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舒嘉芮和往常一样起床去看看儿子，然后和简夺也长期吃早餐，帮他打领带，再在门口目送他离开。
但是今天临走前，舒嘉芮叫住他，问道：“那我的工作室还租吗？”
昨天商量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舒嘉芮想着要不要做两手准备。
“不用了。”
简夺笃定的很。
明明柯黎那里没通气，警局也没联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这么自信。
不过舒嘉芮还是选择相信他。
毕竟从相识到现在，简夺肯定过的情况，从来没有出过岔子的时候。
另一边，别墅门外，阿深早早等在路边，西装领带一丝不苟。
等后车门关上后，他正准备向往常一样开车去公司，便听着自家少爷吩咐道：“今天先去警局总部。”
警局？
阿深心里有有疑惑，但也没问出口，毕竟从不质疑老板的决定是一位优秀员工必备的素质。
片刻，香槟色宾利汇入早高峰的车流中，消失不见。
弥沙市警局会议室内，局长张德帅坐在首位，听着下面人的汇报，又黑又粗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张局，就是这样了，虽然八十万是贵了些，但人家可是重点大学里的知名教授，每年至少发表二十篇核心论文，在追踪与反追踪领域，国内他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厉害着哩！”
一个穿着制服，长得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钦佩。
张德帅被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兔崽子气得半死，随手拎起一本今天上面刚发下来的证书，狠狠给了他一个爆栗！
“那是八十万，不是八万！上哪儿弄这么多也预算，你当我们警局是收保护费的土匪吗？啊？！”
张德帅一大早刚来上班就被气了个半死。
不仅因为眼前这个看着机灵，不仅因为眼前这个瞅不清形势的小李，更主要的是那个劳什子教授！
他特意找了几个机灵的，诚心诚意让他们专门去帝都找人家面谈。
当时他想着，虽然这个时候各个警局都在找培训老师，但他们弥沙市这几年发展势头好，大领导廉政，上头拨款大方，资金充足，而且他已经提前了解过，人家帝都警局已经定了一个今年刚升上去的年轻教授，不管从哪个方面说，这事应该都有的谈。
谁能想到，小李他们一行人到了帝都，刚打了个照面，到了饭桌上，还没说几句，那杨教授张口就是八十万！
“今年经济形势不好……”小李叹了口气，不得不劝自家上司，“您也知道，咱们今年招的人都不错，甚至有不少还是杨教授的学生，今年的优质人才都被我们拉拢过来了，隔壁早就虎视眈眈，若是过段时间的新人考核我们出不了头，不仅要被嘲讽，还要面临挖墙脚的风险……”
张德顺呼哧带喘，又生气又憋屈。
这些他也知道，但他又能怎么办呢？
就是把警局翻跟头兜个底，也掏不出八十万啊！
“而且我听说……”小李忐忑地望着张德顺涨红的脸，欲言又止。
“说。”张德顺愤怒地瞥了他一眼。
小李硬着头皮开口，“您还记得吧，隔壁市警局有个叫小刘的，和我是大学同学，前两天我们同学聚会的时候，他喝多了，漏嘴说他们也联系杨教授了，出价……出价……”
张德顺捂着心脏，“怎么吞吞吐吐的，什么毛病？！就直说他们给多少钱，我就不信了，再多能掏出一百二十万？！”
小李：“局长英明。”
张德顺：“……！！！”
“这群王八羔子！”张德顺猛地站起来，破口大骂：“得贪污多少能用一百二十万请个教授来教课，嗯？！仗着自己是地头蛇，肆意搜刮民脂民膏，没良心的狗东西们，早晚被抓起来蹲号子！”
小李撇撇嘴，也觉得无奈。
恶有恶报都是故事里才有的情节，现实中那群恶人有闲有钱，新人考核年年拿第一。
而他们呢？每年给老婆孩儿拿不回去多少钱，还忙的天天见不到人影，就拿张局来说吧，他女儿今年都快五岁了，见到他还会被吓得哇哇大哭，从出生到现在，喊爸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时候连他都不能理解，张局这是何必呢？
学学人家隔壁林安市的局长，美女搂着，豪车开着，下面人天天点头哈腰的，满嘴都是恭维的话。
别的不说，就他们局长挺着个大肚子，大腹便便的样儿，竟然能被有些人闭着眼睛夸成肌肉线条完美。
呸！
他就看到了那一脸横肉。
最骚的是，那狗比局长居然笑呵呵的点头认同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对比之下，明明一个级别的官，张局怎一个惨字了得！
不仅是张局，鉴于上梁太正了，连带着全警局都勒紧裤腰带，活多钱少，过得苦哈哈。
有时候甚至连小李都想偷偷摸摸搞点小动作，点个头抬个手就能白拿好几个月的工资，没出息的说，这诱惑简直比天都大。
但是吧，每次到案发现场，看着受害者和家属抓着他们的手拼命抹眼泪，甚至跪在地上，求他们给一个公道的时候，他就没法产生一点包庇私藏的心。
世间百态，真的太苦太苦了。
办公室的场面一度尴尬住了。
张德顺从最初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愤怒，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
他坐在软椅上望着窗外，整个人像老了十岁。
小李看着难受，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其实本来好苗子是轮不到他们的，但今年简氏和南林集团结亲，带着不少企业大规模撅起，不仅登上了全国榜首，甚至把帝都都远远甩在后面。
小年轻们以为弥沙市发展好，有前途，才放弃了别处更好的福利，本着前程来了。
实际上呢，城市发展的好，警局确实跟着沾光，每年多拿一半的经费，但这和人家受贿的比，连个零头都够不上。
大佬们是有钱，但也不会随随便便给他们这些小警察啊！
来了这儿，有没有前途不知道，但一定有干不完的工作，数不尽的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