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严封。
即使里面灯光昏暗,我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坐在那群女人中间的不是严封又是谁?!
他左边的女人穿着超短的荧光色包臀裙,用自己丰满的上围贴着他,手指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慢慢地爬着,右边的女人黑色大波浪撂到一边,端着酒不知道和他在说什么,说着说着,嘴就要贴上去了。
“严封!”
里面音乐声没有开很大,我几乎是在愤怒之下,扯着喉咙喊出来的声音,一下把他旁边那些姑娘给吓了一跳,所有目光,都霎时集中到我身上。
我被眼前的这幕气得几乎一股愤怒,直冲脑门。
舒夏是那么的爱他,可他现在在干什么!
刚才那个电话里,舒夏那样的小心翼翼的语气和自我怀疑……
我忍不住噔噔几步走了进去,挥开要亲到他的女人,又推了一把手指在他胳膊上爬的女人,就骂他:“严封你个王八蛋!”
他这么做,对得起舒夏吗!
严封回来之后,不管是有意无意,我和他的接触极少,撞见他和别的女人这样,还是头一次。
我狠狠瞪着他,恨不得泼他一脸的酒。
严封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我原以为他会向我解释,起码会让我不要告诉舒夏,可他都没有。
严封那张脸依旧波澜不惊的,甚至嘴角还噙了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把手头那杯酒放下,才抬起漆黑的眼睛看着我,不紧不慢地开口:“白舒秋……”
下一秒,他向我伸出手,扼住我的手腕一拽,我身不由己地跌进他怀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他的体温有些高,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装裤传来,我咬了咬下唇,脸上发起烫来,想也不想,我拿起他刚放下的那杯酒,就泼了过去。
“啊……”
周围有人倒抽一口气的声音,还有女孩子的惊叫声。
我重重放下酒杯,语气不善地质问着:“清醒点了吗?”
说完,我就想站起来。
没料到他的胳膊像是铁铸的一样,紧紧地圈在我的腰上,我根本连掰都掰不开。
“泼了就泼了?”他眯了眯眼,轻声问道。
酒水顺着他长长的眼睫淌下,沿着他鼻尖滴落,将他的薄唇打湿,居然看上去也并不狼狈。
周围那些女人大概摸不准我什么来头,居然敢这么对待严封,一群人面面相觑,也没有人说话。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一会儿不见,未来嫂子怎么也来啦?”
这句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
包括我。
我茫然看去,站在门口的男人我并没有什么印象。
“你忘呐?上次的饭局,我也在的!”
那男人笑嘻嘻地走进来,这才看到了严封脸上的酒水似的,哎哟喂起来:“这都是我的错,严哥没点妹子,这一屋子妹子都是我和别的哥们点的,嫂子别误会别误会啊!”
他挥着手臂,赶了赶周围的女人,把她们都从严封身边驱赶干净,自己又才在严封旁边坐下,嘴里还念叨着“嫂子别气啊,我的错”之类的话。
而上次在饭局,除了那灌我酒的那两个千金小姐,其他人,我确实没怎么记住,但他这么一说,我也意识到现在不合适解释自己的身份,就没有反驳。
严封搂着我还是不放,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垂了眸子盯着我,又指了指脸上。
“我去拿纸巾给你擦擦。”我明白他的意思,就要起身。
不管怎么样,也好过现在贴着他腿上坐的姿势。
他不肯松手,放在我腰上的手,根本一点儿也没拿开的意思。
我有些急了,挣扎了几下,用力推了推他:“严封!”
他忽然压着有些低哑的嗓音,不悦地道:“瞎动什么!”
感觉到他的反应,我顿时僵住了。
那男人看了我和严封两眼,大约也猜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赶忙从桌上拿了一包纸巾递给我,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嫂子和严哥感情可真好!”
