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源起初并不好奇,秦野会带来什么样的秘密,但是见到秦野一脸的严肃认真,便点了点头,示意秦野近前说话。
秦野走向前去,在容源身侧站定,微微俯下身,对容源小声说道:
“王爷不是一直在追查,谁是内鬼么?”
容源听到这话,心中一惊,面色惊变:“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这件事?”
秦野一张世故的脸上浮起微笑:“王爷,这不重要,臣这次前来,就是要告诉王爷,您要查的内鬼,就是您的亲妹妹,容沁公主。”
容源心中的惊讶更甚了,他不肯相信,却也不得不信,虽说容源与容沁为一奶同胞,但是自小就不和,容沁心向容潋,容源是知道的,若非如此,容源也不可能找得到理由来利用容沁。
看着容源满脸的惊讶,秦野心里泛起一阵冷笑,面色上却依旧如常,继续说道:
“王爷,现在您知道,为什么安插的人手总是传不来有用的线报,为什么总是查不到内鬼是谁了吧,容沁公主虽然表面上帮着王爷安插人手,但是背地里,却做着咱们那位皇帝对咱们的奸细,容沁公主,不容小觑啊。”
话说到最后,秦野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好在容源并没有看向秦野,容源还沉浸在这个消息的震惊之中无法抽身。
“王爷?王爷?”
见容源久久没有反应,秦野便轻声呼唤了几下,容源回过神来,看了看秦野,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便对秦野说道: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
秦野很不理解容源现在的表现,难道不应该是愤怒至极想要杀之而后快么?虽是如此想,但秦野还是点到为止,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看着秦野走远,容源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被容沁背叛的愤怒席卷容源,他整个人都变得暴戾起来,顺手掀翻了面前的茶几,茶杯茶具碎了一地,下人们却不敢前来打扫,容源阴霾的表情让人望而却步。
看着一地的碎渣,想着自己多年的努力一直没有收到什么显著的回报,容源的火气再一次被激发了,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容沁!你真是个贱人!本王发誓,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容源一拳打在墙上,墙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便停止了,容源慢慢缩回自己的拳头,看着手背上的伤口,血流不止,眼神中似乎蔓延起了杀意。
“容沁,别怪我,是你自找的!”
秦野离开容源后,想到自己的女儿被容潋杀害,心中悲愤难忍,强挺着走回了自己的府院,刚一进院门,瞬间便瘫坐在地上,老泪纵横:
“湘儿!湘儿啊!为父无能!不能保你周全!不能护你安宁啊!湘儿……”
下人前来搀扶秦野,将秦野慢慢扶回屋内,但是秦野看到屋中的摆件器具,想着这里也曾经是秦湘嬉戏长大的地方,触景生情,还未平复下去的悲伤再一次涌上心头:
“我的女儿啊!父亲那么疼爱你!你却死的这般惨!女儿啊……”
皇宫内院,青鸾殿外,一众宫女太监跪地,大太监王极手持圣旨,站在众人面前宣读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旨特下,晓谕六宫,湘妃秦氏,久在宫闱,德行有亏,心肠歹毒,天命不佑,朋扇朝堂,今废秦氏贵妃之位,褫夺封号,尸身投于城南乱葬岗,未免瘟疫横行,即刻火烧乱葬岗,至此,任何人等不得祭拜,钦此。”
众宫人婢女磕头领旨,青鸾殿的管权公公起身双手结果圣旨,微微叹了一口气,旁人倒是没有察觉,而王极看到了,便低声说道:
“这位公公,主家已逝,圣旨已下,莫要妄议圣心,切记切记。”
青鸾殿的管权公公也轻声回答:“王总管教育的是。”
说罢,众人起身,恭送王极离去。随后,几个太监口蒙着白布,抬着担架将秦湘的尸首从宫中抬出,径直走出了皇宫,顺着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直接出了城,将秦湘的尸首扔在了乱葬岗上,点了一把火,便转身回了宫。
“可惜啊,可惜了。”
“诶,你没听管权公公说么,不要议论,咱们赶紧回去吧。”
几个小太监回头看了一眼乱葬岗,虽是火光漫天,但这几个太监只觉得阴森至极,便加快了回宫的脚步。
次日一早,秦野刚刚起床,想着自己的女儿命殒宫闱,秦野这一口气上不来,也是病倒了,正准备拟一个称病告假的折子命人带去朝堂之上,突然听得外面一阵喧嚣。
秦野心烦体弱之际,便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门突然就被推开了,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下人,进来之后,便直接跪倒在秦野的床边,神色紧张且悲伤,喘着粗气,像是匆匆跑来的。秦野问道:
“你为何这般慌张?发生了什么事情?”
