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绪颜微微一愣,虽然面无表情但在心里却有着一股难以抑制的痛楚。当时的她也正坐在车里好像是赶往机场,手肘抵着窗户撑着脑袋望着窗外不停变换的风景。
她只听见一声尖锐的撞击声,蓦然间一股大力撞上了自己坐的这辆出租车,自己的身体猛地朝车厢的右侧扑去,说不清究竟是哪里疼,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动弹不得。似乎自己的脑袋是撞上了破裂的车窗,朦胧之中只看见一片漆黑。
自己的意识渐渐的被抽走,在一片黑暗之后仿佛只看见一片白色,纯与真的色彩。她在一片纯白之中看见楚雅恩牵着小时候的她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温柔的眼神里也带着决绝,她想叫但始终说不出话来。
场景变换,似乎又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公寓,她在走出电梯之后就看见了顾峻泽,怀里搂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她停在原地不动,然而顾峻泽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路边的陌生人。
灵魂像是从身体脱离了,不然她怎么会看得见顾峻泽满脸泪痕的卷缩在救护车的一角呢?
她心痛不已,觉得自己就这样离开了就真的太对不起他了。
突然之间的她的意识里只剩下一片黑暗,当再次朦朦胧胧有记忆的时候,只知道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不厌其烦的说这些什么,她听得不太真切,甚至不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但却莫名的想哭。
楚绪颜的手不由自主的甩掉了顾峻泽正握住她手腕的手,顾峻泽以为她畏惧这样的场面,立刻把她给搂紧了怀里,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别怕。”
楚绪颜把头埋在顾峻泽的胸前,意识就是像之前那样慢慢的脱离。不等她有过多的想法,整个人就已经毫无意识的晕倒了。
身周的一切仿佛都流动着深黑的暗色调,朦胧她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不厌其烦的说着话,那是顾峻泽的声音。
突然一颗水珠落在了她的额间,灼热得似乎要烫伤她的皮肤。是下雨了吗?还是谁的泪水?
楚绪颜努力的睁开眼睛,只看见满脸疲惫的楚子默坐在身边。她又转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那边已经染上了一层灰暗。
“怎么样?”一个关切的声音响起,楚绪颜侧脸看去,愣了一愣才想起来这是独孤煦允。
楚绪颜摇摇头,很多东西她记得都不真切了。等着楚子默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才看见病床旁边还站着独孤灿宇和俞雪晨。
“爷爷都快担心死了,我先去报个平安。”楚子默说着就走出了病房,楚绪颜双眼疲惫的环顾病房一周都没有看见顾峻泽的存在,难道这些天都是一场梦吗?
“真是抱歉,搞砸了聚会。”楚绪颜对独孤灿宇和俞雪晨说着,笑得腼腆。
“没关系,你好好休息。”俞雪晨说道,然后她就扯了扯独孤灿宇的衣袖,又对着楚绪颜说,“我们先去找医生给你看看。”
俞雪晨说完就跟着独孤灿宇一起出去了,独孤煦允也知道楚绪颜刚才究竟在寻找什么,立刻告诉她:“他给你打热水去了。”
楚绪颜松了一口气,还好。
楚绪颜斜靠着床,双眼微微闭着说不出的疲惫。独孤煦允看着她的这副模样,找了个给她买粥的借口直接走出了病房。
楚绪颜不去看病历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因为受了刺激晕倒的,之前的那场车祸让她联想到了自己的当初,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想起了之前的一切。
门边有了声音楚绪颜才睁开了双眼,她看着顾峻泽手里拿着一个温水壶朝她走过来,紧接着他倒了杯水递到她的面前:“先润润喉咙。”
楚绪颜把脑袋凑向杯子,顾峻泽很体贴的喂她喝了水,另一只手还垫在她的下巴处怕有水滴下来。
“饿不饿?”顾峻泽坐在床边习惯性的摸了摸楚绪颜的脑袋,宠溺的问着。虽然他知道独孤煦允已经去给他买粥了,但要是楚绪颜说饿他一定会跑出去买然后再跑回来。
楚绪颜摇了摇头,移了移身子额头靠在了顾峻泽的肩膀上,之后双手又搂住了他。
“怎么突然这样了?”顾峻泽十分的不解,楚绪颜时好时坏的态度他都能接受,但无缘无故搂住自己又不说话他是有些摸不准了。
“给我靠靠,一下就好。”楚绪颜淡淡的说着,她眷恋顾峻泽身上的气味眷恋着他这个人,但是以后就再也不能触碰了。
顾峻泽只觉得现在的楚绪颜像极了从前清冷的她,他也不多问什么,搂住楚绪颜肩膀的同时也把头埋进了她的发间。
“顾峻泽,你走吧。”楚绪颜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搂着顾峻泽的手越收越紧,很明显的不想放手。
这就是她的选择吗?
