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顶胖子说完这话,不等壮年拉开架势准备,就冷不防朝壮年一腿猛扫过来。哪知壮年急闪身躲了过去。秃顶胖子一脚扫空,便侧过了身子,壮年顺势一脚踢去,秃顶胖子的臀部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只见他被踢出一丈有余,身子如一截木头般往前一倒,趴在了地上。
围观的人群中暴发出一片喝彩声。
秃顶胖子从地上爬起来,左右晃几下脑袋,又拉开架势一步一步向壮年逼了过来。
壮年道:“你已败了。”
秃顶胖子一嘬嘴吐出一口土沫子:“奶奶的,那便三打两胜。”
刚才秃顶胖子乘壮年不备实施偷袭反倒吃了亏,此时便不敢贸然出手。壮年见对方只是绕着自己兜圈子,不再主动出击,便抬腿一脚扫过去,被对方一闪身子躲过。秃顶胖子见壮年一脚扫空,已侧身露出空当,便猛然起脚朝壮年腰部踢去。哪知这是壮年故意卖出的破绽,当对方腿脚一到时,他迅即转身一伸手抓住对方脚脖子用力一送,秃顶胖子便被送出老远,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人群中又响起一片叫好声。
秃顶胖子这一回摔得不轻,挣扎几下才爬了起来,一拉架势又要来打。
壮年道:“三打两胜,你已败了两回了。”
秃顶胖子脸一红一赤,口中骂骂咧咧:“奶奶的……”
此时一直站立一旁的瘦子冲了过来,喊一声:“看我的。”上来便扫出几个连环腿。看来这一手是他的看家本事,每一腿都扫得又急又猛,壮年急忙左躲右闪还差点被他扫着。不成想他急于求成发力过猛,以致收腿以后立足不稳,被壮年抓住时机一手抓住他一条胳膊往怀中一拉,一手握拳照他腮部一拳击去。瘦子被重重着了一拳,顿时眼冒金星疼痛难忍,手捂腮帮子如陀螺般连转数圈才停下。此时壮年本可乘机进击,但却没有,他只希望对方能够就此罢手。不想瘦子挨了这一拳,一怒之下竟失去理智,咬牙切齿疯了似地朝壮年冲将过来。壮年见对方来势虽猛,却已完全乱了章法,因此并不着急,等对方冲到面前挥拳打来,他只一蹲身子,在对方一拳打空往前一倾身子之际,他双手抄起对方双腿猛然往上一掀,那瘦子便来了个前空翻,落下时却是仰面朝天重重地躺倒在地。
此时壮年仍蹲在地上没有起身。显然他是有意如此动作,若他在抓住对方双腿往上掀时挺身而起,那对方被掀翻之后可能就再难起身了。
曹娴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心中暗自佩服壮年的武功,更加坚定了拜其为师的决心。
这时忽听近旁那阔嘴少爷说道:“黑头,该你了。”
被称作黑头的汉子回头向身后的几个汉子看一眼道:“你们都不上了吗?”
阔嘴少爷道:“胡子和猴子都不行,他们还敢上么?只有你去了断此事了。”
黑头点头说一声:“好吧,看我的。”就迈开虎步走进场子。
曹娴见他生得虎背熊腰,头大如斗,面目黧黑,与之相比,那壮年身坯显然单薄了许多,便对壮年暗暗有些担心。
那边壮年见瘦子起身困难,便上前搀扶,哪知那瘦子恩将仇报,冷不丁照壮年肚腹就是一脚,壮年猝不及防被踹得一个趔趄。
瘦子随即勉强站了起来。
观众中有人喊了句:“耍赖了。”众人随之发出一阵哄笑。
壮年对瘦子的无礼并未在意,转身去拾掇枪械。
黑头几步跨至弯腰拾掇枪械的壮年面前:“怎的,想走?你当事情就这么完了?”
壮年直起腰来十分疑惑地看向对方:“你……”
“我是方才那二位的弟兄,他们无能,败在了你的手下,现下我来向你讨教。”
“这……”壮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怎的,不肯赏脸?”黑头说着就拉开了架势,“接招把。”
壮年只得应战。
几个回合下来,曹娴已看出,那黑头不仅身量在壮年之上,功夫亦不在壮年之下,使出的每一拳每一腿都凶猛劲道。对打中,黑头虽也中了壮年一记重拳,被击得连退数步险些跌倒,但壮年已被黑头拳脚击得两次委于地下。眼看着黑头又一劲掌击中了壮年胸部,壮年被击得连退数步尚未站稳,那黑头一个前冲凌空而起照壮年胸部一脚踹去,把壮年踹出两丈多远后颓然倒地。壮年强撑着站起身来,一股鲜血“噗”地一声自口中喷出。
站在场边的少年高喊一声:“爹爹!”向着壮年奔跑过去。
忽听那黑头怪叫一声,又是一个前冲凌空而起。就在他一脚踹向壮年之际,另一个身影腾空而至,一脚将他的脚搪住,一时两脚相对而击,两个身影同时被对方弹回,又同时落地。那另一个身影落地后一个后滚翻即挺身而起,黑头却因毫无防备而猝然倒地,但他不愧武林强手,只稍作停顿便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
曹娴一眼就认出,那从天而降的汉子竟然是一个时辰以前中暑晕倒路旁被她救了的郭霖!
