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柔顿时有些慌。
是啊，如果霍琛真如同陈跃所说的那样，是用战友的命，去换取军功，他当年，又为什么要离开军队？哪怕现在回来，也只是一个特殊军衔，和真正的军队系统，还是有差别。
霍琛的动机，根本说不通。
“那真相，真相是什么？？”张柔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了，她忍不住问道。
“真相？”霍琛闭了闭眼睛，然后平静地说道：“ICR的首领，有一次故意暴露出了一个机会。我感觉有些不对，建议陈跃不要行动，但陈跃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所以，他整合了所有人，对ICR的首领进行了攻击。而那一次，果然是一个陷阱。ICR的首领毫发无伤，换来的，却是我们的力量，全部曝光。随后幸存的人，陷入了无止境的被追杀之中，再然后，就是我动手，杀了活下来的人。”
霍琛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手上，背负着战友的鲜血，我有罪，我愿意去赎罪。事实上，在遇到小念之前，我对生命已经没有了太多渴求，我去到明海市，处理完一些私事之后，甚至就想要去陪那些死去的战友。”
“你骗我，你在骗我……”张柔只是有些恍惚地说道。
霍琛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说道：“但是，我遇见了小念。所以，现在，我不想要去死，我想要好好活着，陪着她天长地久。张柔，该我的罪孽，我赎。但要说我是为了自己杀害战友，我不认。”
“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张柔已经剧烈地波动了起来，她忍不住看着霍琛。
霍琛却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我跟你说这些，是想要说服你放弃报仇吗？”
“不是吗？”张柔再度震惊了。
“不，你为你哥哥报仇，我受着。”霍琛冷漠地说道：“你要如何报复，我都接着。这是我该受的。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因为一件事。”
“什么事？”
谈话的节奏，已经完全被霍琛带着走。
“不要伤害叶念。”霍琛突然看着张柔，眸底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针对我一个人，看在你哥哥的份上，我不会对你如何。你如果伤害到了叶念，我不会顾及你的身份，我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战友的死，是他该背负的，却不是叶念该背负的。
他不会让叶念，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任何伤害。
霍琛的声音很冷，可这一刻，张柔却并不害怕。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霍琛：“你都已经看透了我的目的，自然就不会上当，我又怎么能伤害到小念。 ”
霍琛挑了挑眉：“你可以。因为小念，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
“小念……”张柔的心里，顿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来。
“不怕告诉你，我和小念，早知道你的来意，也早知道了陈跃是幕后指使人。”霍琛冷静地说道：“如果以我的意思，就凭你想要破坏我和小念感情这件事情，我的手段，会比你想象的凌厉很多。”
“哦？那为什么……”
“是小念。”霍琛平静地说道：“小念说，眼里有光的人，不会是坏人，而你的眼里，有光。”
“小念她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动机不纯……”张柔突然有些手脚冰冷。
“是的，她知道。”霍琛说道：“但她认为可以改变你。她也是真心把你当朋友。新年对华国人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你应该明白。如果不是真的认同了你这个人，小念不会邀请你来一起过新年。”
“我……”张柔低着头，心里百味杂陈。
“你的行为，或许起不了什么效果。但是，你想要做这件事情，这个意图本身，对小念，就是一种伤害。”霍琛说道。
张柔低着头，久久没有说话。
“事情，我已经原本告诉你了，要不要继续报复我，随你便。但是，不要再用这种下贱的方式。”霍琛说着，转身就要走。
张柔咬了咬牙，突然有些激动地抬起头来：“你以为，只有小念把我当成了朋友吗？”
霍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张柔的眼里闪过一丝悲哀，然后拿过那杯放在霍琛面前的手，一滴不剩地喝光了。
霍琛的眼里，不由闪过了一丝意外。
“那杯加料的水，已经被我倒到了垃圾桶里。”张柔的手有些颤抖：“我原本想好的，要让你喝下加料的水，让你神志不清地做些什么，然后再想办法把小念引过来，让她看到……”
“但是你放弃了？”霍琛挑了挑眉，眸底有一丝了然。
张柔顿时捂住了脸，声音有些抖；“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为什么要放弃。之前，我其实一直都在期待你立刻离开。你留了下来，我一点都不高兴，我甚至在担心小念如果看到了，会不会伤心难过……我……明明是为了替哥哥报仇而来的。现在的我，却简直是个神经病。”
张柔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
霍琛看着她，眸光微微柔和了一些。
张柔擦了擦泪，然后说道：“你说的事情，我会去调查的。如果真相是那样，那不应该是你的罪。陈跃，那就是陈跃害了哥哥，还欺骗了我，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但如果你骗了我，我绝不会放弃向你复仇，但是……我不会在用这种方式了。”
“好，那我拭目以待。”霍琛说道。
张柔又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我……我不配让小念把我当朋友。我会辞职搬家，不会再和小念有牵扯的。”
霍琛想要说些什么，但张柔的眸底，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略想了想，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霍琛离开了。
张柔却陷入了一阵恍惚中。
她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自以为是的报复，在霍琛眼中，只是些拙劣无比的手段。
霍琛怕是根本看不上她这样一个敌人。
更何况，她很有可能，报复错了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她是深信陈跃的，可现在，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霍琛说的，才是真相。
无论如何，事情，她会调查，仇，她也会报。
陈跃……你最好是没有欺骗我。
张柔的指甲，死死地抠进了手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