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亮，霸下他们便被军帐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了。
“怎么回事，今天这寅时才刚过，怎么这些人就好像要整顿完出发的样子？”墨子明不解的说道。
隔着军帐，他们能看到军帐外来来回回的士卒举着火把，忽明忽暗地从他们的营帐前跑过，在帐布上留下一长串或长或短的影子，模糊的看不清形状。
三人走出了帐篷，然后看到白宫翳的副将兰泽正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霸下公子，不好意思，看来我们要提前别过了。”兰泽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态度。
“怎么回事？”霸下问道。
“燕州那边信使来报，说是在澶北城那里发现了妖族的踪迹，燕州州候怕有节外之事发生，所以让我们快些赶过去。”
兰泽副将已经说的很委婉了，但霸下依旧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燕州州候是怕他的澶北城变成第二座下邳吗？”霸下冷笑。
兰泽对此没有接话。
“我知道了，那你们的白宫将军呢。”
“他正在忙着调令，因为军务繁忙支不开身，所以吩咐末将来跟公子你说一声。”
“回去告诉你们白宫将军，就说不劳烦将军他了，我和我的朋友等下会自己离开。”霸下朝着兰泽副将拱了拱手，然后便朝着后方走去。
兰泽本想着上前去拦，但仔细思忖了一下后，却是作罢。
“霸下，你怎么了，感觉你跟那翳公子比试完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墨子明追上霸下问道。
“没，没什么。”霸下眼神在躲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墨子明看向霸下和徐尘。
“我们去天都。”徐尘果断地回答道。
“不去澶北城吗，那里不是有妖族作乱吗？”墨子明天真了一把。
“我们去那里能干嘛，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去那边只是去送死罢了。”霸下低头说了一句，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马槽那儿去牵马。
“可是……我们……”墨子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一时竟语塞了。
不断地有举着火把的士兵从他们身边小跑而过，脸上都是一脸匆匆的神色，似乎从穿上那一身盔甲开始，他们这些人就都成了同一副模样。
另一侧。
在一处山岗上，白宫翳静静站在那里，山口的大风迎着面向他吹来，将他原先盘好的发髻依旧吹得丝发凌乱。
山岗下，传来一阵已经稀疏的马蹄声，有三匹马正沿着西侧的一条泥泞山路急速离去。
“将军，就这样让他们离开了吗？”萧祺站在白宫翳的身后。
“不知怎的，我心头总有些静不下来。”白宫翳迎着风说道。
“是因为那个寰州公子吗？”萧祺恭敬地说道，“他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战场上的逃兵而已，他是不能与您相提并论的。”
此时的这片丘陵地依旧是一片漆黑，离日出还有一个多时辰，寒气很重，夜间的雾水都结成了霜厚厚地附在了林间的树叶上。
月光下，林子是一阵银白。
“真是这样吗？”白宫翳静静地看向那处泥泞的山路，看着马背上的那三只火把的火光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整队整的怎么样了？”终于，白宫翳转过了头。
“随时可以出发。”萧祺将手捂在自己的胸口，恭敬地说道。
白宫翳跳下了那处林间的小断崖，大踏步走到了那支整理成七个方阵的“暗月”军前方。
他翻身上马，拔出腰间的宝剑高举过头顶，同时高呼着：“神佑人族！”
之后这片原本安谧的丘陵突然被一阵滔天的呐喊声扰醒了，是那群人族“暗月”的高喊声响彻了山间。
“神佑人族！神佑人族！神佑人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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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亮了。
三匹马却依旧在山路间狂奔着，扬起身后一阵的黄尘。
“霸下，停下，快停下。”墨子明驱赶着他的马追上了依旧驱马狂奔的霸下。
他一把拉住了霸下的缰绳：“不能再跑了，我们已经跑了三个时辰了，再跑下去这马就要被你跑死了。”
霸下座下的马发出着沉重的喘息，从马鼻孔里呼出着一阵一阵的热气。
“你到底怎么了，自从昨天你比试完回来后就感觉你整个人都乖乖的。”墨子明拉住霸下问道，“就算比试输了也没必要这样啊。”
“我没事，你不用管我。”霸下扯开墨子明拉着自己的手，然后翻身下了马。
这时，徐尘将马也牵了过来，将缰绳系到了一边的一根木桩上，他淡淡地对霸下说道：“昨天白宫翳身上的那个图案是‘鬼车’吧。”
霸下将头转了过来：“你都看到了？”
“那时候我正好在一边查看地形。”徐尘依旧用他没有表情的脸对着霸下。
“他竟然唤醒了他血脉里的通灵兽，竟然真的做到了——”霸下突然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与之前的沉默形成鲜明的对比。
“通灵兽？”墨子明走了过来，插入了霸下和徐尘的对话，“白宫翳是通灵师？”
徐尘和霸下同时将头转向墨子明，墨子明似乎从他们这一刻的眼神里明白了些什么。
“万年前的炎黄二帝，千年前的勇者扎古力，百年前的四大家族……”霸下说着一连串复杂的名字，像是在背书一般：“谁能唤醒血脉中的通灵兽，谁就注定会成为英雄，甚至是——”
霸下不敢说那个名词，正如他父亲青木戈尔？窿臣那日没能对酒中仙说出口一样。
“并不是所有人血脉里都有通灵兽存在。”墨子明接了一句。
“是的，因为人本就生而不平等。”霸下冷冷地说道。
“但自从百年前得四大家族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招出通灵兽了。”徐尘也说了一句。
“可是现在又出现了。”霸下狰狞着他的眼睛，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夜里白宫翳褪下衣衫后的场景。
“这样说来，我记得你们青木戈尔氏也是那四大家族血脉的其中一支。”徐尘对着霸下冷冷说道。
这句话像一把剑插进了霸下的胸口。
“但我们家族已经百年没有没有出过通灵师了——我是个没用的东西，我只能给家族带来耻辱。”
从未有过的感受，霸下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愤怒。
墨子明拍了拍霸下的肩膀，却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这个绝望的男人。
“我们休息一下后就继续沿着这条路往东走，穿过燕州，然后朝南进入云州。”徐尘看着远方的一座座连绵的山，因为燕州地势都较为平坦，所以山也都并不高。
“天都到底是什么样的？”墨子明这时好奇的问徐尘，“虽然世人都知道天都是‘虚’的宗府，但真正见过的又是少之又少。”
在遇到徐尘之前，墨子明一直认为“虚”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事物，但现在，竟然有人要将他带到虚去，总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到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徐尘在一块空地上做了下来。
霸下依旧出神着，
“真的是像传言的那样，悬浮在大陆之上的吗？”墨子明追问道，毕竟对他而言，“虚”就如同其他人一样，是一种信仰。
“恩。”徐尘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