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老爷眉头皱了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柯黎挣开柯母的手，视线在屋里环了个圈，最后坐在了柯家人的对面。
屋内一时间静了下来，连针落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我有事要说。”半响，柯黎缓缓开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我昨天和你们视频通话的时候，没有开玩笑，我确实是准备结婚了。”柯黎舔舔嘴唇，继续道：“但我的未婚妻情况很不好，下半生大概率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柯黎平平静静地阐述着这个令人刺痛的事实。
“儿子……”柯母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你真的决定了吗？”
“恩。”柯黎点头，“我今天在这里，不是准备征得你们的同意，只是简单的通知。”
柯老爷子简直要被气笑了，他黑着脸，“如果我们拒绝，并且要拆散你们，你准备怎么办？”
柯黎抬起头，望着自己的亲人，一字一顿，“那我就……不做柯家人了。”
“臭小子！”柯老爷子一拐杖打了过去。
他这是什么臭脾气？
不知道他爸他.妈就他一个儿子吗？
还不做柯家人。
可去他的吧！
舒嘉芮眨了下眼，她在最后面看着柯黎，心中不自觉为之动容。
日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确定，可这一刻，她能看得出来。
柯黎是真心实意想娶司徒美。
也是真的愿意为了她，与柯家决裂。
寂静。
无边的寂静。
“妈支持你！”
柯母第一个表态，“我儿子不是冲动的人，他会说出这种话，一定有他的考量。
残疾怎么了？只要是个好姑娘，妈绝对不会亏待她！”
柯黎充满感激地抬起头，如果仔细观察，还会发现，他的眼角有一些湿润。
“唉，你怎么这么冲动……”柯父头疼的把柯母拉回来，“你儿子想的倒是挺好，问题是，人家小姑娘同意吗？”
“哦……”柯母眨了眨眼睛，转头看柯黎。
“他还没有醒。”柯黎咽了咽口水，表态：“不管她怎么想的，反正我这一辈子，非她不娶。”
最后四个字，柯黎说的掷地有声。
“你真的想好了吗？”柯父神情严肃，“敢说出这种话，你就要为对方负责。‘一辈子’这个分量很重，你确定自己真的想明白了？”
“在今后的五十年，甚至七十年里，你要面对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妻子。以柯家掌权人的名头，在这个过程中，你将会受到无数诱.惑，会有更多不自量力的人，妄图爬上和你攀上关系。”
“一边是外界的诱.惑，一边是比常人更需要爱的妻子，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多久？”
柯黎垂下脑袋，没有立刻回答。
旁边观察全程的柯老爷子，忽然欣慰地笑了。
柯黎听进去他父亲的话了，他在认真思考，
其实他这个人比较佛系，对儿孙的配偶从来都没什么特殊的要求。
比如柯黎的母亲，就是普通家庭出身。
当初儿子结婚时，多少人大跌眼镜，跑到他面前说风凉话。
现在怎么着？
他的儿子儿媳夫妻恩爱，从来没闹过任何丑闻，柯氏的股票也因此稳定攀升。
而那些人呢，什么私生子，情.妇，整日闹得不可开交，家宅不宁。
这段时间里，柯母也没有再开口，而是等着儿子自己做决定。
她知道，丈夫现在和柯黎说的，其实是他自己早些年来日日都在经历的。
她不像其他豪门儿媳，没有强势的娘家，所以之前，数不尽的人想要爬上丈夫的床。
即使公公开明，她也对自己的爱人抱有极大的信任。
但还是免不了整日如履薄冰，提心吊胆。
她一个健全人尚且如此，那刚遭受过巨大打击的小姑娘呢？
许久之后，柯黎吐出一口长长的气，他说：“想好了，我要她。”
柯母笑笑。
这条路注定不好走，可她相信自己的儿子。
就像当初去非洲一样，那么难，可他还是坚持下来了。
柯父冷哼一声，不屑地盯着他。
男人总是理性动物，所以他不会像柯母一样轻易相信自家臭小子。
不过，柯黎并又没想要给他证明什么的意思，而是眼底忽然染上了一抹巨大的狂喜：“你们的意思是……同意小美嫁进柯家了吗？”
这次，柯黎看向爷爷。
父母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柯老爷子捋捋胡须，冲他翻了个白眼。
在他准备开口前，柯黎先发制人：“我们已经睡过了。”
“还不止一次。”
“我不能做个渣男。”
柯老爷子：“……”
‘啪——’
又是一拐杖敲在柯黎的后背上。
“臭小子！说什么呢？皮痒痒了是吧？”老爷子气的呼哧带喘。
柯黎疼的呲牙咧嘴，但没有吭声，而是依旧眼巴巴地看着他。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和家里人闹翻。
一来，他们生他养他，有莫大的恩情；二来，小美的状况，她必定需要更多的爱，即使他用尽全力，能给的始终有限。
如果能有爸爸妈妈和爷爷一起去爱她，那事情就不一样了。
“我还能说什么？”柯老爷子笑了笑，“孙子都要离家出走了，做爷爷的除了同意，还能有什么办法能？”
“不过，”老爷子提醒他，“爷爷只有一个要求，对方必须得是个好姑娘。爷爷老了，喜欢安静稳定的生活。”
柯家也算有钱有势，如果是个心思不纯的女人嫁进来，必定会有一串又一串的事情冒出来。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您完全不用担心！”柯黎有些激动，指着简夺：“你看到他老婆了吗？小美和她一样好！不！比她更好！”
简夺：“……”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老子非把你丢到沙漠种树！
舒嘉芮倒是笑的挺开心。
话说到现在，她对柯家人的印象很不错。
如果小美真的愿意嫁给柯黎，也算是一个挺好的选择。
“好。”柯母掩唇笑笑，“现在方便带我去见见她吗？”
得到了家人的支持，柯黎的精神好了许多，不过他还是摇摇头，“小美还没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