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在塔里哀叫连天,塔外也发生了变故。
就在她前脚踏空时,一个玄色的人影也跟着她从塔尖堕下———此人实乃好汉,眼见这么一个黑乎乎的万丈深渊,想都没想,就跳了!
在这玄衣人跳下后不久,又有一个身影落了进去,正是长久以来一直对楚莲紧追不休的花榕。
这下可就真是热闹了!
楚莲一直一直的向下跌落,就跟要跌进地狱似的。
起初她还心慌意乱,到了最后,心态已经变得很平和———反正都这样了。
她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放任自己往下掉,边掉还边观察四周,但下坠的速度太快,什么都来不及看清,只依稀觉得四面都是石壁,且像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痕迹。
难道这底下真有那么一座坟墓?坟墓里真的就是自己的前前世,长情?见到她以后我该说什么什么?
当她再下跌几百丈的时候,忽然发觉深渊路径变窄,双脚过隙竟然隐约有了着力感,不禁松一口气,心想大约这就是封心塔的最低之处了吧。
岂料刚松一口气,耳畔又是“兹”的一声,黑暗中她只觉脚下所踏之地一片湿滑,身形再次往下堕去。
不!不是往下落。
这次,楚莲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是在滑进一条向下迁回的地道,地道内布满苔藓等阴暗潮生之物,故而湿滑无比,因此她无法在地道内稳站,只是身不由己的一值沿着地道向下再滑,愈滑愈深.....
她尽量保持身形,尽量让自己不要落地落得太狼狈。
楚莲估计至少也向下滑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啪”的一声,她的双脚脚终于踏在真正坚实的地面上。
由于剩下的半段路基本上都是在滑行往下,因此落地时,身体的负担并不大。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光鲜亮丽的封心塔底竟有一条如此漫长、向下倾斜的地道。
地底下一片黑暗,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楚莲从怀里掏出青晷,再次以血点亮。
早前还住在客店的时候,她便将青晷点亮过一次,虽能确认路线不错,但当时的青晷也仅仅只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而已,令她诧异的是,但青晷再次亮起时,竟然光芒大作,把周围的景象照耀得清清楚楚。
而当青光一亮之际,周遭的环境赫然令楚莲呆住了!
本以为已经一落到底,想不到,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又是往下的道路,但这次已经不再是什么乌七八糟的青苔洞口......
她此时正站在一片宽约五丈的石阶前,那台阶一层一层的,通往下方一个未知的地方。
———幸好她及时点亮青晷,否则还不得一脑袋栽下去?
青晷光芒虽甚,但毕竟能照见的范围有限,所以她只能看见近处的空间景象,远的地方则就无能为力了。
尽管如此,她也丝毫没有犹豫,快步往台阶上踏去。
为什么要犹豫呢?她千辛万苦,动用了几乎毕生的智慧,不就是为了找到这个地方嘛!
台阶比想象中的太长,她一直往下走,越走越深,感觉就跟往地狱里走似的。
心里漫无边际的想:或许能走到地球的另外一端也说不定呢?万一能走到美国,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终于走到了台阶的尽头。
楚莲将青晷举起,查看周围情况,随之进入眼睑的,就是一道石门。石门上有两个貌似是石刻的大字:冥殿。
楚莲心里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原来真走到地狱来了!
很明显,这石门后面肯定又是一条道路,且正是通往龙族先祖的坟墓。
都走到这儿了,难道还能被区区两个鬼画符给吓跑?
楚莲徐徐走近,正要推开石门,却见两门缝隙处还刻着一些小字,她凑近一些,仔细查看,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小字:
“不管来者为谁,为何而来?皆不可觊觎墓中之宝,否则天降大灾,人力再无可挡。”
......这套吓唬人的玩意儿,还真是到了哪朝哪代都一样呐!
楚莲推开石门,伸长了脖子向里面张望,可惜依旧门内一片深不见底,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走到这儿,她终于想起了一个奇怪的事情:为什么在这地底下千丈处,竟然也有空气?
但她的智慧已经全部用在找这个通道上了,此刻再想别的,就有些力不从心。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做也没用?
于是,她轻轻举起青晷,正欲踏进这深不见底的石门,然而就在此时.....
“嚯”的一声!
一道凌厉的风从她背后袭来。
楚莲心里悚然一惊,有鬼?
她身形猛地朝旁一闪,将那道罡风避开了去,猝然回头,便与那从天而降的玄衣人面面相对。
那人乍见楚莲回头,二话没说,便如疾电般向其一纵,攻!
这一变令楚莲为之一怔!
原本以为只有她自己,结果出现了别的动静;原本以为是鬼的,结果对方又变成了人。
可惜此处黑暗异常,她根本看不清来人身形,也就无法确定对方是为何人,来此又有什么目的。幸好她已将白薇公主遗留下来的功法学会,否则在这暗处被人偷袭,还不得死无葬身之地?
