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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镜像现场

白颢从档案科调取了宏维案的卷宗,终于发现一个诡异的地方:这两起时隔五年的命案,竟然一切都是反着来的。

一夜大风过后,气温降至28摄氏度,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天雅商业区的西侧是一片被铁栅围起来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栋孤零零的大楼。午后的阳光带着暖融融的温度,在高楼背后投下巨大的灰色阴影。

在这片荒芜中,生长在水泥缝隙里的小草是唯一的绿色,柔弱而顽强。

两分钟后,一只黑色轮胎从它身上碾了过去……

银色的奔驰S600停在楼前,三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下来。其中两人抬头看了看整栋建筑,又环视一番四周,才在小个子男人的引领下向内行去。

“彭总,这笔不良资产被法院查封五年了,底子您想必也清楚。当时宏维集团出资一个亿,结果因为老总出事烂尾了。这几年地皮暴涨,除去工程欠款,净值也在三个亿左右。这是评估报告。”小个子经理是中介,带着两人往电梯间走去。

被称为彭总的男人摆摆手,没看那份报告,直截了当地发问:“既然利润翻了几番,怎么这么多年没人接手?”

对方迟疑片刻,咬牙道:“我也不瞒您,这楼盘从动工起就接二连三地出事,前后有三个民工出意外。后来,宏维的董事长也从楼上跳下去了。最近几年……又陆续闹出一些传闻,很多人说这地方不干净,所以一直没人敢接盘。”

“什么传闻?”

“嗨,就是半夜的哭声啦,厕所里的女鬼啦……净是些没根儿没影儿的谣言。”小个子凑近过来,低声说道,“我请风水师瞧过了,人家说这地方干净得很,没事!”

他刚说完电梯门就开了,里面猛地蹿出一个黑影,直接将彭总撞了个跟头!

“诶哟,你小子他妈干吗呢?火燎屁股啊这么急?!”经理连忙将四脚朝天的金主扶起来,厉声训斥电梯里跑出来的人。

那是宏维大厦的保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他慌里慌张地爬起来,看了眼面前的三个大活人,苍白的脸总算恢复点血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要报、报警!”

“出什么事了?”

“死……死人了!”

时隔五年,宏维大厦又出命案了。

现场拉起了黄色隔离带,不少老百姓在外围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这地方离电视台不到两公里,媒体来得比警方都快,白颢开到楼下时已经没空地停车了。

好不容易鸣着喇叭挤进人群,找了个角落熄火。他走下车,仰起头,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皱眉望向面前高大的建筑物,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老天保佑,可别再是18层了……

“耗子,怎么来这么晚?”支队长武志彬,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正站在电梯旁抽烟。

“昨儿晚上给老爷子过生日,喝到天亮才散,我这一路都合着眼开过来的……”白颢戴着手套,没好气地骂道,“要我说,这破楼干脆拆了算了,老他妈出事!”

武志彬拍拍他的肩:“我也觉得这地方邪性,你过来看看。”

宏维大厦是一栋商住两用的写字楼,预计盖建二十四层,实际建造20层。主体已封顶并安装了门窗,后期因资金链断裂烂尾。

据报案人称,18层为敏感楼层,每天中午(保安解释为午时阳气盛)都会巡视。今天下午2点,宏维大厦的保安发现1814号房门大开,入室检查后,在洗手间里发现了死者。当时洗手间门窗紧闭,但都未上锁。

这间套房是按单身公寓的格局设计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总面积58平方米。厕所十分狭小,只有2.5平方米。靠窗一侧的地面上摆有一个铁盆,从里面的残余物和灰烬看是木炭。

死者为中年男性,尸长176厘米,发长4厘米。尸体倚靠在北侧墙壁上,体表皮肤呈樱红色,躯干强直,两手和双腿均被铁铐锁在排水管道上。

死者腕部有磨损性刮伤,舌部被咬伤。头部向西垂下,嘴角有溢出性血迹及呕吐物残留。全身衣物完整,上着白色短袖汗衫,下着深蓝牛仔裤,脚穿皮鞋。

据法医初步鉴定,死因为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时间在昨夜21时至23时之间。

“烧炭自杀?”白颢撇嘴。

武志彬:“自杀还叫你来干吗?再仔细看看他身后。”

白颢靠近过去,将人搬开,发现尸体头后的墙壁上有一处模糊的血迹,是一个类似口字的符号。

这就有意思了。

“自杀的人没必要用咬舌这么惨烈的方式留遗书,这应该是死者或凶手留下的提示性信息。”

