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客厅，灯光明亮，两人相对而坐，静默不语，气氛颇有些尴尬。
尤乐打量着许程程，想看清楚这个最近总是表现反常的青梅竹马，可对方一副冰冷且防备的态度，他不敢直视。
许程程转了转眼珠，酝酿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道：“吃饭的事我跟你道歉。不过不代表我做错了，我认为我没错。”
“哈，什么意思？”尤乐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更大了。
“字面上的意思。”这个时候许程程其实挺生气的，因为尤乐的不理解与不自知，把她的喜欢完全当成了别的情感。
就算她没说明，大家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嘴上不说，心里总该多少明白的吧，一点点也好，她都会开心许多。
真要让她说出口，她还是胆怯的。
一不小心朋友就做不成了，她宁愿继续这样下去。哪怕是把尤乐拱手让给别人她也不要失去这位青梅竹马。
一向自诩比柯南还聪明的尤乐此刻却在心里连骂自己笨得要死，许程程这么生气，他却完全不知道其中缘由。
他真是愧当她的青梅竹马了。
“程程，今天咱们就摊开了说。”尤乐决定破罐子破摔，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明白，就算程程生气再骂他一顿只要理由得当那他也认了，“我觉得自从你回来过后你就对我时冷时热的，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可是最近你是怎么回事啊，总是莫名其妙地对我脾气。还有今天，你都看出来我不喜欢那个女生才让你帮我回绝的，结果你呢，居然说了那样的话，我都下来台你知道吗？”
说起被迫结交女朋友的事，尤乐也是一肚子气，“大家都这么多年的同学兼朋友了，就这点忙都不帮，我实在不能理解我在你心里的地位。”
许程程一直沉默，尤乐的话让她很生气，她咬着牙齿，静静地听尤乐把话说完，抱怨完了才缓缓开口，“尤乐，接下来我要说一件事，你要挺清楚，我只说一次。”
尤乐一怔，见程程这么严肃，立马忘了心中的怒意，屏息静待。
然而，许程程却在这个时候退缩了。
她很困惑，真的要说出来吗？把隐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这样告诉对方，真的值得吗？
万一……
万一尤乐对她并没有那样的感情，尤乐会怎么看她？
从未考虑过的问题突然袭上心头，程程胆怯了。
见程程不开口，只是表情变化不定，尤乐催促道：“程程，怎么了，你说啊，到底什么事？”
“咳咳。”即使会被看不起，总比藏在心里后悔一辈子要好得多，程程终于脱口喊出，“尤乐，你听好了，我喜欢你，不是喜欢寒，喜欢松霖哥那种喜欢，是筱萝喜欢寒的那种喜欢。从你第一次帮我打隔壁班小胖子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所以我才像个跟班一样跟在你左右，和你一起逃课，打架，给寒报仇。我知道你只是把我当妹妹，我离开两年了，可还是喜欢你，我回来也是因为你。你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喜欢，我们就交往，不喜欢，你就当没听过这些话，我们继续做朋友，我不会再管你女朋友的事？”
许程程几乎是一口气喊出来的，这才是破罐子破摔，吓得尤乐一愣一愣的，完全没反应刚才发生了什么。
一席话几乎用光了程程所有的勇气，她定定地看着尤乐，期待着回答。
尤乐扶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脑子重新运转过来才开口，说道：“程程，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也不想让你伤心，你是我朋友……”
“我知道了。”程程打断了他的话，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你回去吧，忘了刚才的话，我去睡觉了。”
说完她便转身往楼上走去。尤乐站在原地，眉头紧缩，第一次不知道该不该叫住离去的朋友，心中纵有千万句话想说，却三缄其口，最终走出了许家。
……
“尤乐，你的小女朋友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吃饭？”同学经过餐桌前，张口便问，引起周围的人一片瞩目。
尤乐看了男生一眼，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倒是偏头看了眼坐在相隔两人之外的许程程。
许程程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头也不抬一下，似乎没听到刚才的话。
不过，他知道，程程一定是听到了的，似乎真的是印证那天的话，她再也不过问他女朋友的事情了。
他在心里叹气。唉，只不过是犹豫那么一秒而已，许程程就已经把态度表明了，连给他挽回的余地都不留。
距离那晚已经过了两天了。两天以来，程程虽然还是会和他说话，不过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开玩笑打闹了，下午放学即使一起回家也不会主动说一句话，陶松霖好几次问他们是不是吵架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摇头，说自己不清楚。
