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凤九站在门外犹豫时,就听里头啪的一声脆响。
应该是茶盅被人砸在地下的声音。
凤九一惊,抬脚就想往里走,下一刻却被刘子卿带着几分压抑的低低的怒喝声给制住,“白五,我也告诉你,我敬的是白老爷子,敬的是早逝的白大老爷,而不是你白五,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我也不和你计较,可你刚才的话却是实在太过份了,辱及家父,换句话说,已经对朝中重臣构成了污蔑,现在请你收回刚才的话,看在王爷和白老爷子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收回,得了吧你刘子卿,我向谁道歉都不会向你刘子卿。”白五的声音依旧的嚣张,就在站在门外口凤九都能清楚的想到他说这话时的表情,三分倨傲六分霸道里还有一分冷笑和不屑,是睡在骨子里真正的不屑,身后的丫头婆子都被春夏第一时间赶了出去,只余下凤九春夏柳儿主仆三人。
屋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仍旧是白五的。
比起刘子卿带着压抑的低怒,他是称的上恣意的,是嚣张的。
“刘子卿,我白五是不屑,也没什么大能力,可比起你来却是实在大大不如的。我来问你,上月底十三胡同那边的血案和你刘府有没有关系,又和你刘子卿有没有关系?还有去年盐淮两地的盐淮布政使一家惨死,最小的才三岁呀,那还是一个孩子,和你刘子卿和你刘府你敢说没关系?”
“白五,你够了。”
刘子卿终于大怒了起来,这些话传出去刘府就不用做人了。
“怎么,是我说中了觉得心虚了还是恼羞成怒了?”白五笑的张扬放肆,又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鄙夷,“刘子卿,你晚上睡觉不觉得难安吗,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最讨厌的就是你一副假模假样的正人君子样。小人就是小人,装君子就是君子了吗,我也会出手,对政敌对看不顺眼的对手,可我白五敢摸着良心说一句,我从不会对孩子和老人动手,我更不会灭人满门,刘子卿你敢吗?”
“白五我看你是疯了,我懒得和你说。”
哗啦,噼哩啪啦咣当一阵乱响。
应该是恼怒的刘子卿拂袖而起时打乱在地的碗碟声响。
外头院子里,凤九脑中轰的一响,如同炸弹般炸开了来。
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攸的握紧,忽而又松开,最后紧紧的握了起来,指节都泛起了青白,心头更是一阵的狂跳,她竟然听到了这些话……还没有等她念头转完,凤九就听到屋子里的脚步声朝着外头走了过来,是谁要走出来了?
身侧春夏和柳儿也都吓的脸色惨白了起来。
柳儿更是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死死拽着春夏的手。
拼命的用眼神去看春夏,怎么办?
春夏也被吓呆了,她哪里知道怎么办呀。
她们不比凤九,凤九是主子,现在现是王妃,有些事听了也就听了,她们不过是两丫头,自小到大可是见多了因为知晓主子们的秘密而被灭口的……
“王妃?”
先走出来的是刘子卿,带着一脸怒气却也不掩他的温文儒雅,只是在看到凤九主仆之后眼角缩了缩,神情一怔后很快把几分怒意掩去,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让王妃见笑了,我和白公子不过口角几句,王妃另放在心上……在下告辞了。”
他终究是有几分难堪和尴尬的。
把话说完后朝着凤九匆匆点点头便欲抬脚离开。
凤九后退两步,抬眼就看到那张熟悉到印入骨髓的脸。
一袭天蓝色杭绸直裰,乌黑的墨发用玉束了,比之华二的高贵悠然优雅,刘子卿多了几分文雅和温润,是另一种的尔雅精致,就是这样狼狈都不会失礼……
前世里自己就是被这样的刘子卿给吸引了吧?
勾唇想笑笑,她又觉得心酸怅然。
待嫁少女十余年见不了几个外男,乍一见这样风度翩翩的男子,哪一个会视而不见呢,如果偏巧这个男子再英雄救美的救了你,偏是这个男子再对着你温柔一笑,偏又是这个男子带着三媒六聘八抬大轿的把你娶进了门……试问这世间哪个女子能抵的了这样的男子?
“改日刘某再来向王爷王妃告罚,告辞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嗅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味道。
凤九心头如同被巨锤狠狠的撞了一下,刘子卿最喜欢这个香气了,成亲之后她所有的屋子里也都改燃了这种香……事实上她喜欢的是很清淡的,带着几分薄荷的馨香味道……
因为刘子卿喜欢。
一切都是刘子卿,因为他喜欢,所以她也喜欢。
凤九狠狠的咬下唇,把离着她久违的遥远到上一辈子的记忆给用力的掐断在脑海里,不能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她现在是安贤王妃,手指用力的掐入掌心里,剜心般的痛意让她回神,抬眼就发现刘子卿已经要走出集雪斋了。
那个背影……她上一世看了三年多的背影……
鬼使神差的,凤九挣开春夏柳儿的手上前两步竟然喊了出来,“刘公子请等等,我有句话想问一下刘公子。”
“王妃有何事?”
“我想问你……”为什么要亲眼看着我被火烧死却见死不救,我还想问问你前世里难道那三年的夫妻恩爱是假的吗,为什么让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信我没有对你的美妾幼子动手,我还想问……凤九的手心里全都是冷汗,满肚子的疑惑和问题,可话到嘴边却换成了另一句,“刚才白公子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