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看着我。”慕宝筝瞥一眼过去。
跪着的那人顺从地抬起头，赫然正是四皇子苏易斌！
苏易斌眼神略有些空洞，僵硬地身子，只会顺从地按照慕宝筝的吩咐来。
“是我害死了你的母妃，你就不恨我么？”慕宝筝狐狸似的眯起眼眸，声音缥缈，带着几分别样的魅气，“回答我。”
苏易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喉结动了动，自喉底发出的声响，像是掺了砂子，“不恨……不恨……”
“你做的，我就不恨……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呵……堂堂四皇子，这模样可是连条狗都不如！”慕宝筝笑起来，涂的艳红的蔻丹，从他面前勾了一勾，“过来。”
苏易斌木讷地起身，靠近床边，呼吸渐渐急促，眼眶微微泛红。
“说，你想做什么？”慕宝筝眼神轻轻一挑，蛊惑嗓音，软绵绵钻进苏易斌耳中，又捉了他的手，搭在自己那香肩上，温柔摩挲，眼底却不曾有过半分真正的柔情。
苏易斌喘息越发急促厚重，指尖一阵阵滚烫，厉淑妃惨死在他眼前的模样，似乎全都在这一瞬间被抛到了脑后。
“给我……给我……求求你给我……”
一双手按住了她，苏易斌眼神里却浸透了疯狂且低贱的渴求。
“给我药……给我药……求你给我，我什么都做……”
慕宝筝脸色一沉，前一刻还柔情蜜意的手，狠狠一巴掌便抽在了苏易斌脸上，“废物，你还真是只配当条狗！”
阴沉着脸，用力看一眼苏易斌，慕宝筝冷哼一声，嘴角又勾起一抹阴冷笑意，不慢不慢探到枕头下，摸出了一粒鲜红的药丸。
嫩白指尖拈了那粒猩红，苏易斌两眼立刻便瞪大了，然而，那药丸却被她从他眼前晃了晃，便轻飘飘收了回去。
慕宝筝不急不慢地将药丸含在了两唇之间，眸光挑逗，“给你。”
有微风自窗缝钻入，烛影摇了摇，床榻上的影子，已叠在了一起……
春意消散，旖旎转淡，丝丝墨发，被汗水濡湿，贴在了慕宝筝那莹白如玉的额角。
抬起那媚眼如丝，慕宝筝低语道：“只要你肯听我的，这药，我便必然不会断了你一天。”
苏易斌凝视着她，空洞视线，已在服下那颗药丸过后，渐渐回了神韵。
沉默半晌，苏易斌忽的透出了一抹凄清笑意，沙哑着嗓音，“其实你大可不必。”
“就算是没有这东西，我还是什么都依你，你应该清楚的。”
慕宝筝嘴角斜斜挑起，轻蔑冷笑。
苏易斌却有些激动了起来，“我可以不要皇位，宝筝表妹，我们……”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窗口却响起了哒的一声，似是有小石子，落在了这窗棂上。
是那人来了，慕宝筝随手一抓，将肚兜松散缠在身上，极冷漠斜睨一眼，“滚出去。”
“宝筝表妹……”
苏易斌望向她的眼神里，只剩下了绝望痴缠，欲言又止，却还是顺从地下了床，脚步带些踉跄，开了房门。
“你可以走了。”慕宝筝的嗓音，格外无情。
苏易斌极尽不甘地看了看那面具男子，心头百般屈辱，到底还是忍住了那窝囊，乖顺地离开了房间。
“这条狗倒是被你训的很听话。”面具男子一开口，便有些自声音深处透出的森寒。
慕宝筝轻蔑一笑，毫不在意自己身上只遮了件薄薄肚兜，“你倒是来的准时。”
贴近她，面具男子手掌缓缓抚摸过她的腿，呵出的气息，扫过她的面颊，“怎么，才半日不见，便如此惦念我么？”
面对他这无礼之举，慕宝筝非但没有恼怒，反倒媚笑着靠在了他的身上，“既惦念，又想好好问一问你。”
“你不是也说过，我比那慕长歌识时务的多，既然我最是听话，那你为何……不索性只认了我一个？”
“只要是你让我去做的，那我就什么都去做。”慕宝筝眼底亮了亮。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那人极嘲讽地笑，“你这是把我，当做你养的那条狗了么？”
慕宝筝不死心，还想要说什么，下一瞬，那人的手已经不带丝毫感情地卡住了她的喉咙，音色在瞬间冰冷了下去。
“我要如何做，不必你多言，这只能是最后一次，否则……”
他手上暗自一用力，剩余的话，便不必再多说了。
慕宝筝只以为他不过是在吓唬自己，没想到，他的手竟当真越来越用力，她呼吸越发困难起来，一张粉脸先是渐渐惨白下去，随即渐渐起了一层青紫。
就在她几乎快要窒息到晕厥之时，那紧卡在她喉咙上的力度，才忽然一松。