“你认为可能是凶手留下的?”武志彬问。

白颢摇头:“我只是保留这种可能性。不过我想不明白,他明明够得到,为什么不咬破手指写字?用嘴舔墙多费劲,还吃一肚子白灰……”

“一氧化碳中毒后,人的手脚容易丧失行动力,他当时能动的地方可能就剩脑袋了。”旁边的法医叹了口气,“不过也只坚持写了一个字。”

看了眼死者手腕上的磨痕,白颢低声道:“但愿是他自己写的。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黄建春,三十九岁,津山人。未婚,无业游民,社会关系复杂。”

白颢有点惊讶:“这么快?”

“废话,身份证就在他身上……”武志彬将物证袋递过来,“这家伙的皮夹一直揣在裤兜里,证件那叫一个齐全,连人民币都没少。”

“那就不是劫财了,情杀的可能性也不大,这种混社会的老江湖最容易和人结仇。”

可如果是报仇的话,尸体没有被虐待的痕迹,杀人手法也谈不上残暴,更重要的是……为什么非要伪装成一起诡异的自杀?从楼上推下去不是更方便吗?

白颢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问道:“武队,你还记得黎宏维是从哪个房间跳楼的吗?”

“对门的1813啦。”武志彬气哼哼道,“那帮孙子为了处置资产,把封条撕了,想忽悠投资人接盘。这回可好,全他妈吓跑了,我看这楼十年也脱不了手!”

白颢后背一凉,怪不得他觉得这房间眼熟。这栋楼是对称式设计的,对门的格局应该也是一样的。

吐出一口浊气,他转身走到窗前。

洗手间的窗户安装的是白色磨砂玻璃,把手没有锁上,但这种塑钢窗框镶有磁条,密闭性很好,推开还要用点力气。

他打开窗子,把目光投向下方。

宏维大厦前的空地被铁栏围成了停车场,停车场外是繁华的步行街和商贸广场。

从高处能清楚地看到,地面上人流涌动。黑压压的人群像蚂蚁一样交织穿梭,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涌进了对面新建的天雅大厦。

白颢望了一会儿,收回目光。

就在低下头的瞬间,他无意中看到水泥窗台上有一处扇形水渍。

经过现场勘查和尸体解剖,警方共发现三个疑点:一、手铐的钥匙不见了;二、死者血液里检验出乙醚成分,墙上的血字是否为死者主动所留有待进一步查证;三、厕所窗台上发现水迹残留,案发前后未出现降雨天气,疑人为所致。

初步调查结论:本案系谋杀,第一现场为津山市丰阳区红星街宏维大厦1814号房洗手间,死亡时间为2015年9月7日21时至23时之间。凶手具备反侦察意识,现场未留下指纹、毛发、纤维等有价值的线索,水泥地上的鞋印也被人为破坏。根据现场的血字,凶手与被害人相识的可能性较高,需重点排查死者社会关系。

开完会已经到了晚上。白颢从档案科调取了宏维案的卷宗,就着酸菜泡面挑灯夜战,终于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

这两起时隔五年的命案,竟然一切都是反着来的。

黄建春的死亡引起了局长的重视。而鉴于宏维大厦未安装摄像头,技术科也开始调取街道监控。副支队长秦伟华亲自带着两组人,到周边的商铺和写字楼走访取证。

当干警们在酷热中四处奔波时,有人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吹冷气一边发脾气。

“岑镜同志!你太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了!”颜小沫恨不能隔着半座城戳烂某人的脑子,“哀家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拉下老脸才给你促成了这次机会。您可倒好,刚见一次面就把人家Pass了!”

“颜小姐,颜美人,颜姑奶奶……你就别给我安排相亲了行不行?那天真是赶鸭子上架——要命啊。”岑镜苦恼地揉着额头,“那青蛙王子就留给其他姐妹吧,我命薄福浅,消受不起。”说完就将手机拉离耳畔。

电话里果然传来一声尖叫,颜小沫怒吼道:“老岑,说好的娃娃亲呢?你到现在连我儿媳妇的爹都没找着!这是让我儿子打光棍的节奏啊!”

岑镜干咳一声:“淡定,姑娘。万一我以后也生的儿子呢?”

“那也得当我儿媳妇!”

“……”

颜小沫安静了几秒,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还惦记着顾晟?”

