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管事，清河县的前任总管事是因为什么跟我结怨的，我想你也有所耳闻吧？”叶琼丹挑了挑眉。
和管事点了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有些不信地说道：“你肯拿这个跟我合作？不会是想从我这里漫天要价吧？”
“和管事以为我要卖什么？”叶琼丹笑了笑。
“卖方子、卖菜谱。”
“也是，也不是。”叶琼丹摇了摇头。
“什么叫做也是，也不是？”
“我在全福楼那里有十分之一的股份，可以称之为技术入股吧，”叶琼丹直勾勾地看向和管事，“如果我愿意拿九味饭铺的方子、菜谱入股你们武氏商会呢？”
“这……”和管事斟酌了一下，怕她漫天要价。
“和管事，您现在好歹也成了武氏商会在夷陵郡的总管事，不会连这点自主权都没有吧？”叶琼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倒也不是，”和管事叹了一口气，“你那九味饭铺的生意确实是好，若是在夷陵郡的各大码头边都开个分铺，的确大有赚头。”
“那和管事还犹豫什么呢？”叶琼丹微微一笑，“我在全福楼算是技术入股，要了他们每月十分之一的分红，我在你这里，也不会狮子大开口，我也只拿十分之一的分红。”
“就不能再少点吗？”和管事蹙了蹙眉。
“和管事，大家都是生意人，我没提出要五五分，就已经很不错了，”叶琼丹声音微冷，“我是看在咱们是老熟人的面子上，才会选择跟你合作，我那方子和菜谱可是九味饭铺的核心，要是我不把这东西拿出来，你们就开不成这分铺，你们要是开不成这分铺，你们武氏商会在夷陵郡一年要少赚多少钱？”
和管事没有说话。
“和管事，小女子觉得您大有可为，将来，便是成为武氏商会在瓜州的总管事，也不在话下呢。”叶琼丹微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颇有些自傲的和管事，最喜欢听人说好话了，“若是夷陵郡的各个县、镇都开个分铺，的确是能给我带来一些业绩，叶掌柜，你这合作没有找别的商会谈过吧？”
“哪能呢？和管事毕竟是我的老熟人，我何必舍近求远？更何况，你们武氏商会可是北地第一大商会，肯定是最讲诚信的商会了，我跟你们合作，也不怕你们为这点小利，与我为难不是？”叶琼丹放下茶杯，真诚地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和管事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赞赏地说道，“叶掌柜可真是个生意人。”
“彼此彼此，说到‘生意人’这三个字，我要向和管事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呢。”叶琼丹谦虚地说道。
和管事就怕她找过别的商会谈这笔生意，要是别的商会肯每月给她二成红利，甚至三成红利，那他无论如何，也竞争不过啊。
这么看来，这小丫头做事倒也不是只认钱、不认人，这样的合作伙伴，值得结交！
“后生可畏啊，”和管事感慨地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签个契约呢？”
“急什么？”叶琼丹顿了顿，“便是签订契约，也得在个黄道吉日啊。”
“万一夜长梦多呢？”和管事有些急。
“只要在座的各位，不将我要和武氏商会合作的事情说出去，又哪里会夜长梦多呢？”叶琼丹的态度很坚决，“签订契约这种大事，必须要选个黄道吉日。”
和管事耐着性子说道：“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即便不在黄道吉日签订契约，也不会影响到日后的生意。”
“说不定选在黄道吉日签订契约，以后的生意会更加红火，”叶琼丹沉声道，“和管事，我也是个想把生意做大的人，最清楚做生意要以诚信为本了，我不会做自毁长城的事情，还请和管事信我一次。”
“那好吧！”和管事无奈地点了点头，看向候在一旁的小二，“去找本黄历过来。”
小二躬身退下了。
片刻后，他拿来了一本厚厚的黄历。
和管事翻了翻黄历，有些不悦地说道：“离今天最近的一个黄道吉日，在五天之后。”
“和管事请放心，好饭不怕晚，”叶琼丹又问道，“敢问和管事，在咱们签完了契约之后，整个夷陵郡各个码头的分店要开起来，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从租铺到打扫、再到招人、再到上匾额开业，至少需要十天。”和管事斟酌着说道。
叶琼丹点了点头，她之所以想要推迟与和管事签订契约的事情，乃是因为她的心中，还有别的赚钱计划，只是这个赚钱计划，需要时间去实施。
眼下，如果能给她十五天的时间，那么，她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实现这个计划！
到那时候，她就有掣肘和管事的东西了。