下人抬起头,话语中带着哭腔:“老爷,宫里传来消息,皇上下了圣旨,废了小姐的妃位,老爷命奴才们去将小姐的尸身抬回来,怕也是抬不回来了……”
秦野心中一惊,慌忙问道:“为什么抬不回来了?!”
“圣旨上说,小姐的尸身投于乱葬岗,现在,已经被一把火给烧了啊……”
秦野眼前一黑,瞬间就混了过去。
朝堂之上,容潋坐在龙椅上俯瞰这群臣,发现少了一个人便问道:“秦卿为何没来上朝?是病了么?有没有称病告假的折子?”
身边的小太监回复到:“奴才并未收到秦大人递上来的折子。”
小太监的话音刚过,门外响起一声高呼:“老臣秦野,身体康健,不需要称病告假!”说罢,秦野从正门口走进来,跨入大殿门槛,也不跪拜,挺立这腰板瞪着容潋。
有侍卫说道:“大胆,见了皇上为何不跪?”
“我今日并不是来上朝的,而是来这朝堂之上,要质问一下这位高高在上的皇上!”秦野的声音洪亮有力,伸出手去,一只手指着皇位上的容潋,问道:
“你为何杀我女儿,又将其抛尸乱葬岗,难道你就不念多日的夫妻情分,普天之下,怎会有你这般狠心之人!”
听闻此话,底下一片哗然,大家知道容潋已经赐死了秦湘,但不知这后话竟然是如此,不免开始交头接耳。
容潋并不恼怒,而是冷笑着看着秦野,默默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要这般处理后宫,轮得到你插嘴吗?”
“你……”秦野一时哑口无言,随即说道:“我今日,定要为我那苦命的女儿讨个公道!”
容潋的脸上毫无波澜,完全不顾大臣们的喧嚣与议论,与秦野四目相对,秦野眼见反抗无果,便愤然离去。
容潋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颜色,太监领悟后高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众大臣散去之后,有侍卫前来禀报:“启禀皇上,秦大人出了宫之后,并未回府,而是率领了一群人除了城去,皇上,咱们还跟么?”
容潋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在意。
夜已深,长阳宫内殿之中,容沁骤然从床上惊醒,婢女跑来,递给容沁一杯水,容沁颤抖着手接过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喝下一口,喘着粗气,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婢女收回杯子,问道“公主,莫不是又做噩梦了?”
容沁点了点头,只感觉自己惊得说不出话来,吞了几口口水,感觉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便开口向婢女说道:“你去把宫里的安神香拿来点上。”
“是。”婢女转身离去,不小一会儿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香炉回到了容沁的床边,轻轻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随着婢女用烛火点上了一支安神香,闻着香气,容沁再次躺下。
自从秦湘被容潋赐死了之后,容沁总是做噩梦,每每夜里都被噩梦惊醒,再想入睡极其困难,长阳宫里终日飘荡着安魂香的气味,叫人总是昏昏欲睡。而容沁却形容憔悴,茶饭不思,失眠多梦,逐渐的人也消瘦许多。
黑暗之中,只有安神香的一点火光,容沁瞪着眼睛,看向深不见底的黑暗,她与秦湘合力,弄死了古妠尔,又害了傅千泷,可是这一次,她知道容潋一杯毒酒赐死了秦湘之后,这才第一次感觉到容潋的可怕。
心中不住地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心下纠结难熬,忍不住胡乱想到:
“我做的那些事情,若是有朝一日被皇帝哥哥发了,我的下场也是这样么?不会的,他不会发现,秦湘都死了,死无对证的,他怎么会知道……”
转念又一想:“会不会他早就知道了,而是故意拖着我?最终,我的下场一定也是这样的……”
几番辗转后,安神香的香气慢慢进入了容沁的鼻翼之中,容沁心中忧虑着,思维却慢慢地失去了活力,双眼开始疲倦,却也是过了许久方才慢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