她一边躲避对方的攻击,一边将青晷放入怀中隐去光芒———那玩意照路还行,对敌的时候就有些麻烦了,跟个活靶子似的。
不过就在光芒隐去的那一瞬间,她还是看见了对方的真面目,那不就是之前在集市里见过的身怀杀气的男人么?
她没料到对方竟然一直跟在自己后面,更不料他是敌非友,眼看就要进入古墓,那人才猝然发难,明显就是拿自己当垫脚石了。
一念至此,楚莲心里也是一股怒火冒出来,口中愤然骂道:“臭不要脸的,拿我当垫脚石呢?”
那人听声辩位,猜到楚莲所站地方,毫不犹豫又是一掌攻来,动作实在太快。
但楚莲这段时间练习的功法更为强悍,只听“噗噗”两声清脆厉响,她已经闪电般踢出两腿,及时将对方的快绝攻势瓦解!速度之快,简直令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动作。
玄衣人攻势被挡,随即翻身后跃,甫一着地,即刻再次攻来,口中终于吐出一句话:“谁敢说莲小姐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说这种话的人,真该拉出去凌迟处死。”
楚莲一愣,却保持冷静的问:“你认识我?你到底是谁?”
玄衣人自现身后始终以风帽遮住上半张面目,令楚莲瞧不见他的容貌,此刻听楚莲发问,便也不在惺惺作态,大方地将风帽拉下,露出了自己的面容。
那分明就是一张少年的面孔!
他冲着楚莲颔首一笑,竟然笑出了几分风姿:“褚家少主寒阳,有礼了....”话音未落,他再次纵身过来,却不再以拳掌招呼楚莲,而是捏手成爪向楚莲疾攫。
楚莲在听到褚家少主四个字的时候,便微微有些发怔,不料对方卑鄙至此,竟会突然发难,一时大意,等反应过来时,肩膀上已经被抓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她怒气横生,破口大骂道:“混账!你还是不是男人了,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来这一手。”
“手无缚鸡之力?”褚寒阳讥诮一声,真替我那死去的叔父叫屈,他就是被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给一刀毙命的。
“什么?”楚莲怔住,“你......你是那个褚明厚的侄子?那褚明淳是你什么人?”
褚寒阳淡淡一笑:“正是家父。”
原来是父子,难怪一样的让人讨厌。
楚莲冷漠道:“你叔父虽然死在我手里,但若是重来一次,我依旧会杀了他,而你的家父,更是该死。”
说到最后几个字,楚莲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几分不可抑止的愤怒,那人连自己的亲弟弟的性命都可以随便牺牲,只怕畜牲都比他强。
褚寒阳哈哈一笑:“莲小姐以为我是来找你报仇的?那你也高看自己了吧?”
楚莲面上一沉,讽刺道:“我有没有高看自己,你比谁都清楚,否则怎么会像个跟屁虫似的鬼鬼祟祟跟在我后面呢?有本事的话,你为何不自己来找这条路?”
此话刚好戳中了褚寒阳的弱处,犹记得离开帝都前赴此地时,父亲褚明淳便交代过,长情古墓千百年来从未被人找到过,此番行动,决不可妄自托大,只能跟在楚莲后面,伺机寻找古墓踪迹。
此时听了楚莲的话,他脸上立刻变得青青白白,还好是在黑暗中,没让对手看见。
楚莲见他无言以对,知道自己是猜对了,沾沾自喜的同时,心里又是一阵紧缩,不明白这龙族先祖的古墓为何突然变得如此炙手可热了?
她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偶尔整人,也不过是百无聊赖之下的杰作,大部分时候,通常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就算在对手前也不例外。
这小崽子来这儿究竟有什么目的,她已经无暇细想,趁着对方还在喘息间,她猝然出手,然而这一掌,她却使出了冰河万里中的一招———“遥应人间。”
“遥应人间”一出,楚莲身形俨如闪电在黑暗的地下划了一个半弧,紧接着,一道白光便攻向褚寒阳。
褚寒阳被迫急退,口中却道:“说别人不要脸,你自己还不是偷袭!爷不跟你玩了。”
说罢他立时移身走位,从怀中取出一些物事,猛地掷向楚莲!
是一颗红色的弹丸类的东西!以楚莲快绝的身手,稍一错身便能避过,然而,这颗珠子的目标并非她......
而是她身后的墙!
“砰”的一声!那颗珠子撞墙即破,登时散出一团红色迷雾,迅速向洞门四周扩散,这些迷雾还有一股飘香,楚莲一嗅之下顷刻面色一变,怒道:“有毒?”
没有人回答她!
褚寒阳已经在迷雾中消失,倏地一声,满洞的迷雾中赫然出现了数十条庞大的黑影,重重的把楚莲围在正中!
这几十条黑影,竟然是———十头张牙舞爪的鬣狗怪!
这地下千丈之处渺无人迹,怎会无缘无故出现这种怪物?显然是刚才那颗烟雾弹搞的鬼,这些多半全是幻觉。
可是楚莲还未来得及细想,张牙舞爪的怪物已张开大口纷纷向她扑来!
她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眼看身体就要被噬咬嗜尽,然而奇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