不是说她信不过和管事，只是嘛，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把信任全然地交到别人手里，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底牌，这到底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夷陵郡总共有十八个县，不一会儿，其他县的管事也来了，坐满了雅间的两个桌子。
在上菜之前，叶琼丹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清河县的那幢八珍楼不是要卖掉，重新选址开业吗？那旧楼卖出去了吗？”
“没有，”清河县新上任的管事说道，“那楼太邪门了，谁去谁发疯！可奇怪得是，出了那幢楼，疯病又能自己好了。唉，现在连八珍楼周围的一些商户，也是人心惶惶的。”
“就这么卖不掉？”
“卖不掉，”新管事摇了摇头，“之前有人要买，可还没等过户，他就又说不要了，因为他在八珍楼受惊了。”
“这样啊，”叶琼丹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如我买了吧！”
“这可使不得啊！”新管事变了脸色，“那楼连清河县的和尚、道士们都奈它不何，叶掌柜还是别冒险了！”
和管事却端起茶杯，悠悠然地说道：“别人进去会被吓得屁滚尿流，我看叶掌柜进去了，还真不会这样！”
想当初，叶琼丹特意上清苑县去找他，就是拿让清河县八珍楼关门的条件，来让和管事答应帮她的。
和管事觉得八珍楼之所以会出事，八成跟叶琼丹有关系。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只有叶琼丹才能解除了八珍楼的怪象。
清河县新上任的管事，看在和管事的面子上，斟酌着说道：“那就三百两银子，叶掌柜，你看如何？”
三百两银子？这也算是半卖半送了。
八珍楼生意红火的时候，便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也未必能拿下，如今即便是要将价格一降再降地贱卖，对外也要出六七百两银子。
“那就多谢了！”叶琼丹说道。
“明天上午叶掌柜有时间吗？若是有时间，我们就在明天上去衙门过户了吧。”
“有的。”叶琼丹点了点头。
之后，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夜色渐深，城内万家灯火，城外一片寂寞。
夷陵郡，含苍山。
夜风冷，百草寒。
一座座新坟堆在山顶，每个坟头都烧着一些纸钱，灰白色的灰烬在夜风中像是陨落的蝴蝶一样，低低地飞舞着。
坟前的火光半明半昧，照着一个年轻人的脸上。
年轻人穿着一身米白色的麻衣，腰间挂着一把剑，他直直地跪在正中央的坟前，沉痛地给墓碑磕了三个头。
“爹，娘，已经是第九日了，孩儿无能，还是没能找到灭我庄家满门的凶手，”他红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不过你们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我不会让爹、娘、大哥……就这么白白地死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求爹娘在天有灵，保佑我早日找到仇人！”
“人死如灯灭，求人不如求己。”一道微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带着极大的压迫感，让他瞬间有了一种被压制的感觉。
“谁？”庄清平猛地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利剑。
“我是一个能帮你的人，”那人无视了他拔剑的举动，一步又一步地朝前走去，“任何代价？说话算话吗？”
庄清平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男人带着半张寒铁面具，气势惊人。
他的身后还带着一个属下，这个属下的武功不低，若是他们和他打起来，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沉了下来。
不过，如果他们真能够帮他，那么，他也真的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全家人被杀害之后，他每天只要一闭上眼睛，家人们惨死后的模样，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而那凶手如此穷凶极恶，还斩下了每个人的头颅，垒成了一做小山，简直是令人发指！
此仇不报，他誓不为人！
“当然，”庄清平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说话算话！”
“那要是让你认我为主，从今往后，为我所用呢？”叶清寒又问道。
庄清平低下头来，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所言属实，让我找到了真正的仇人，那么，我此生甘愿为你效犬马之劳！”庄清平颔首，可随即又狠厉地说道，“可如果你欺骗了我，那么，寒山派也不是好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