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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北境

当此时,远在北方的一泽,正面临着一个选择———

赫连霄称雄之心昭昭,普天之下没哪一处不被他觊觎过。

一泽以攻伐天狼八部为条件,与赫连霄达成暂不侵略穆哒族的约定,然而实际上赫连霄真正要他做的,是在解决天狼族的叛乱之后,绕道清川要塞,直取北境外的千兽国。

正因如此,当赤风营大帅欧阳飞得知他们的协议后,才会为一泽深深担忧。

毕竟,圣雪帝国的作为南境城邦,与北方根本没有往来,对千兽国的实力自然不清楚,此战是成是败,他的心里完全没有把握。

赫连霄想必也是心知肚明,但他既然有了这个决心,就必须踏出这一步,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于是,一泽成了当头的炮灰。

他此次率军北伐,只带了两架风鸟出行,这并非是因猎人团抠门不肯给,实乃北境多山林,敌军只要往茂密的林子里一钻,风鸟这等高空飞行之物,带去了也没有用武之地。

天狼族的世子哥舒破至今还在一泽手里,赫连霄的原话是:此人无关大局,古将军可便宜行事。既然天狼八部作为佯攻的靶子,你哥舒破少不得又要被一番狠狠利用。

幸运的是,在古将军的是英明领导之下,北伐军几乎未受损失,便顺利撤出天狼族的地域,绕道清川,以二十万的主力军队直扑千兽国。

千兽国顾名思义,就是一群由兽、人、妖组成的王国,战况之复杂,讨伐之艰辛或可想见。

圣雪帝都收到的消息也是时断时续,然而那千兽国的女王并非高瞻远瞩之人,尽管身边已有谋士提出疑问,但所有人都没料到这场大军竟然真是冲他们而来。

是以刚开始的时候,讨伐进行得十分顺利。女王陛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吃了一场大亏之后才仓惶组织抗击。

此时,古一泽率领的北伐大军已经进入了对方最重要的城邦红原,但诡异的一幕就此发生,北伐军自进入红原后就失去了所有踪影......

直到月底,圣雪帝都才重新得知北伐军的动向:原来他们遭遇了天狼族与千兽国的联合攻击,不得不退守清川要塞。

远在帝都的欧阳大帅急得心乱如麻,皇帝赫连霄更是每日如坐针毡。

古一泽几乎带走了他一半的军队,倘若此役失败,至少要修养生息数年才能恢复元气。

他们输不起.....

然而,正在“艰苦奋战”的古将军似乎并不忧心。

千兽女王亲率大军攻向清川要塞,经过十天的连续攻击,终于在清川的城墙上打开了一个缺口,数万兽人联军叽哩哇啦地高呼着从缺口涌入。

然而他们进城后却四顾茫然——说好的敌军呢,都去哪儿了?

女王发觉不对,但为时已晚,古一泽已然率领北伐军主力部队攻占了千兽国都——白光。

原来是一场空城计!

兽人阵营匆忙掉头,慌乱之下,只留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步兵方阵留守清川,然而就在兽人主力军离开后不到半日,古一泽事先留下的军队便从城里各个角落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耳目的速度重新夺回了清川要塞的控制权。

而白光的战场更是一片哀鸿。

古一泽的北伐军占尽了战场优势,那些兽人族、妖族,还有为数不多的人族,被事先埋伏在城下的北伐主力军打得溃不成军,狼狈四散.....

此役至此,已经毫无悬念。

然而就在这时,一泽收到了北堂家和古宅管家的来信。

副帅风凉在一旁气得差点露出狼形,极其没有风度地破口大骂道:“那女人怎的如此能来事,简直——”

“简直什么?”一泽淡淡瞥他一眼。

风凉便从善如流的闭了嘴,敢怒不敢言地想:“有了老婆就不管兄弟,真特娘的操蛋。”

一泽眉头却深深皱起:“这事不对,我得回去一趟。”

风凉口里的茶“噗”的一口便喷了出去:“你疯了吗——北伐军主帅擅离职守私回帝都,你想作死也不要拉上我们这群苦力的干活。”

一泽冷静地回道:“这边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就剩下签署一些协议,交给你也能搞定,再说阿秀给我发了密件,小莲儿是来北境找我的,按脚程算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一个叫做临阳的小城。”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道:“我驾一乘风鸟回去,一天就能到,我不会耽搁太久,看一眼确定人没问题就回来。”

风凉气沉丹田,刚说出一个“你”字,一泽已经一肘子打在了他小腹上,“劝也没用,我都决定了。”

风凉狠狠抽了一口气,恨声道:“敢怒不敢言!”

旁边一个小将士也附和道:“敢怒不敢言!”

