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
湛老爷子从旁边的桌子上顺起了杯子，直直的朝着我砸了过来，湛少凌几乎是冲了上来，他站在了我面前，小声的问我有没有事情。
我摇摇头，脚下就是破碎的杯子。
我忍不住咽了一下，有些不敢去看此时的湛老爷子。
“滚！”耳边又传来了湛老爷子的声音，湛伯父在一旁劝说着，却没任何的作用。
“爸，您消消气。”湛伯父继续安慰着，湛老爷子却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我抬头看了眼湛少凌，此时的少凌一脸的阴郁。
他握紧了手，在湛老爷子骂骂咧咧当中带着我出了病房。
“少凌，你不要紧吧。”我有些心疼的看着湛少凌，他摇摇头，可脸色看起来不好。
“江江，让你受委屈了。”湛少凌拉的我更加用力，我说着没事，轻轻的抱住了湛少凌的腰，门只是虚掩着，所以屋内湛老爷子和湛伯父的聊天内容我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爸，您怎么能这样，少凌和小影，是特意来看望您的。”
“看我？他们是来看我死的吧！”湛老爷子语气很冲，此时说话的样子根本听不出来是个病人。
我微微蹙眉，听见湛伯父叹了口气。
“我告诉你，湛家的财产就是全部捐了，我也不会留给湛少凌！咳咳，他害死了少屿，我要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泥潭底！”
“爸，少屿的死跟少凌没有关系，那是少屿自己决定的……”
“你给我闭嘴！我不信少屿自己想不开去寻思，少屿就是被他们两个害的！等我病好，我要让他们都滚出A市！”
“爸，您消消气……”
我有些不想听下去，便过去关好了病房的门，我看向了湛少凌，他正靠着墙壁，满脸冷漠的注视着前方。
“少凌……”
“我没事，江江。”
“可你脸色看起来不好。”我有些担心，忍不住拉住了他的手，果然，此时湛少凌的手心，都是凉凉的。
“没关系的，江江。”湛少凌看向了我，朝着我笑了笑，只是他笑得太过于勉强。
“我真的没事，这不是第一次被爷爷这么骂，我已经习惯了。”湛少凌说的轻描淡写，开口跟我说着他小时候的经历。
从小他就没感受过母爱，甚至父爱也很稀少，整个湛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喜欢他，除了曾经照顾过我，已经疯掉的罗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爷爷会那么痛恨自己，他拼命的学习，拼了命的长大，努力的想要讨好所有的人，可在他八岁的时候，湛老爷子亲手撕了他所有的荣耀证书。
后来湛少凌就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绪，变得沉默寡言，变得生人勿近，他宁愿将自己保护起来，也不再愿意讨好任何人。
这样做让湛少凌感觉到很累，他虽然表面无比坚强，可内心却也有些细腻的，湛少凌此时跟我说这些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好像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少凌……”我忍不住开口喊着他的名字，却见湛少凌嘴角微扬着。
“江江，你知道吗，原本结扎的伤口上再裂开一个口子的话，是不会痛的，因为已经习惯了，我习惯了他那样对我，所以我此时没任何的感受。”
真的没有吗？
如果没有的话，少凌也不会手心里渗出那么多的冷汗吧。
“少凌，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你。”我握紧了湛少凌的手，看着他点点头。
湛老爷子对我们的偏见根本无法放下，他的心里只有仇恨，一点也没有把少凌当做亲外孙，我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却听着少凌说我是个傻瓜。
在他刚要带着我回病房的时候，屋内的湛伯父忽然大喊了一声。
“爸！爸！”
“少凌，快去叫医生，少凌！”
听到声音的湛少凌猛地松开了我拉着我的手，然后直奔朝着办公室跑去，我心一惊，连忙推开了房门。
病床上的湛老爷子脸色发青，一旁的湛伯父则跪在地上不停的喊着他爸，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敢相信会是自己想的那样。
医生和少凌很快赶了过来，而我们也被护士叫了出去，病房内开始抢救着，我注意到了此时湛伯父的神情。他脸色慌张，看起来状态很差。
我又看眼少凌，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可紧绷着一张脸，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我开始在心里祈祷着湛老爷子一定要没事，因为我不想让少凌伤心。
等待的时间分外的煎熬，湛伯父一直在走廊里来回转动着，根本停不下来，我也跟着心焦着，想着千万不要有任何的状况。
可有时候，真的怕什么，来什么。
我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医生出来的时候，湛伯父和湛少凌同一时间冲了上去，询问着医生情况。
“湛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很抱歉。”医生将口罩摘了下来，惋惜的开口。
这句话，让湛伯父瞬间楞了，他几乎是瞬间就跪了下来，然后嘶喊着，“爸！”
“请你节哀，湛先生。”医生开口，可此时的安慰却成了徒劳，我感觉到了少凌的异常，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红了眼睛。
我挽住了湛少凌的胳膊，他直接扭过了脑袋。
我知道少凌心里也不好受，虽然这个爷爷从没爱过他，可他却还是很尊重湛老爷子的。
医生离开了这里，再进病房后，湛老爷子已经被盖上了白色的床布，刚才还骂骂咧咧的老人忽然安静的躺在那里，让我一时间也无法接受。
“江江，乖，你先出去。”湛少凌回头看向了我，我能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强忍着眼底的泪水。
“少凌……”我有些担心他，可湛少凌不想让我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将我带出了病床，让我乖乖的在这里等他。
我一个人站在走廊里，也从护士的嘴里听到了一声情况。
肺癌晚期，原本身体就不好，化疗也是冒险，前几天湛老爷子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可今天他却能大吼着骂人，护士告诉我那是回光返照的表现，用尽了仅有的力气，人，也就注定要没了。
生命在这种时候最是脆弱，我除了惋惜没了其他的办法。
我靠着墙壁忍不住叹了口气，想着那个时候的少凌，一时间不知道湛老爷子去世，究竟是好还是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