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也是一个真实的地方,只是之前我每次去的地方都跟我是同一个时空,这次的却到了民国而已。
我想了想,那我面前现在的这个‘陆蔚川’,八成应该是‘陆蔚川’的爷爷或者太爷爷。我正想上去跟他打招呼,耳边猛地响起一声枪响声,我的耳朵有一瞬间的失聪,枪是‘陆蔚川’开的,他打的是那个叫明徽的女人。
枪打在脸上,强大的冲力使得脑袋爆开,明徽面前的小姑娘脸上喷了一脸的血,一根血红色的簪子掉在石板上叮当一声响。
我脑袋一瞬间像缺氧一样,整个人头晕目眩,恍惚间,我看见‘陆蔚川’将枪收在包里朝我这边看过来,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心猛地一疼,我喊一声强睁开眼睛,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子开着,有冷风吹进来,我的头发全湿了,整个人心跳加速不停地喘。
我已经到了楼家了。
我才安下心,却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谁?”我警惕问道。
“你老哥!”是季有臻,他才说完话我就听到了女孩子刻意压低的笑声。
季有臻走哪儿都桃花朵朵开,我是已经习惯了,我起身下了床,路过镜子的时候无意扫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睡衣脖子边都出汗湿了,想了想又随手拿起外套披上。
我开了门,门口正站在季有臻,他穿一身很休闲的运动装,上衣是扎眼的橙色。我开门的时候他正跟楼红嫣说话,两个人离得很近,楼红嫣专注地看着他,显得很开心。
“敲了半天才开门,怎么搞的?”季有臻一上来就教训我。我最受不了他这点,明知道女生都好面子,但是在外人面前,季有臻总是这样,有事没事先训我。
“我睡着了。”我懒散应了一声转身打开灯的开关,季有臻跟进来扫了一眼,笑道:“青台照看你我还真是放心的。”
确实,一水的红木家具,高院阔府的楼家祖宅,楼青台实在是尽到了地主之谊。但是,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却想起了梦里的明徽。
紫色的晚清裙子,高盘的发髻,血红的玉簪,跟我在楼家看到的那个疯女人好像有点像,我看了一眼楼红嫣,她穿着真丝睡裙,头发全披在肩上,神情恬淡,时不时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
都说大家族压下去的事情不会少,直觉告诉我,楼家也不少。
“最近看了什么?”季有臻开始查课。
“《红楼梦》。”我硬着头皮答道,季有臻在交大读硕士,有事没事会问问我的专业状况,其他的讲仔细不好讲,但《红楼梦》不好说,我每回什么都没看的时候搪塞他都会说这个。
“头发怎么湿了?”他声音突然低下来。
我愣了一下,咽下嘴里的水,楼红嫣也看向我,她的神情有些疑惑:“是啊,天不热啊?”
“她体热。”季有臻笑着回道,他不再看我,跟楼红嫣笑笑说着话。
我在心里翻个白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发根,确实是湿的。
季有臻又坐了一会儿才走,楼红嫣就住在我隔壁,我送着他两出去了正要关门,季有臻用脚偷偷卡住门,笑笑对楼红嫣道:“楼小姐先睡吧,我跟临月再说会儿话。”
楼红嫣点了点头先去睡了,楼红嫣一转身,我朝着季有臻卡着门的脚踹了一下,他疼的眉皱起来,压低声音道:“你还不得了了?!”季有臻冲我发过火,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结尾。
“你来干嘛?”我没好气道。
季有臻斜睨一眼我,叹口气:“你又不用手机,走了就没一点儿消息,楼青台跟我说,你卷到一个凶杀案了。”
我脚步一顿,耸耸肩:“跟我没关系,你妹我杀鸡都不敢。”
“真是命背当你哥!”季有臻有些愤愤。
“你也可以不当啊。”我笑起来:“我又没强迫你。”
季有臻看着我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神色正经了不少:“被人欺负也不知道找我。”
“我这不好着呢么。”我拍拍他的肩膀,季有臻属于很忙的那种人,有的时候是负责审计项目不停出差,有的时候是跟着几个摄影爱好者去旅游,他大小活动都常参加,我每次知道他的消息都是听别人说的。我拍完有些愣,季有臻已经长得比我高这么多了,我不穿高跟鞋踮脚还要伸直胳膊才够得到他的肩膀。
“我今天来碰到一个朋友送了个东西,保平安的,给你。”季有臻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项链一样的东西,是一个青玉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个类似于八卦的图案,但是仔细去看却又不像是八卦,而是一个奇怪的符号,我觉得有点眼熟,随后想起来这就是我在医院的时候挂我窗子上的那个。
季有臻献宝一样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接过来有些怔愣:“你哪个朋友啊?”
“一个小道士。”季有臻手插在裤兜里:“我明早请他吃饭,你早起的话一块儿?”
