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冀冀的半欠着身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李大一脸的惶恐。
他不是一点事情不知的平头百姓,也曾在这样的大府里当过差办过事,更是经过那一件事之后对这些豪门大府有了点认知。
打自凤九派过去的人一找上他,李大就知道自个的平静怕是就这么结束了。
说不定一不小心还得把小命送了。
直到踏进凤府的后门,再由着那个丫头把他一路引到这里来。看中间这谨慎小心的样子,他的心又沉了几分。
对上凤九的神态更加恭敬卑下,“李大只是一个卖菜种花的,如果姑娘想要什么新鲜的花,小的……”
“李大,我是凤府的嫡长女,我叫凤九。”凤九蓦的出声打断他的话,泉水洗濯般的眸子里一片幽远,无意识的带出几分逼人的凌历和清冽,绵软清脆的话里却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深长,“我父亲不用说了,我的母亲是容氏,别人都喜欢叫她容夫人,可她更喜欢别人称呼她凤大夫人,李大,你应该还记得这些吧?”
砰,李大的身子自凳子上吓的滑到了地下。
容夫人,容夫人……
他如何能不记得?
李大摔在地下,甚至顾不得起身,抬眼就朝着椅子上的凤九看过去。
就那么一眼,他的瞳孔一下子再次瞪大了起来。
清丽脱俗的容颜,同样的狭长明秀的凤眸,甚至在那里喝茶轻轻蹙眉的小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睽违已久的那张容颜终于再一次清清楚楚的浮现在他的眼前,在现实,而不是那么多年的午夜梦回中。
而与此同时,那一夜,那梦魇般的一夜也再一次的回到他的脑海。
李大啊的一声再也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夫人,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您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您饶了我吧。”他双膝跪地以膝着地向着凤九爬行过去,一脸的鼻涕和泪水,脸上明显带着恍惚,“夫人小的求求您,不关小的事,都是他们要求的,是他们要小的那样做的,夫人您饶了小的吧……”几个头磕下去,李大整个人已经精神错乱到了极到,怕到凤九脚边就扑了过去,“夫人您心善,您要算账就找小的,您不能怪我儿子……夫人饶命呀……”
椅子上,凤九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素白白的。
几乎把手里的茶盅给捏碎,她看着被柳儿和芍药用力扒开的李大差不多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哭出来。抬起手在眉心用力的揉按着,凤九重重的闭了下眼,再睁开,如刀子般森森的眼神射向地下半跪半坐眼神恍惚的李大,声音尽可能放柔,带着一种轻柔的女子本身就有的诱哄媚惑的温软,“李大,你告诉我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看到了些什么,我就和我娘亲说,不让她去找你儿子,不然,你就等着你儿子给夫人偿命吧。”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呐……”
李大只是在那里连连的磕头,额头上很快见了血,可除此之外翻来复去的却不见其他话。
凤九皱了下眉,用着愈发幽幽绵软的声调叹了口气,“李大,你真的不要你儿子了?”
“夫人,我说,夫人我说……”李大明显把眼前的凤九看到了是她那早去的娘亲容氏,额头上一片紫青,全身因为恐惧都颤成了一团,“我说,我说。”随着李大哆哆嗦嗦的一番话,听的凤九身上的血被抽干僵在那里,眼神狠冽里带着狰狞,“你是说,娘亲去大觉寺那一晚喝了爹爹亲自捧过去的药,当夜就晕死了过去,回来之后卧榻半余年便没了?”
“小的说的全是真的呀,姑娘您饶了小的吧,小的说的全是真的,没有半点虚言!”
李大一脸的焦急,指天发誓般的生怕凤九以为他说的是假话。
事实上他说的也真的全是真的,可还有一句话没说完,用力的吸了口气李大又接着说了起来。
反正都已经说了,干脆就说个痛快吧。
他这么多年昧着良心活了这么多年已经是苟活了。
这会他能说出来不管有没有用,也不管凤大姑娘在这个时侯找他到底是打算做什么。
他总也算是能还一点夫人当初待他恩情了。
那一天是大觉寺一年一回的庙会,有主持高僧祈福开光,容夫人和凤大老爷携了车子同去……
当晚是宿在了大觉寺给香客们准备的偏院里的。
那一晚,他白天因为前夜儿子又去赌而没睡好,赶车的路上差一点撞到了人,就想着找个没人的时间去找容夫人求个情。可没想到他才一进寺院给凤家准备的小偏院,只看到院子里一盏盏灯笼挂在院子里被风吹的左右摇晃,他还喊了两嗓子,当时便想着应该是夫人的两个大丫头去收拾吃的东西了吧,凤九或是凤府现下的这些丫头婆子们都没有跟在容夫人身侧过,也只有李大那些老仆们知晓容夫人的嗜好和性子了,容夫人的人真的很善良,可是她在对待本身的吃穿用度上却是极为的精致,吃穿用度皆是她身边的四大丫头在负责,平日里除了凤大老爷让人送来的吃食她或者会用一些,就是去凤老夫人的屋子里都不会多喝一口茶的。
所以,这也是前头的容夫人一点不得凤老夫人心思的主因。
在凤老夫人看来这样的媳妇简直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太骄傲了。
可偏偏这个骄傲的媳妇又没有一个可以让凤老夫人为之侧目的出身。
当初凤大老爷把容夫人自一个好友的别院娶进门,为了这事两母子几乎要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