顾峻泽苦笑,这样分开也好,总比当初不清不楚的分开连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楚绪颜不想回去那个令她痛苦窒息的地方,那他也不强求,只要楚绪颜过得好那就行了。
顾峻泽要走了,第二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楚绪颜起了一个大早,但她直接赶去和独孤煦允谈项目的细节去了。以后不会在只有顾峻泽一个人记得那一段美好的记忆,楚绪颜她也想起了从前的点点滴滴。
但是她不能自私,不能因为感情就抛弃了自己的外公。当初要不是楚卓接纳了她们母女俩,或许楚绪颜现在会过得很苦,她被父亲抛弃,母亲又染病离世,要是没有楚卓,她只会是一个没父亲没母亲的孤儿。
黎建林算是间接害死了楚雅恩的人,又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不称职的丈夫,就算楚绪颜因为基因这两个字不去恨他,但她终究不会去原谅他更加不会叫他一声“爸爸”。
独孤煦允停下正在说得项目,手敲了敲面前的茶几,楚绪颜愣了愣才拉回思绪。
“抱歉,我又走神了,刚刚我们说到哪了?”楚绪颜叹了口气把脸侧的头发全数别到耳后,至少这样会让她看起来精神一些。
独孤煦允干脆把企划案放在了一边,说道:“记忆恢复了怎么不告诉他?”
独孤煦允是了解楚绪颜的,在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因为失去记忆的楚绪颜只是一心的想要记起那一段遗失的东西。而楚绪颜让顾峻泽走了,恰恰就证明她已经记起了那段记忆,依旧因为黎家的关系而选择离开顾峻泽。
“我不想让外公担心。”楚绪颜叹了叹气。
“你怎么知道你做的这些决定他不担心?”独孤煦允反问,他觉得很多事情都不应该把楚绪颜蒙在鼓里,不然她永远都不会做出自己心里的决定,“在你前两个月在澳大利亚出差的时候,爷爷见过黎叔叔一面。”
楚绪颜又愣了愣,自己的外公怎么会去见他最不想看见的人呢?
“爷爷说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宝贝外孙女,他说不可能原谅黎叔叔对雅恩阿姨还有你所做的一切,但是不会恨他,他能做出这么大的退步全是因为你。”独孤煦允说,“当初让顾峻泽来台湾是我和灿宇的主意,之后还是被子默哥发现了。后来因为爷爷的坚持,他才住到了你的家里。很多事情,你会去为了爷爷考虑,但爷爷又是为了你去打算。”
“绪颜,跟着你的心做一次决定好吗?”独孤煦允又说道。
他不想做了那么多一切都是徒劳,更加想要让楚绪颜幸福,早在她和顾峻泽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决定放手了,这几年来的对她的守护不再是爱情,而是当做一种亲情一种责任。
楚绪颜扔下了项目计划,跑出了这栋高级的写字楼,现在十点,半个小时的时间赶到机场还来得及。
她和顾峻泽之间错过了那么多,这次她真的不想再错过了。
楚绪颜把车开得飞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到机场然后找到顾峻泽告诉他,自己爱他,愿意为了他抛弃那些束缚的条条框框。
到机场已经是十点四十分了,楚绪颜在人来人往的候机楼找了又找,但都没有看到顾峻泽的踪迹。屏幕上的航班让楚绪颜看得头昏脑涨,她不得不去问机场的服务人员,可只得到一句话:信息不方便透露。
这个时间已经上飞机了吧?
楚绪颜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朝着候机楼外跑去,她已经错过了很多次,这次绝对不再错过了,即使要再等上几天她也会耐心的去等待。
楚绪颜刚跑出几步就被人握住了手腕,猝不及防之下她整个人都已经扑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这个气息楚绪颜是在熟悉不过了,她直接搂住那人的腰,像是个认错的孩子:“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顾峻泽也搂住了楚绪颜,一个劲的抚着她柔顺的长发。
“我以为你走了,我想回去办签证然后去找你,我想跟着我心里的想法做一个决定。”楚绪颜的头埋在顾峻泽的怀里闷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