伸向马克杯的手僵在半空。岑镜愣怔片刻,将目光转向办公桌上的相框,停驻在那张开满金色向日葵的油画上。

“都过去三年了吧?你总要开始新的生活,没必要……”

“三年零十一天。”岑镜打断了她,“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勉强不得。”

大脑是精密而复杂的系统。从外界接收的信息,可能存储在内侧颞叶、前额叶皮层甚至浩如星海的神经元中。无论记住一个人,还是忘记一个人,都是人体的自然行为,不受主观意识控制。没有谁能像清除电脑数据一样,按下Delete,就轻松删掉某段记忆。

更可悲的是,岑镜的记忆力比常人好太多。曾经引以为傲的天赋,却成了她最沉重的枷锁。关于顾晟的一切,早已如烙印般深刻在骨髓里,再漫长的时光也无法磨灭。

她忘不了,也不能忘。

况且,李维和顾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男人,所以她很快划清了界限。李维没说什么,介绍人颜小沫反而炸窝了。

“得,你也快三十的人了,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我就不瞎操心了。”颜小沫叹了口气,终于放弃,“那……周末出来逛街吧?”

“我最近够呛,有时间再找你。”

“好吧,女神探您忙,有事电联,Mua!”一个响吻沿着电信波飞过来,颜老佛爷终于挂断了通话。

岑镜放下手机,冲门外一扬下巴:“进来吧,别鬼鬼祟祟的。”

“嘿嘿,镜姐您耳朵真好使。”穿着休闲西装的黄毛小子走进来,眉开眼笑地说,“我今天接了单大买卖!”

岑镜面无表情地端起杯子:“查外遇还是追外债啊?”

“失踪案!”唐平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

“哦。”

“找到了有100万耶!”

“噗。”岑镜一口茶毁了显示器。

大公海律师事务所有个特案部门,专门经营特殊调查。比如替富婆搜集老公出轨的证据,比如帮债主讨债……基本都是游离在灰色地带的业务。

国家不允许私人开展侦探业务,所以岑镜头上还挂着刑事律师的幌子,哪怕她从不打官司。

由于公安办案也会遇到取证困难的情况,有时用得上他们的线人,再加上岑镜是省厅退下来的,对接活儿的尺度把握得当,上面也就睁一眼闭一眼了。

“不会是哪个富二代丢了吧?”她擦着显示屏问。寻人的案子不是没接过,但很少有这么高额的报酬,100万可不是寻常人家出得起的。

唐平笑嘻嘻地递过文件:“瞅着不像亲生的,你自己看吧。”

岑镜打开文件夹,一张彩色打印的A4纸映入眼帘。标题是四个硕大清晰的黑体字:重金寻宠。下面是一只黑白花猫的照片。那只猫趴在绿茵茵的草地里,脖子上系着一只硕大的金色铃铛,眯着黄眼咧着嘴,和唐某人的笑容如出一辙。

“这年头有钱人真多,丢只杂种猫也能花上百万找。”唐平一屁股坐在转椅上,“姐,你看这活儿靠谱不?”

“可以试试,反正昨天已经搞定刘美安了。”岑镜浏览了一遍寻猫启事的内容,打开电脑调出市区地图。

唐平立即坐直身子:“那咱们是不是就坐等尾款了?”

“嗯,她说今天打钱。估计两口子很快会离婚,你联系的时候,记得介绍咱们所的离婚律师。”

“嘿嘿,镜姐你真有商业头脑,老板该给你涨工资啊!”

岑镜无所谓地笑笑。她又不是没有律师证,要真喜欢钱就直接去当讼棍了,何必风里来雨里去地跑外勤?

显示屏上的卫星地图不断放大,最后锁定了星海小区方圆一里的范围。她分别在几个地点做了标注:小区东侧的绿化公园、饭馆、垃圾收集站……

“猫是前天晚上在小区里走失的,如果没被人捡到,就可能是躲在这些地方了。”岑镜将地图发到对方的手机上,“你注意观察一下,看看星海附近的流浪猫都在哪里活动,定点给它们喂些猫粮,也许能把这只叫鹿特丹的小家伙引出来。”

唐平钦佩地竖起大拇指:“钓猫执法,不愧是当过条子的。”

岑镜刚要抬手抽他,忽然听到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她收回手,瞪了眼嬉皮笑脸的唐平,清咳一声:“请进。”

来人推开门,露出一身醒目的99式警服和大檐帽下俊朗的面孔。

唐平吓了一跳,眨眼就从椅子上弹起来,战战兢兢的模样犹如老鼠见猫。

“警、警察叔叔好……”

白颢郁闷地摸摸脸:“我有那么老吗?”

