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林寒星看出来了，原来灵熙对老巫师的死，早已经知晓了，只不过，她能够如此从容，倒是自己没有想过的，毕竟她也是当事人之一。
“她这种——算是畏罪自杀吗？”南若月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着：“可能是知道事情败露了，所以才会觉得羞愧不已的吧？”
虽然她的声音很小，不过，却让灵熙听到了，她流着眼泪，愤怒地转过头来看着南若月，正声指责：“我奶奶才不会觉得羞愧，陶进峰他是罪有应得，奶奶只是替天行道，让他应下自己的誓言罢了，谁让他当初欺骗我的母亲，轻言许诺。”
“原来你真的知道所有的事情。”林寒星早就料到她知道内情，因为她根本就是老巫师的帮凶，如果不是那一夜她在竹林里的故意拖延，或者他是可以阻止老巫师去杀陶进峰的，都是因为她：“你为什么要帮忙她做这样的事情？你明明知道——”
灵熙缓缓地站了起来，盯着林寒星：“你自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窥透世事吗？你们只看到陶进峰如此可怜，全家几乎都无一幸免，可是，你们为什么不想一想我的母亲，她是如何饱含着痛苦死去的，她为了保全自己的爱人自缢而亡，可是，陶进峰竟然如此胆小怯弱，连站出来承认的胆量都没有，还需要他的女人以死来保护她，最后，他一样娶妻生子，好像这件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我奶奶没有错，她疼爱着我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我的母亲。所以，我帮她，也没有什么错，错的是你，你不应该插手到这样的恩怨里来，你以为你是神吗？可以审判所有人的对与错吗？”
“你奶奶也一样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什么道理可言，这世间人命都是一样重要的，就算是陶进峰该死，可是，他的妻子儿女，尤其是那个怀胎十月，即将生产的儿媳妇和她肚子里的胎儿又有什么错呢？他们死又该让谁来承担？”林寒星有些愤怒，说起话来字字掷地有声！
灵熙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争辨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奶奶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能就没有想着要再活下去吧，诚如她所说的，仇报完了，她对这个世间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了。
“以命相抵，一切都应该结束了。”灵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泪水盈盈的眼儿，看着林寒星：“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大致的经过，我都可以猜想得到，只不过，我不明白，他们三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林寒星一向都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就算是老巫师已死，他也想知道当中的情形究竟是怎么样子的。
“这件事情，还是让我从头来和大家说起吧！”灵熙根本也没有打算隐瞒：“二十年以前，我的母亲年方十六，那一年正是奶奶预备将巫女之位传给她的日子，可是，她却恋上了村子里的一位年轻人，奶奶之所以会发现这件事情，是因为村子里早有流言，而她又在母亲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又男人用的鞋垫，是母亲亲手为他绣的，而且，奶奶也抓到过母亲与他人在竹林私会的身影，只不过，母亲拼死保护着那个男人逃走，无论奶奶如何的威逼利诱，都不肯说出那个男人的名字，因为她知道，与巫女私相授受，是死路一条，如果这个男人被发现了，一定会被愤怒的村民活活打死的。奶奶无可奈何之际，村长也找上门来，说了村民们对即将上任的巫女清白问题的疑虑，并且派了村里两位资格很老的产婆，来给巫女验明正身，让人大感震惊的是，新任巫女已非完璧，这件事情便成了陶家村的不传秘闻，族人巫连夜聚集在一起，审问母亲，那奸夫究竟是谁，可是，母亲还是抵死不愿意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将她关在厢房里，到了后半夜，夜深无人之时，她上吊自尽了。这件事情便成了无迹可寻的迷案，时间久了，也便不了了之了，之后，奶奶便找到了我，将我抚养长大，也许是因为奶奶对母亲的事情过于失落，所以，对我抱着很大的期望，总是在我面念念不已，不希望我日后步母亲的后尘。”
