！
然，就在柯母琢磨着买谁家的婴儿用品时，一旁的柯父注意到了问题的关键。
“你女朋友受了什么伤？严重吗？”
这边，柯母瞬间被从理想打回了现实。
她也急切的关心道：“是啊，怎么样？在国外是不是治疗不方便呐？要不你带她回国吧！妈妈也能帮忙照顾照顾！”
电话那边，是几乎两人窒息的寂静。
柯父心头咯噔一下。
虽然没见到柯黎的脸，但他却能感觉到，儿子此刻，一定伤心到了极点。
所有的信息都在提醒他，事情不好。
很不好。
“她……”
柯黎喉头一哽。
痛苦的闭上眼睛。
柯父镇定了下来。
在心里预演了好几种可能后，告诉他：“你说吧，爸爸妈妈和爷爷都在听。”
“粉碎性骨折。”柯黎呼吸一窒，顿了顿，“全身。”
柯母带大眼睛，愣愣地盯着柯父。
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柯父正了正神色，“现在人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暂时没有……但……”
柯黎咽了口唾沫，觉得心脏像是被谁挖去了快，疼的五脏六腑都在痛。
他的话没说完，但在场的柯家人，大概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粉碎性骨折的后遗症，显而易见。
这好好的姑娘，这怕下半身都不能自理了。
“儿子……”
柯母有些犹豫了。
柯家虽然和简家比不得，说不上有皇位要继承，但怎么说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
真的可以接受一个这样的女主人吗？
最终，一直没有开口的柯老爷子发话了，“意大利的哪家医院？”
柯黎愣了一瞬，然后用手机发送了自己的即时位置。
“我和你.妈现在包机过去，有什么事，等我们到了再谈。”柯老爷子严肃道。
柯黎咬紧牙龈，应了声好。
爷爷说的对，有些事情确实电话里说不清楚。
柯黎回头，顺着窗户看病床上躺着的女孩儿。
绝不会放弃的。
他想，最坏的情况，就是丢了柯家大少爷的身份不要。
为了司徒美，他愿意。
这时，医疗小分队的队长已经买好夜宵回来了。
他拎着两大个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面包，递给柯黎：“柯少，吃点吧。”
“谢谢。”
柯黎没有拒绝。
他晚上还要守夜。
就算再没胃口，也不能饿着肚子。
他得撑住，绝对、绝对不可以倒下。
柯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连水都没喝。
他不知道手中的食物是咸的还是甜的，只觉得那是保持体力的必需品。
禹浩炎和童幼南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从前温文尔雅，洁癖龟毛的男人，此刻落拓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白炽灯晃得他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活像个不知从哪儿跑出来的难民。
柯黎见到他们两个时，先是呆了呆，而后又很快地别过头去。
一点没有打招呼，或者寒暄几句的意思。
“小美呢？”童幼南疾步走过去，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ICU。”
柯黎头也没抬，依旧茫然地吃着面包。
“她的情况怎么样？”童幼南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抖，“生命危险有没有？”
柯黎摇头。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别吃了行不行！”
童幼南听着隐隐约约的监测滴滴声，觉得胸口像是被谁扔了一桶冰，大脑嗡嗡作响，失去了最基本的思考能力。
“南南，别这样。”禹浩炎跟过来拦住她，回头问柯黎，“会有后遗症，还很严重对不对？”
柯黎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连咀嚼口中食物的动作都忘记了。
“最坏是什么可能？”
“下半身瘫痪，终生与轮椅为伴。”柯黎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空洞洞地墙面，“也许会连大小便都无法自己控制。”
童幼南木着脸，甚至忘记挣脱禹浩炎的怀抱，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司徒美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她常人无法企及的身体素质。
终、生、瘫、痪，不、能、自、理。
这无异于比杀了她更难受！
大滴大滴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地落在莹白的地转上。
连舟抱着童幼南，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徒美才二十几岁，她本来可以有大好的年华，和最肆意的人生。
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连舟蹩眉问。
他知道司徒美做的事，都签过保密协议，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哪一张A4纸，实在没有什么约束力。
“我不知道。”柯黎颓唐地摇摇头，“我这是觉得这家医院有问题，让保镖控制住了院长，并且联系意方政府，转渡到了我名下——哦，我以前救过市|长女儿的命，所以他特意为我开了后门。
童幼南扒着病房的窗户，白着嘴唇问：“我……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
柯黎说，“小心别碰到医疗器械就好。”
“恩……”童幼南死死咬住手背，推门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