岑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唐子,这位警察同志和你一样大,是我以前的同事,白耗子。”

白颢:“……”

“哦,白警官好。”唐平松了口气,但小心脏还是有点打鼓,匆匆打过招呼就跑了。

“师姐,你这位小哥儿心理素质有待提高啊。”白颢拎着公文包走过来,脱帽坐下,露出标准的寸头。喜欢歪嘴角的笑容和三年前一样,只是眼神里难得多了几分沉稳。

“唐平向来胆子小,八成以为你是来查我们公司的。”岑镜给他倒了杯茶。

“哈哈,查你们?萧局也不会答应啊。”

“老萧现在怎么样?”

“老样子呗。最近被几件案子搅得更年期犯了,天天发火吼人。你也不回来瞧瞧,兄弟们都很想你的……”对方眨巴着细眼,“大长腿。”

岑镜抄起马克杯泼了过去。白颢激灵地往旁边一滚,躲完才发现她的杯子是空的。

“哼,反应倒快。”岑镜冷哼一声,“你好歹也升警督了,怎么还是油耗子的德行?”

这小子特意穿警服来,估计就是想显摆显摆,但岑镜还是对这个小她两届的师弟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希望白颢能把自己没能走完的路坚持下去,所以一有机会就敲打几句。

白颢清楚在这女人面前讨不着便宜,于是乖乖交代了此行目的。

结果刚听两句,岑镜就打岔道:“这么久没见,我请你吃饭吧。

“师姐,你不能见死不救,我都好几天没回家了……”

岑镜往办公室的玻璃墙外望了望,确定没人看到老大一只警察趴在她桌上耍赖,便板起了面孔:“我现在是编外人员,无权参与侦查,你这是泄露案情!”

“补个特聘不就行了嘛,其实这次是局里派我请你出山的。”白颢煞有其事地坐直身子,“老萧说了,不管黑耗子白耗子,能勾引到猫的就是好耗子。”

岑镜嘴角抽搐:“他就没告诉你耗子的下场是什么吗?”

对方一脸视死如归:“没事师姐,你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我都扛得住!”

9月1日,是全国中小学生开学的日子。也恰恰在这一天,万家珠宝展会丢了一枚小石头。

冬凯尔纳特是一颗重达20克拉的黑钻石,荷语意为“暗夜”。起初由荷兰一位收藏家持有,后被国内珠宝商买下,与名下品牌的珠宝一起巡展。

黑钻石举世稀有,“暗夜”又是国内最大的一颗,市值难以估量,保守损失也在5000万元以上。

“暗夜”失窃的消息被网络媒体大肆宣扬,津山市局紧急成立了专案组。然而一周过去了,非但没追查到“暗夜”的蛛丝马迹,丰阳区宏维大厦又发生一起命案。

一时之间,满城风雨,鬼楼的传言闹得人心惶惶。局长的血压也不断升高,下面的人压力更大。用武志彬的话说,他已经快忘记老婆长什么样了……

“所以……你想让我查哪件案子?总得有个先后吧。”岑镜叼着焦黄油香的羊肉串,含糊不清地说。

白颢脱了警服外套坐在烤串店里,但笔挺的制式衬衫和腰带上闪亮的银徽还是暴露了身份,所以再眼馋也没敢喝酒。他一边剥毛豆一边斟酌着答道:“钻石失窃案吧,宏维那桩我已经有思路了,凶手应该很快就能抓到。”

“哦?说来听听。”

“我认为这案子和五年前的跳楼案存在某种关联。师姐,你还记得黎宏维吧?”

岑镜点点头。那桩案子就是她破的,怎么会不记得?

当时白颢还是丰阳派出所的片警,初出茅庐不懂规矩。明明不归他管,偏偏喜欢跑前跑后,气得武队差点把人提到他们所长面前臭骂一顿。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家伙会调进市局,还成了武志彬的得力干将。

“第一,黎宏维是自杀伪装他杀,黄建春是他杀伪装自杀;第二,案发现场都在18层,而且是对门的两个房间;第三,黎宏维当年用一封残缺的遗书,塑造了一个幽灵凶手,误导警方向他杀方向调查。黄建春同样留下一个模糊的字符,却是在凶手的操控下完成的。”

岑镜抬起头:“你如何肯定是凶手控制他留下的讯息?”