林寒星点了点头，这种感觉他不是不能够理解，因为陶家村的村民们对巫女有一种神一样的崇拜和敬畏，她们高贵、纯洁，能知未来卜凶吉，自然是不可能和普通的人类相提并论的，老巫师的责任，便是培育新一件的巫女，将她们教育成不食人间烟火、至纯至性的女子，可是，偏偏教导出来的两任接班人，都不如自己所愿。
“虽然那个时候我很小，很多事情还不懂，但是我却很清楚，奶奶对母亲的爱与心疼，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念念不望，母亲留下来的遗物，她都仔细地珍藏着，终于有一天，奶奶在母亲给那个情夫做的鞋垫里发现了一封他们来往时曾经写下的一封信，从而得知了那个人的身份，便是已经结婚生子的陶进峰——”
林寒星突然一下子便想到了：“那封信上，一定写有陶进峰的誓言吧？”
灵熙惊讶于林寒星的聪颖，一猜便让他猜中了，于是点了点头：“不错，那封信上，的确写的是陶进峰许给母亲的誓言，他说一辈子都会爱母亲一个人，一定会娶她，如违此誓，必定五雷轰顶，断子绝孙！奶奶看到这封信后，十分的生气，哭了三天三夜，最后告诉我，她一定会让这个男人付出应该有的代价，而没过多久，陶进峰的儿子陶青便娶了同村的阿离姑娘为妻，再不久，阿离便怀孕了，陶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却没有人会想到，那也是灾难的开始，因为奶奶复仇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害死他们的？”林寒星想到了阿离死之前那场奇怪的鬼火：“阿离撞鬼，便是她的阴谋吧！”
灵熙点了点头：“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阿离撞鬼那天晚上，其实便是奶奶设下的一场谋杀，她趁着阿离来庙里上香，将足够份量的磷粉洒在了阿离的衣服上，到了晚上，阿离起身去院子里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盏风灯照亮，这些磷粉遇到了热风，便化作了鬼火一直跟着阿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些磷粉燃烧起来，很快便会将阿离烧死，可是，陶青却及时出现了，将大火扑灭，也救了阿离一命，他们以为是阿离因为孕期火焰低而撞了鬼，于是便去找奶奶为他们驱鬼，奶奶见自己的杀人计划不成，便用了每二招，便是在给阿离喝的符水里放出了一定量的断株草的水。”灵熙说着，看向了林寒星：“便是你看到的这株，奶奶这一生颇爱钻研奇花异草，她用这些草药来给村民治病，向来都是药到病除，然而也种有一些毒草，断株草便是其中之一，林公子，你已经知道了断株草的效力，就不需要我再重新解释一遍了吧？”
断株草的厉害之处，林寒星自然不必再说，屋子里随行的人也都听他说起过，阿离身怀六甲，服用了这样的草药，必定没有能够活过来的希望。老巫师这一招，是绝杀，必死无疑！
“这件事情我已经完完全全地猜到了，我想知道的是，陶青和陶进峰是怎么乖乖地跟着她离开家的？他们死的时候，好像一点反抗的意味都没有。”这才是林寒星所想不明白的。
“接下来，奶奶要对付的便是陶青，陶青是被奶奶骗到仙女庙里来的，那天，奶奶说这场祸事是因为陶进峰作恶太多，如今报应就要来了，如果想要改变命运，便需要到仙女庙来。陶青不疑有它，便一个人来了，大殿里燃着奶奶特制的迷香，陶青闻了不一会儿，便倒在了地上，这种迷药吸多了，不仅仅会让人昏迷，还会因为吸入过量而死亡，于是，奶奶趁着他昏迷之际，将他放在木船上，在他的头顶燃上这种迷香，随波飘动，所以，当他飘到你们的面前的时候，早已经中毒身亡了。这便是陶青死的秘密！”
这果然和林寒星猜测的也差不多，陶青的死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老巫师是善于用药的人，将厉害的迷药混和在香料里燃烧，倒是不容易被人发觉的事情，只不过林寒星也也一样能够想到她用的这样的方法。现在只剩下陶进峰之死，让他有些迷惑不解了。
“陶进峰已经猜到了他一家人的不幸和他那句曾经许下的誓言有关，应该早有防备，为什么在那天晚上，依旧能够被老巫师骗出门去，还死在离家那么远的山野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