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这也……”刘子卿张了张嘴,在老太太殷殷期望满含欢喜的眼神里心头微叹,略一沉吟便笑着点点头,“娘亲说的是,只是这事急不得,即有资料在,娘亲何不容儿子带回屋去细细看过再说?更何况这会儿子才自外头归来,头还有些疼呢,再看这些东西怕是会更不舒服的。”
“我的儿你怎么不早说,来人呐,去请御医,三公子不舒服……”
对于自家娘亲的小题大作刘子卿是见怪不怪,只是暗自懊恼自己一时疏忽却忘了娘亲遇到他的事就喜欢夸大的习惯,伸手按下老太太的手,“娘亲,哪里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有些累罢了,让我歇一觉就好。”
“好好了,那你赶紧歇着,要是醒了还不舒服一定要和娘亲说。”
“好。”
老太太对于自家这个小儿子的话那可谓是百依百顺,听得刘子卿不舒服,要歇觉,只顾得担心自家儿子,一迭声的催促着刘子卿去歇下,又吩咐银杏银莲服侍刘子卿回自个的院子,哪里还记得什么选媳妇孙子的事?
半秋阁。刘子卿的屋子。
银杏银莲两人娇羞无比的望了眼刘子卿,“公子,奴婢服侍您更衣。”
“出去。”声音很轻但里头的不容置疑却是绝对的,两个丫头脸色一白,银杏咬了咬红唇,水汪汪的眸子里带着水雾,娇俏俏的脸上泫然欲泣,“公子,是奴婢哪里服侍的不好么?”
“出去,别让我再说一次。”
淡淡的瞥了两女一眼,刘子卿转身入了内室。
身后两个丫头颤着身子委屈的退了出去,刘子卿却是揉了揉眉心坐在了椅子上。
小厮捧了茶退下,望着茶盏里绿汪汪的茶水,轻轻的摇了摇头。
刘子卿今年已经二十余岁,娶一个女子作自己的妻,刘子卿知道自己应该成亲的。
可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娶进来的不是她,他心头就有一千一百个的不愿意?
他知道母亲的心思,无非是想他娶亲后说不定可以收收心,最好是就此不再出门。
但这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所做的事是那样的……危险,说不定哪天就会出了意外。
这样的话他又何必去祸害一个女子的幸福?
良人良人,他又哪里算得上是良人呢。
所以,还是不娶了吧。
只是不娶的原因,真是如他心思所想这般的简单么。
那么,午夜梦回,偶尔出现在梦中的那张清丽容颜又是何解?
那个人……
于他来言不过是见过几面,可却为什么就这样一点预防没有的扎根在他心里?
拔不掉,抛不开,忘不了,也……不想忘呀。
嘴角微勾,抛开心头诸般的心思,刘子卿眸底是一抹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的怅然。
眸光透过窗外,望着的是正南的方向,仿佛透过虚无的远处可以看到某个人。
而大越皇城的正南方,遥远的几千里之外,是云沧的圣城!
八月初,离着回宫的时间一天天接近,看着外头熟悉了的一切景色,凤九突然觉得很舍不得这里,虽然她在甘露官也不过才生活了大半个月,可这里让她觉得很舒服,可以随意的生活,睁开眼就看的到院中的花开,耳边是宝儿欢快的笑,这样的简单,却又是这样的美好,让她一想到离开这里回到那个圣城,就突然的涌起一种惶乱,好像只要一离开这里就会遇到什么危险或是意外似的。
甘露宫确实是个静养散心的好地方。
每日里看看花赏赏景,有心情了可以泡泡温泉,逗逗宝儿,兴起时凤九还会主动跑去厨房做几道菜,与外界的风雨纷乱相较,甘露宫似是被凭空隔离出来,自成了一界,舒适,简单,温馨,宁静的一个小桃花源。
若没有外界的纷扰争乱,一辈子安宁随意的在这里生活该多好?
可惜,这样的想法不过是个奢望罢了。
人活在世,谁能真正的一世静好?
生离病苦贫,总有那么几项是你得去必须面对的。
只要你是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那么几个坎,迈的过去,你才能再想其他的。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凤九抿了下唇,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凤九把身子往外靠了靠,塞满了菊叶和粟米的蚕丝靠垫透着丝丝的沁凉自后背涌上全身,她舒服的咪了下眼,一侧绿竹已经笑出声来,“姑娘可是热了?也就是这两天,八月中一过,这天就该消暑入秋了呢,到时就会凉快下来了。”
“绿竹知道的真多。”
凤九笑咪咪的赞一声,这些时间来多是绿竹随在她身边,后来她也有说要把绿竹还给容三,要知道绿竹可是容三的贴身大丫头之一,可却被容三拒绝,她的意思就是直接把绿竹给了凤九就是,但凤九却不想让绿竹心里有芥蒂,想了下便和容三商量后直接要了几个小丫头交给绿竹,让她把人带一段时间就回容三身边,一则她不想抢容三的人,二则人心难测,绿竹跟着容三可是有着大好前途,随在自己身边以后还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路,她不想让绿竹心有不满。
与其收下绿竹让她心有抱怨,不如另找几个有能力的小丫头。
而且那几个小丫头都是容五送来的。
据说每个都有着不弱的身手,跟在她身边多少能护一下宝儿。
用过两盏茶,吃了几个剥好的橘子,在绿竹的服侍下净了手,简单的梳洗净面,凤九携了绿竹走向容三的住处,晚饭一般是她们几个在一起陪着皇后用的,至于午饭却是不用,皇后怕晒到她们几个,只让她们在自个屋子里随意,晚饭一般会在酉时一刻摆饭,她和容三酉时过去刚刚好,也不用多看并肩王妃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