起身后的黑头已气得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口中骂道:“奶奶的,哪里来的野种,胆敢来算计爷爷,我看你是活腻了!”
郭霖走前两步道:“请阁下嘴上放尊重些!敝人乃过路之人,方才所为,并非要算计阁下,实乃为救人一命不得已而为之。”说到这里用手一指手捂胸口的壮年,“方才这位好汉已被你打得口吐鲜血,毫无还手之力了,你还要对他踢出致命的一脚,你不觉得你做得太过残忍了么?”
黑头眼睛一瞪:“少废话!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教训爷爷。既然你与爷我过不去,便别怪爷对你不客气。来吧,爷这便让拳头与你说话!”
郭霖道:“既然你如此说话,敝人只好奉陪了。”
二人就此交手。这一场打斗,真可谓一场苦斗,恶斗。从一开始交手,黑头便攻势凌厉,每一拳每一掌都击打得异常凶狠霸道。郭霖只是左搪右挡,似乎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曹娴不禁为郭霖担心起来。
果然,郭霖一个抵挡不及,胸部便挨了对方重重的一掌,这一掌击得他踉踉跄跄连退数步。那黑头又是如法炮制,一个前冲之后凌空而起,一脚向郭霖踹来,不想在那一脚即将踹着之际,郭霖倏然往后仰身便倒,待那黑头一脚踹空,从其上方飞身而过之后,郭霖一个鲤鱼打挺又站了起来。
人群中发出一片如释重负的嘘声。
曹娴早已跳到嗓子眼的心也往下一落。
此后如是两次,都是郭霖被黑头一掌击中之后,又仰身倒地躲过了黑头那凶狠的一脚。
黑头见连续三次凌空起脚均未奏效,便愈加狂躁暴怒起来,出手也更加凶狠。郭霖至此一直是格挡防守,未能主动进击。眼见郭霖又挨了黑头一记重掌,被击得趔趔趄趄几乎站立不住。黑头见状,怪吼一声一跃而起一脚踹去。这一次黑头吸取了前三次失手的教训,下脚的高度比前三次低了许多,料着对方即便仰倒躲闪也难以躲过。哪知这一回郭霖偏偏向斜侧仰倒躲避,在黑头又一次一脚踹空越过郭霖之际,郭霖猛然飞起一记倒勾脚,踢在了黑头的后腰部,把本来就前冲的黑头踢出三丈开外,犹如被甩出的一捆柴草般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一脚踢得着实太重,以至黑头倒地之后老半天才以双手撑地艰难起身,站起后又趔趄倒退几步才得以站稳。
场外那阔嘴少爷见黑头难以取胜,便向后一招手:“还他娘的都愣着做甚?都给我上啊!”
阔嘴少爷话音一落,其身后七八个打手便蜂拥而上,将郭霖团团围住,一起来攻。面对敌众我寡的态势,郭霖毫无惧色,左挡右打当中两个打手已被他击倒在地。此时已恢复到格斗状态的黑头抓住郭霖与众打手对打中出现的一个空当,突然发力起脚,一脚踢中了郭霖的后背,郭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众打手见状,一起拥上前来踢踹。此时郭霖已来不及起身,只见他急侧身以左手支地,右腿猛一蹬地迅速起脚横扫一圈,众打手躲闪不及,其中四人当即被扫倒在地。黑头躲过了郭霖这一扫,又一脚踢了过来,郭霖双腿并出去迎,将黑头的脚脖子夹住滚身一剪,那黑头“啊——”一声大叫后“咕咚”一声倒地,半晌不得起身。
郭霖站起身来,神态从容地拍一拍手上的灰土。
曹娴看得真切,刚才郭霖以手支地之处已被他按出一个三四寸深的凹坑。
郭霖见对方再也无力上前打斗,便走向那壮年身边,从行囊中取出一只瓷瓶道:“兄弟,你已受了内伤,把此药吃了,很快便会好起来的。”
壮年眼含热泪接过瓷瓶,拉着少年一起给郭霖跪下磕头。
郭霖赶忙将他们搀起,又帮他们拾掇好行装,护送他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