慕宝筝按住胸口，大口喘息着，“我明、明白了……”
“以后再见我时，还是穿上衣服的好，你这堆肉，恐怕也只有你养的那条狗喜欢。”
面具男子开口，淡漠嗓音之中，那厌恶已有了些不加掩饰，随手，又将一只包袱扔在了慕宝筝手边。
“东西我已经给你拿来了，这次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等等！”一手按在那包袱上，慕宝筝咳嗽着，喊住了要离开的他，“为什么？”
“你既然说是两不相帮，为什么却只给了我这些，却不曾给慕长歌！？”
“若是我能利用这些让她死，你又为何不许我用别的更简便的法子！？若你应允，今晚死的，便不是那毫无用处的张嬷嬷了！”
面具男子顿住脚步，“我总要看看，你们两个到底谁更值得。若你觉得自己没有这个本事，早早与我承认了便是。”
“谁说我没那个本事！？”熊熊妒火，已经占据了慕宝筝眼底，咬牙切齿之间，尽是浓烈恨意。
“走着瞧便是，我终会让你看个清清楚楚，好好看看慕长歌那贱人，究竟是如何死在手中的！”
“是么？”面具男子又是一声轻笑。
头也不回地的离开了卧房，面具男子在路过苏易斌时，又以那极讽刺地的声音道了一句，“回去守着你的主子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易斌铁青着脸，试图将他抓紧，谁知自己的手刚一探出去，那人便已不见了。
咬咬牙，苏易斌试探着推开房门，一进门，便见到了慕宝筝那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
“宝筝表妹！”苏易斌心头一紧，匆匆上前，想去搀扶她，不料，却又是一耳光重重挥在了脸上。
慕宝筝一把紧扯住他的衣襟，一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瞪大着，两排贝齿死死的扣在一起，却俨然是一种无声的歇斯底里。
“我一定要她死……我一定要那个贱人死！我一定……一定要让所有袒护着那个贱人的东西，统统都不得好死！”
她这低沉的歇斯底里，被掩埋在了深沉夜色之中，除却被她死死抓住的苏易斌，便再也无人知晓……
次日，清晨。
苏晴柔与慕长歌一同围坐在桌上，吩咐宫婢将早点一一摆上，“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公主何必这么麻烦，这里又不是没有小厨房。”慕长歌柔声道。
“你倒是心大，哪怕是你不在意，我也是不放心让你吃静贵人这边的东西的。”
搅了搅碗里的粥，苏晴柔又道：“这流言蜚语，传的可真是快。”
“今儿一早，宫里就传遍了，说是张嬷嬷的死，是因为厉淑妃怨气难平，冤魂作祟。”
慕长歌摇摇头，颇有些慨叹，“宫里的规矩，是一早就立下了的，可哪怕是要受责罚，也从来都不曾短过什么流言蜚语。”
说罢，慕长歌又话锋一转，“公主昨夜睡的还安宁么？”
“还不错，那熊其实很有灵性，应当是知道本公主救了它一命，不只温顺，同我更是亲近的很。”苏晴柔提起那山熊，便有几分眉飞色舞。
她很是喜欢那头山熊，昨日毒性褪去后，山熊又恢复了那温顺本性，纵使短了一小截的舌头，痛处很是强烈，也是目光憨厚，不伤一人。
因此，苏晴柔便竭力说服了皇上，将山熊养在了自己的住处，再过些日子，便将它带去公主府里饲养。
轻抿了一口粥，慕长歌别有深意道：“山熊虽是牲畜，却也有些灵性，知晓何为情义。而有些人，却只是白白担了个人的名头，利字当头，可就顾不得何为情义了。”
“公主虽同那利字不沾边，在旁人眼中，却未必不是挡路的绊脚石。厉淑妃这一死，宫里少不得有人又该生出别的心思了。”
厉淑妃一倒，无论此先厉府有多显赫，苏易斌都算是彻彻底底，再也没有了夺位的可能。
但无论如何，厉淑妃此举，都算是将先前一直掩藏在暗中的争斗，彻底扯到了明处。
苏晴柔眉峰挑了挑，“别人是不是有这心思，还不敢肯定，但德妃同贤妃二人，必定是安分不起来了的。”
四妃之中，唯独只有舒贵妃膝下无皇子，其余三人，无论表面上有多淡泊，私下无一不是虎视眈眈盯紧了皇位之人。
正欲继续开口，苏晴柔的声音还未发出，便见一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进来，神色很是有些焦虑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