当天下午,千兽女王便派大臣前来签署称臣协议,一泽简单听了听,然后便交给风凉处理,临走时提醒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惟独天狼八部必须严惩。

风凉作为一头活了很多年的怪兽,脑子比谁都精,很多事情不用明说也知道该怎么做,当晚就派人去刺杀了天狼族的狼王与世子哥舒破,事后却装作沉痛莫名,亲自给那倒霉催的父子俩办了一场风光至极的葬礼。

此时,一泽已驾着风鸟,消失在了残阳如血的天际。

北川自古以来就有很多传说,尤其最近百年,出了各式各样令人神往的英雄人物。

但楚莲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会成为这些传说中的主角。

凌晨时分,她坐在河边石头上,身上还披着北堂青秀的衣服,因为夜里休息不好,眼神有些傻呆呆的——她正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出神。

北堂青秀一脚踏灭火堆,催促了她一声。

楚莲回头,借着晨曦的微光,瞥见他脸色更不好。

这么多天过来,他都是不眠不休的守着,让她充足的休息时间。

楚莲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忍不住道:“反正还早,要不你休息一会儿,我替你守着。”

北堂青秀摇头,轻声道:“路程还很遥远,我们得走快一些。”他看出了她的心思,随即安慰道:“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我再送你一段路就离开。”

说是这么说,楚莲心里却清楚,不把她送到一泽手里,他又怎么会离开呢?她忍不住再次地扪心自问,自己这次是不是过于任性了?

“你花这么多时间送我,帝都那些长老们不会怪罪于你么?”

正要转身的北堂青秀听到这话,顿住了脚步,回头冲她露出个近乎调皮的微笑:“怪不怪都已经成这样了,反正他们拿我没办法!”

楚莲也忍不住笑起来,只有在这种时刻,才能看到北堂青秀身为世家弟子的那种任性,这显得他有些可爱。

楚莲从石头上跳下来,蹲下身去掬了一捧清水喝,顺便洗了一把脸,笑道:“这地方虽然不太安稳,但胜在空气好,无污染,连水都这么清......”

蓦地,她动作一顿,感觉手上有奇怪的味道———不对,是水里有奇怪的味道,一股很难闻的腥味。

怎么会这样?

她连忙定睛一看,这一看之下,脸色瞬间便发白了———水里赫然浸泡着几个人头,且就在她的手边.....

只因光线不好,才一直没注意,若不是闻到臭味,恐怕也不会被发现。

“啊!!!”她惊呼一声,一边疾退一边抑制不住地狂吐,亏她还喝了一大口,太他娘的恶心了!

北堂青秀听到她的呼声,立刻不顾一切冲了过来:“怎么了?”

楚莲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水里,“人.....人头!”

北堂青秀猛然看向水中,果真瞥见了三个人头,有一个脸朝上,能清晰的看到泡得肿胀发白的脸,还有两个脸朝下的,只剩一团黑漆漆的头发留在上面,而附近一团水都泛着殷红。

荒郊野外,而且还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陡然见到这样的场景,哪怕他是北堂青秀,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发突了,到底谁会干这样的事?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中不祥的感觉更是越来越深,口中却安慰道:“别怕,只是几个死人头而已,不过这地方不干净,我们得赶紧离开。”

楚莲这时候也不敢磨蹭了,立刻随了他就走。

就在此时,一个讥诮的声音从二人后面响起:“区区人头作为薄礼,公主殿下请笑纳!”

那声音喑哑却又尖利,讥诮而又张扬,几种语调汇聚到一起,闻之无比诡异,更令人毛骨悚然。

楚莲怆惶游目四顾,可周边空荡荡的一片,声音又是从何而来?

“谁?”北堂青秀厉声喝道,“不要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那厢低低地笑了两声,声音里却仿佛透着无尽的苦楚与凄凉:“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小孩儿!就是他夺走了你的心,让我堂堂太子临渊成了被弃之人么?”

北堂青秀面色倏然一变,想不到在这片渺无人烟的山川之间,竟然会有一个不见人影的声音自称是龙族太子。

传说中龙族太子临渊与公主白薇的那段往事,帝都几大家族的后人,几乎没有一个不清楚的。

且那声音正由远逼近,显而易见,声音的主人已在接近。

北堂青秀心知来者不善,紧握手中长刀,严阵以待!

北堂青秀虽然不像古一泽那般笃定楚莲就是转世公主,但倘若眼下那敌人真是临渊太子,那么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必然就是楚莲。

想到这里,北堂青秀快步抢到楚莲面前,沉声道:“躲在我后面!”

楚莲对北川的故事会没兴趣,也完全不知道那太子是个什么鬼,唯一清楚的是,能让北堂青秀紧张起来,此人恐怕是个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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