我脸上发着烫,支吾着说了声谢谢,把纸巾接了过来,给他擦脸上的酒水。
这一擦我才发现,他其实已经醉得不轻了。
怪不得,从我进屋起,他的反应是有点不正常。
严封不说话地抬着眼睛看着我,漆黑的眼睛里映着我的模样。
我莫名地不敢和他对视,只好垂下眼睛不看他,三两下把他脸上的大致地抹了一把,才小声道:“擦完了,你放开我吧。”
严封眨了眨眼睛,这才松了手。
我松了口气,就要起身找个借口离开,却被那个男人叫住了:“那个……嫂子,你看啊,我们哥几个喝得都不少,其他有人接的都散了,严哥也确实喝得不少,跟有心事似的……”
说着,他哈哈地笑了起来,严封面无表情地瞥过去一眼,他立刻尴尬地闭了嘴,顿了顿,才道:“我刚才给严哥司机打过电话了,估计待会儿也就到了,我这边又有点事,那严哥就托嫂子你照顾了啊……”
可能是因为不想和他独处的心态,我条件反射地想拒绝来着,但一想到严封是真喝多了,我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我包在别的房间,拿个包就过来。”
我们公司的房间离他们房间不远,我很快就跟那边说了声,然后拎着自己的包过来了。
那男人如蒙大赦,嘴里说着”拜托了啊嫂子“,然后大手一挥,把那群姑娘给招呼了出去,估计是下去结账去了。
在包间里坐了不一会儿,就听到严封的手机铃声响起了。
我看了一眼来点名字,就是那男人跟我说的严封司机的名字,也就直接替他接了。
我说了楼层房号,很快司机就上来了。
其实不细看严封,还是看不出什么异样的,他要是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恐怕没几个人能看出他喝多了。
但起身之后,就明显看得出他步子晃得很,还好有司机帮着把他扶进车里。
等到一路把他送回家里,时间也挺晚了,司机把他扶到卧室的床上,就先告辞了。
我去浴室给他打湿了张热毛巾,打算给他擦把脸。
现在已经没车了,待会儿我还得打车回去,还好他房子在市中心一处繁花地段,房价确实贵的吓人,但好在打车容易。
我刚进卧室,就见他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睡着没睡着。
“严封,先洗把脸。”我走到床边,出声喊着他。
他完全没有回应,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下眼睑蒙上一层阴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领口的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两道漂亮的锁骨,和一小片精壮的胸膛来,胸口随着呼吸慢慢起伏着。。
我有些不自在,眼睛移开,想着不喊醒他也没关系,他也不像我上次,吐得那叫一个乱七八糟,只需要给他擦一把脸,我就可以走了。
毕竟他脸上的酒是我泼的,在包间里我也只是胡乱擦一通,肯定没干净。
我给他抹完脸,就起身打算走的时候,撑在床边的手忽然被他拉住。
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深深的黑眸里,是迷蒙的酒意。
“白舒秋……”严封盯着我,薄唇里吐出我的名字。
我挣了挣,发现这男人醉了归醉了,手劲依然大得很,便道:“放手,我得回去了。”
“回去?回哪儿去?”他反应极慢地重复了我的话,才长长地哦了一声,道:“对了,你结婚了,又离了,是不是?”
跟喝醉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我哄着他只道:“是是,你快放手吧。”
明天还得上班,我也不想在回去太晚了。
他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自顾自地道:“你结婚了,嫁了个混蛋……怎么?你之前那些约会的富二代呢?”
我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喉头涩了涩,我别开眼睛道:“呵,哪有什么富二代。”
“有!”他斩钉截铁地道:“我去找你的时候,你不正跟富二代约会吗?”
顿了顿,他语气凉薄而嘲讽:“白舒秋,你为了傍个富二代,流掉孩子,最后还嫁了个混蛋……你后悔不后悔?”
我心头发堵,嗓子眼哽得厉害:“我没有。”
“你没有?”他冷笑了一声,“难道我瞎了?当时你和谁在一起的你自己不清楚?”
我没吭声。
那时候,赵倩约了我出来喝茶,我没想到她还带了个男生过来,她自己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随后,就是这么巧,严封出现了。
我肚子里的孩子刚没了不久,家里本来就不富裕,又为着舒夏出国留学的事儿一筹莫展……
在这个节骨眼上,说我不是为了钱做的这一切,谁信?!
我咽下一口苦涩,没有再做无谓的辩解。
“白舒秋,我走之前你答应过会等我回来的!”他恨恨地道:“然后呢?你就是这样等我的?!”
我终于忍不住撇开脑袋,心脏像是有只手紧紧捏住一样难受。
他不出声了,像是在看我。
卧室里一阵静默。
我吸了吸鼻子,勉强起身道:“我回去了,你——”
话没说完,忽然被他猛力扯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