“程程，马上又要月考了，多吃点肉，熬夜有精神。”坐在程程身旁的陶松霖说话了，语毕便将一块肉夹到了程程的碗里，略显木讷的脸神情温柔。
许程程一口吃掉肉，笑着对陶松霖说了句“谢谢”。
“对了，筱萝，上次月考，你是年纪第一吗？”许程程放下筷子，问坐在对面的韩筱萝。
韩筱萝脸色一僵，依旧惋惜，“第二啦，差一分。”
“诶，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是第一。”
韩筱萝的表情更难看了，“是我忘记跟你说了，对不起啊。”
“是哦，呵呵。”许程程突然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发现筱萝的表情凝重，只好收起了笑，说了声“先离开”就起身离开了食堂。
韩筱萝却追了出来。
“程程，等等我。”看到程程强颜欢笑，韩筱萝心里那叫一个难受，恨不得难过的是自己。
她拉住程程的手，与她并排走在一起，“怎么了，最近你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你也不跟我说，不把我当朋友了。”
“就是把你当朋友我才没跟你说，免得你担心嘛。”
“看来是真的有事了。”韩筱萝收紧了手，用力握着程程的手掌，严肃地说道：“程程，告诉我，你怎么了，为什么心情不好？”
许程程很无奈，摇摇头，还是不说。
心思细腻的筱萝稍微那么一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症结，“是因为尤乐吗？”
“你……”
“我都看出来了。”韩筱萝把程程拉到一旁，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我们都知道，寒不是说了让你来找我的吗，为什么要一个人不开心？”
虽然好友正在安慰自己，可一想到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心思唯独尤乐不知道，许程程就跟觉得难过，鼻子发酸，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她赶紧吸了吸鼻子。一定不能哭，被拒绝都没哭，看到两人秀恩爱也没哭，现在却没朋友这么一关心就鼻头发酸，太没用了。
“我知道很难受，所以，在我面前，别为难自己，好不好？”韩筱萝真的太温柔了，拉着程程的手，一脸关切，满心担忧。
只是这么一句，许程程就再也控制不住，将脸深深地埋在筱萝的肩头，无声地哭起来。
程程这么难过，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哭，她是幸运的，所以不能说别的话，只要呆在程程身边就好。
……
许程程进教室的时候尤乐就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韩筱萝走在后面，阴沉着脸，站在桌位旁，盯着他看了许久才拉开凳子坐下。
尤乐回头去看教室后面的许程程，发现她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模样，连老师从后门进来都没注意到。
他问自己，是不是到了该正视一切关系的时候了？
答案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
放学后，新交往的女朋友来找他了，许程程不在，他稍微放心了些，与女生一起出了学校。
这个时候，许程程正跟韩筱萝两人在学校外面的咖啡店喝热饮。
快到圣诞节了，天气越来越冷，店里的气氛却非常好，到处张贴着圣诞老公公和雪花的图片，像是应景般，来咖啡店的几乎都是情侣。
两人坐在一起，盯着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同时叹气。
“冰天雪地的，就该呆在家里看电影才对。”韩筱萝抱着杯子，吐寒气说道。
许程程吸了一口热饮，觉得浑身都舒服了，“偶尔出来喝一杯也是极好的，像现在这样，多惬意啊。”
“那倒也是。”筱萝表示赞同。
“对了，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这个周末。”
“可我想去爬山。”许程程带着惋惜说道：“我已经和几个朋友说好了，不能爽约。”
韩筱萝咬着吸管，望着窗外的马路，提议说：“我跟你一起，回来去我家吃饭？”
“你确定？”许程程上下打量一番筱萝的小身板，不敢相信，“就你这身体素质，你确定你要一起去？”
韩筱萝却郑重地点头，“当然，我必须得去。”
虽然不算失恋，但也会伤心的呀，她必须把人看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且，她有别的计划，为了能成功，爬山这种事，偶尔做也是不错的。
看到筱萝这么坚定，许程程也就让她参加了，“不过有一点我得说明，你要跟寒说清楚，是你自己要参加的，不是我逼你的。”
要是寒能一起就好了，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保护，她乐得自在。可是寒从来不参加这种在他看来是浪费时间的运动，要想保证韩筱萝万无一失，看来她得好好拜托一下队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