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才不傻，微掩的眸子里清楚的看到华二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霾。但即然开口要她出去……她若是再迟疑或是多嘴惹得眼前这个男人改了主意的话，那她就是真正的傻子和笨蛋了。
掐丝珐琅烛台上的烛火莹亮。
红木翘头小炕桌上的茶已经放的冷了。
坐在靠窗的榻上，耳中隐隐听着净房里传来的水声。
凤九瞳孔里的神情慢慢变的复杂。
红唇紧抿，良久后却只是幽幽的在心头叹了口气。
耳边响起芍药的声音，“主子，奴婢服侍您沐浴吧？”
“哦，王爷洗好了？”
眼底的恍惚不曾收起来，抬头就看到一袭绸缎睡袍，长发披肩，身上带着几分水雾的华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凤九面色不禁一讪，刚才自己走神的那么历害，人到跟前了都没发觉……
起身摆出一个温婉的笑容，“都怪妾身刚才想事情走神了。”
让丫头好生服侍华二，自己则随丫头步入了净房。
再出来时裹了一袭睡袍的凤九是心头忐忑的。
虽然已经过了新婚之夜，可一想起要和华二再那啥那啥，她心头多少是有些抗拒的，她和他才认识多久呀。可她也知道，这世上的夫妻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而且，细想想前世她和刘子卿成亲时不也就见过了三面么？
榻上，华二身后靠了大引枕，手里翻了本书，是凤九之前看的那本，先前不过是随手翻了两页，却在看到那每页上细细的绳头小楷的详细注解或是批字后眸光竟是一凝，他本以为凤九不过是用来随手用来打发时间的。
可看着那或疑惑或调皮慧诘的批字，便是他也不禁讶然起来。她竟是真的看进心里了。
凤九出来时看到的便是华二正看的津津有味。
她眼皮撩起来看清楚那书后便急了，“王爷，天色不早该歇了。”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劈手把那书从他的手里夺了过来，急急的交给身后的芍药，“帮我拿下去收好了。”
如果这书只是单纯的书她也由的他看。
反正不是什么禁书。
可这书她看了好一段时间了，里头有她随手写的一些感慨。
甚至有些言语只能是自个知晓的……
现在想想凤九才觉得自个所为的不妥。
若被旁的人看到那些话，人家怕是会觉得她不守妇道了。
华二笑笑，起身让开，“天色是不早了，该歇了。”
看着凤九眼中的焦急他一挑眉，而后恍然。
是怕自己看到那些批注吧？
不过想想也是了。
那些随手而就的小字写的是不错，可那字的意思……
华二嘴角抽了两抽，他莫不是娶了个梁红玉般的女子？
“王爷，不是妾身睡外侧么？”
看着华二起身让她的动作凤九却是一怔。
她出嫁前凤老夫人特意派了老嬷嬷教她这些闺中知识。
其中一条就是得睡在夫君的外侧。
晚上服侍夫君呀。
口渴呀起解呀什么的，都得她这个妻子惊醒着。
前个夜里是她们的新婚夜，凤九一是羞涩二是前后两世一生一死，想不到她又嫁人了，新婚夜是另一个男人，心底可谓是五味俱全，又被华二折腾了好几番，自然也就忘了这些。
昨天夜里华二没回府，今个对着华二她终于想了起来。
“不用，我在外头就好。”
“可是……”
凤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华二大手一捞抱到了床上。
她呀的一声惊呼，满脸的羞红，“王爷。”
“睡觉吧。”
华二也自己躺上，外头有丫头捻了灯火，撤了纱帷。
听着房门轻阂的声音，夜色里，凤九的唇紧紧的抿了起来。
被华二环在怀里的身子有些僵硬，今晚……
“我有点累了，睡吧。”
耳边响起这么一句话，凤九还没转过神，华二已经把下巴抵在她的身上慢慢发出浅浅的呼吸声……凤九的身子被华二紧紧的抱在怀里，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里衣，她甚至能感受的到他身上的火热的气息传过来。
凤九以为自己在这样亲热的姿势里会睡不着，会失眠。
前世里她和刘子卿最亲热的时侯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动作。
事后他只是轻轻的拍拍她的背，然后便净了身合衣卧在了自个的身侧。当然，是他在里头她在外头，因为刘子卿晚上有口渴喝水的习惯，她一般都会比丫头更快一步的醒过来，服侍刘子卿……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凤九很想拿把榔头砸一下。
她想制止这些思绪这些想法。
这样下去是不成的，会很危险的。
她不是前世的凤九了，她嫁的是华二，不是刘子卿。
她用力的在自个的手臂上掐着，拧着。
凤九那只是一个梦，你不有再想了，现在才是真实的。
可是真的是梦吗？
黑暗里，凤九的唇角翘起，眸底涌起浓浓的苦涩。
娘亲的事，她的事，凤十母女的事……
都真的是一场梦？
夜色沉沉，凤九终是沉入了梦乡，可却是一夜被恶梦缠身。
黑色掩盖了世间很多的东西，可黑暗，也让人发现了很多东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比如这一夜……
次日一早凤九是被外头的动静给吵醒的。
凤九坐起身子下床，头有些沉，伸指尖在眉心揉着，床侧已经没有华二的人了，看样子应该起不有一会了，外头的天色已经是大亮，凤九随手披了衣裳唤人，“芍药，春夏，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