“黄建春被乙醚迷晕后,又清醒过一段时间。腕部的磨伤证明他曾试图挣扎逃离,所以当时他的手脚是能动的。”白颢拿起一支肉串啃道,“也就是说,他在可以咬破手指写字的情况下,反而用嘴在墙上留下了痕迹,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不合常理啊。”

岑镜用纸巾擦了擦油乎乎的左手,拿起手机翻看起现场照片。她在律所已经过了一遍资料,为方便查阅又进行了备份。

见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尸体,右手还攥着羊肉串继续啃,白颢不禁心生佩服。

岑镜道:“你认为,死者咬舌是为了保持清醒,但随后他还是丧失了意识,被凶手掰着脑袋留下了提示?”

“对。”

“那凶手是怎么计算好时间进入现场的?又为什么不用死者的手指蘸血写字呢?”

白颢干咳一声:“估计是凶手发现死者因为挣扎咬破了舌头,而他又无法再控制死者咬破手指,只好顺水推舟。毕竟,如果用手指写字的话,死者完全可以咬破手指而不是舌头。咬破舌头再用手指蘸血属于反常行为,容易给警方留下伪造线索的感觉。”

“不,凶手明显是预谋犯罪。如果他真想通过死者传达什么信息,一开始就会做,而不是等待对方中途醒来这种巧合。”岑镜突然将手机转过来对准他,白颢一口烤肉卡在喉咙里,差点呕出来……

“这个血字应该就是死者留的。”她指着手机屏上的照片说,“你看他手脚被拷的位置,如果要用手留标记就够不到墙壁,只能写在排水管道上。”

“管道表面光滑不易书写?”

“是因为血迹在白色的地方太显眼,也难以对字迹进行遮挡。”岑镜缓慢地说道,“你说过,那个符号很不起眼,最开始是被死者挡在身后的。所以,我更倾向于他是害怕凶手发现,才用嘴写在墙上,这从符号本身的模糊性也能得到验证。”

白颢觉察到,对方已经用“符号”替代“字迹”了。

“师姐也认为那不是口字或者偏旁部首吗?”

“对。”岑镜将屏幕上的血符放大,给他做了一个完整的解释。

现场墙壁上留下的那个“口”实则是一个等腰梯形,最后封口的一条横线很长,左右都超出了一部分,更像一个且字去掉了中间两道横杠。

一氧化碳中毒的过程相对缓慢,哪怕是屏住呼吸也能撑几分钟,不太可能连写一个完整的名字都坚持不了,所以也排除了偏旁部首的可能。

“这个符号,应该就是死者所能透露的完整信息。他怕被销毁痕迹,所以不敢指名道姓,只画了个隐晦的提示。你最好仔细研究一下,这里八成隐藏了指证凶手身份的信息。”

白颢殷勤地递过一串烤腰子:“师姐厉害,要不你帮我研究研究呗……”

岑镜却埋下头专心吃串:“不管,你说过让我帮失窃案的。”

“不需要画像,你随便说两句就行。”白颢不依不饶地掏出笔记本,看架势和录口供似的。

岑镜拗不过这货,只好坦言相告。

她认为嫌疑人未必与黄建春熟识,原因在于死者血液里发现的乙醚成分。如果是熟人作案,完全可以通过劝酒或下助眠药物制服被害人,那么这起案子就极可能被认定为自杀。凶手之所以选用乙醚,恐怕是因为无法使用相对自然的控制被害人的方法。

白颢对此提出质疑。

死者若是被人从背后迷昏放倒,且又不认识对方,如何能留下提示凶手身份的符号?就算他受袭的瞬间看到了人,为什么不留下身高外貌之类特征性的描述?

另外,黄建春害怕凶手发现自己做的手脚,说明他确定那个人会折返现场。然而从风险上看,凶手既然要伪装自杀,二次进入充满一氧化碳的现场可能性极低,这前后是矛盾的。

岑镜同意他的观点。

黄建春学历不高,当时又处于生死关头,能想到这种隐含性的指示信息以及遮掩痕迹本身就是疑点。因此,她对第一个看法做保留处理,接着谈了有关凶手心理的推测。

如果犯罪行为人是出于惧怕法律的制裁,从而伪装黄建春自杀的现场,那他应该选择绳索、胶带等常用捆缚工具。可对方选用了手铐和脚镣,现场也未发现钥匙,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绑缚死者的手铐脚镣与警械非常像,但并不是。在很多渠道,比如不正规的情趣用品店就能买到。这种东西多是三无产品,没有编码序号,无论有没有那把钥匙,警方都很难查找工具来源。