我捏着玉佩,我能猜出来季有臻说的那个道士八成就是跟着陆蔚川身边的那个,去见小道士八成就能知道陆蔚川在哪儿现在在干什么,但是陆蔚川已经够嫌弃我了,我实在不想再巴巴凑上去讨人嫌了。
我正纠结去不去,隔壁猛地响起了钟声,我跟季有臻站在走廊里,就看见楼家四处也亮了。
我正心下狐疑,就看见楼青台正朝这边走过来,这么晚了他居然还没有睡,他还是穿着长衫,身后跟着几个穿正装的人,他径直朝我们走过来,跟季有臻打了招呼才道:“今天有点事,没去接你。”
“没事。”季有臻显得很大方:“你照顾我妹照顾挺不错嘛。”
楼青台笑了笑,他笑的时候总是很浅,让人根本揣摩不到他真正的心思。
“你现在是要干嘛?”我疑惑道,他身后的一堆人看起来不像是吃素的。
楼青台神色微微一敛,轻声道:“隔壁有人去世了,就在楼家的祠堂里。”
“就一个疯子,大晚上还要吵一顿,真是晦气!”我这才看见唐蛮也在楼青台后面站着,她的态度不大和善,当惯了律师趾高气扬的,一直瞪着我。
“你有事就去忙吧。”季有臻耸耸肩:“我自己招待自己。”
楼青台神色有些迟疑,但还是答应了。楼家的事应该不小,楼青台总是很淡然的样子,今天明显很反常。
“还看!都走了!”季有臻拍了我后脑勺一把:“你回去睡吧,审了半天也没说什么。”
我瞪着季有臻,得理不饶人道:“敢情你大晚上把我喊起来就是吹风的是吧!”
季有臻弯腰看着我,凑近了得意地笑笑:“吹吹风怎么了,谁知道你晚上做梦都梦什么呢,瞧瞧你这样子。”
“要不是你喊我,我这会儿睡的好着呢!”
“赶紧回去吧,天黑的怪渗人的,万一一会儿有什么东西。”
我一噎,季有臻得意地转头走了,我立在原地简直气得咬牙切齿。
一阵风吹过去,在穿堂打个回旋‘呜呜’响,四周黑漆漆的也看不见有什么人在走动,走廊上挂的灯笼一晃一晃的,看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朝回走着,走了几步感觉的有什么人在看着我,我大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没看见人,我转头加快步子再走,那视线又飞快跟了上来,黏在我背上看得我心里发毛。我脚脖子打颤,捂着脑袋撒脚就朝自己的房间跑,一路进了房关了门就上床麻溜拿被子蒙住头。
我才蒙住头,就感觉到有手在戳我,我吓了一跳,猛地扯开被子却看见了楼红嫣,屋子里的灯亮了,她盘腿坐着丝毫没有睡意的样子,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我下意识四周扫了一圈,这屋子跟我住的那间比起来要大点,陈设的东西也不大一样,楼红嫣眼珠一转笑起来,“别看了,你走错了。”
我有点尴尬,挠挠头打个呵呵,“一时没注意。”
“没事。”楼红嫣的枕头边放着线状的一沓书,“你刚来肯定不习惯,不介意的话跟我睡?”
我愣了一下,她倒是真随和,比我大学的室友还好。我讪讪笑笑却没有拒绝,刚才可能是我的错觉,毕竟人的联想功力是无限的。
“这怎么好意思。”我小声道。
楼红嫣笑笑,下床从一边的柜子里又拿出一床被子铺好,她的神情专注,态度实在温和,跟楼青台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概是一晚上过得太惊心动魄,我躺下没一会儿就来了睡意,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我早上醒的时候楼红嫣已经起了,季有臻已经出去了,隔壁办丧事,站在楼红嫣的楼上能看到对面院子里的一片白。
我草草洗漱了一下,正愁吃饭的事情就看见了楼青台,他一个人从对面湖上架的桥走,早晨太阳照得湖面波光粼粼,他穿一身绿色的长衫从桥上过,影子掉在湖里凝成一条线,我下意识掏出手腕上上的玉佩,找楼青台给季有臻打个电话的话,我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的,但是想到陆蔚川,我猛地心一紧。
我也不是没人追,更不是没追过别的人,但碰到陆蔚川总觉得怪怪的。
我漫无边际的想着,一抬头却看见楼青台已经走得没影儿了,过了一会儿有人送了早餐过来,我吃了一点跟送饭的人说想出门,让她跟楼青台说一声,她倒是轻松答应了。
我来蔚县其实还没有好好转转,大概查了一下路又不想去景区了,背着打算出去随便走走看看。
楼家虽然大,但白天人还是算多的,院子虽然很绕,我问了一下还是走出去了。
太阳很大,街上也没什么人,我走了一会儿也没了兴致,买了杯可乐坐在花园边边喝边看路过的人。
蔚州的生活节奏很慢,路上的人不多,比较适合养老的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