那么,钥匙丢失只剩三种原因:一、现场勘查组太无能没找到(白颢对此表示严正抗议);二、凶手疏忽所致;三、凶手故意带走钥匙,以提示警方这是个局。

如果是第三种,嫌疑人就属于非常狡诈的高智商罪犯类型。

综合作案手法、案发地点和道具的线索来看,岑镜捕捉到一种公正审判(手铐)和自我赎罪(伪装自杀)的意味,由此推断作案动机是仇杀或者法外制裁。

她同意白颢调查五年前的跳楼案,以确认黎宏维亲友作案的可能性。

至于窗台上的水迹,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白颢边听边记,直到岑镜再也不想说话。他将笔记本翻了一页,又问:“钻石案有什么想法吗?”

“暂时没有,我需要看展会现场和监控录像。”

“行,那案子是林局主抓,回头我跟他打个招呼。”

岑镜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他:“你不是说你是局里派来的吗?怎么林海还不知道?!”

白颢眼珠一转,左顾右盼:“呵呵,那个……师姐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众食客眼看一位人民警察蹿出了门,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禁纷纷感叹警察同志工作辛苦,饭点都忙着抓小偷……

“嘭!”坐在角落里的女人一拍桌子,震得盘里的鸡羊牛肉串集体蹦了蹦。

这臭小子竟然敢骗她帮忙!而且不是说好升职请客的吗?怎么账都没结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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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热的夏日午后,十八线演员乔雁正在一场爆破戏中灰头土脸地奔跑。她出色地完成拍摄后,被当场删减戏份。那时她已经知道,娱乐圈有很多自己的规则,不是只靠努力就能杀出重围的地方。但她不知道的是,命运让她与一个最不讲规则的人相遇,从此,所有现实都比梦想更加璀璨,属于她的传奇与星光纷至沓来。那一天我遇见你,从此世界开始不同。穆庭:“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叫乔雁,是我女朋友。我有很多梦想要实现,很多事情想去完成,很长的路要继续走。而所有的这些事情,我都想和她共同完成。“我从来没想过,爱上一个人,遇见她之后,再也不会想爱上别人。”
  • 一世烟雨遥相通

    一世烟雨遥相通

    【注:文风略偏小白,是一篇轻松向的权谋文,绝对的双洁1v1】外表高冷,但对媳妇却憨憨的晋王殿下VS人美心善医术好的玄医族圣女,且看他们如何携手安定天下……【文案】他是她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第一次见面,她好心救他,却被掐脖子,拉面纱,把她隐藏的真容看了遍;第二次见面,他就开始不要脸地追着她说喜欢她,要娶她;第三次见面,他直接找上了家门,还游说她的父亲,希望把她嫁给他;第四次见面,她和他,居然就被莫名其妙地订下婚约了……哼!没关系,敢娶她,她就天天闹,把他的房子都给拆了。他:“……”【本文曾用名《神医王妃:素手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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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解忧,唯有无敌。何以无敌,唯有外挂!叮!您的外挂上线了——【不死之身】【无限升级】【超凡悟性】【神级推衍】【超级幸运】【有我无敌】【真实之眼】【瞬间治疗】【垂钓万界】……这是一个无敌(外挂)武帝,为所欲为的故事!一言不合,直接开挂!
  • 觉醒萨尤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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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过征服宇宙么。想过你一个大男人,应该如何在短暂的人生里创造辉煌的历史吗?李何必:“对不起,我永生,我可以慢慢创造!”你怎么能这样不知廉耻?李何必:“对不起,你说什么,关门,放乌铎!”乌铎·萨尤克:“小子,你当本皇是狗吗?”————帝国皇帝如何这般,帝国宰相表示很头疼,帝国元帅也表示很头疼,帝国博学者默默的翻开帝国史,书写起来,帝国最高法官,开始翻阅最高法典,看看这是否与法不符。
  • 不负卿心

    不负卿心

    她勤劳勇敢,处处为他人着想,可是却被称为妖童,遭众人唾弃。他为一己私欲,收她为徒。教授同时不断吸取她的精元,以壮大自身。迎接她的,是无休止的欺骗和利用,真实身份的揭穿,让他肝肠寸断,为完成使命抹去她的记忆。以为只是一场游戏,可是却种下了痕!
  • 欢喜冤家来逗阵

    欢喜冤家来逗阵

    失去记忆但依旧唯我独尊的大小姐,以及外表张狂但内在单纯的落魄男子之间,展开了一连串有趣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