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亚言回过神来,这才觉得手心有些潮湿,竟是一手冷汗。那个男子和卢海平之间的气氛和谐,对他们也没什恶意,可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狠戾还是不知不觉间逼的人一身冷汗。
这卢海平究竟惹上了个什么样的人物
转过头,严均天居然也望着门口出神,一时心底有点不悦,轻咳一声,成功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其实严均天之前正和纪亚言想到一路去了,无非琢磨卢海平怎么和那个人物牵上了关系。纪亚言这时候一咳,严均天就知道他误会了他贪看人美色,虽然不禁失笑,心里却高兴起来。
“那个男人是个少有的狠角色。日后见了他,还是避开点好。”
纪亚言点点头,“这个我晓得。不过,你舍得以后不来这里吃饭?”
严均天被问的一愣,他们两个三天两头被忙的人仰马翻,家里的钟点工做的东西能吃,可也就是能吃的水平。高级餐馆也不是不行,可天天吃难免味如嚼蜡,哪有这里的食物养人?自从上次胃出血倒在路边,严均天对自己的身体也不得不上了心--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趁着上菜都空挡,严均天假装没看见卢海平这次更加臭的象石头的脸色,借故抓着他到一边悄悄的问:
“你怎么和他扯上了关系?”
“他?哪个他?”
明知故问!
严均天冷笑一声,“自然是那个本城东区老大,卫瑛,卫先生。”
“你怎么知道他?”
严均天听他语气之中防备维护之意甚重,也不愿纠缠,
“我是生意人,认的人自然多一点,不过你放心,只有我认识他,他是不认识我的。”
卢海平沉默了一会,也不知想了什么,半天,“他只是常来我这里吃饭。”
“我没有恶意。你也算救过我一命,所以才给你提个醒。既然你知道他是谁,我就不担这份心了。”苦笑着解释完,严均天心想,做好人果然比做恶人要难的多。
卢海平一笑,面上多了点温暖之色。
“我领情了。今天算我请客。”
严均天闻言也笑了,“那多谢了。”他自然不缺这顿饭钱,可别人的心意还是要领的。
“我抽支烟。”卢海平从口袋里翻出烟盒,礼貌地问了一句。有钱人么,规矩总是多的。
“不用顾及我。”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身边抽烟的多的是,我不介意的。”
卢海平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除了纪亚言还有谁?
“他也是烟枪?”
“那倒不是。看着象偶尔心烦了才抽。”最近这一阵倒闻着他身上的烟味大了点,不知是为了哪桩事心烦严均天心想着,不禁微微有些期待。
“你和他怎么了?”
“这么明显?”
“不是瞎子的都看出来了。”
“呵呵,”严均天苦笑了两声,没说下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问题出在那里,对旁人,让他从何说起?
卢海平虽然长得三粗五大,心思却不粗笨。光看严均天眼下的神情,心里就猜着了几分。
“既然是放在心尖上的人,能顺就顺着吧。”
严均天被他一语道破,不由看了他一眼。
“不用看我,我也是一样的。”卢海平抬手抽了口烟,“明明强的要死,偏偏捧着怕摔着、含着怕化了。除了顺着也没别的办法。”
“你说的,莫不是”严均天脑海里瞬间浮现起那个美丽到恐怖的男人。
“嗯。”看准了是同道中人,卢海平认的轻松,严均天倒吓了一跳。
“你这个倒的确‘强的要死’。”还是他的亚言比较正常。他还不算最惨的。
面对严均天同情的目光,卢海平倒是无所谓的一耸肩,卫瑛确实强悍了点,可总好过某个别扭的家伙,口是心非。
“你家那个,这次闹的什么别扭?”
“不知道。”严均天尴尬的再次吐出这个残酷的事实,依旧令他严重挫败。
“啧,知识分子就是麻烦。”
“啊?什么?”
“那个家伙,不是搞科研的吗?”浑身别扭小心神经质的样子,怎么看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的典型。
“他是我的助理。”
啊?
这样啊。难得他看走眼了。
不管怎么说,那种家伙虽然别扭,应该不至于空穴来风。
你自己回去仔细想想有没有不小心惹毛了他的地方--他们这些人最擅长的就是口是心非,他说没事的未必没事。
当局者迷!
严均天一时间只觉得醍醐灌顶,立时想到了几周前的谢明远来访的事情,思路豁然开朗。
他并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只是自从在美国长大,心思未免失于直率。商场上的人事还好,唯独私事上他把纪亚言放在心尖上,自然从来不会故意言不由衷,可纪亚言是个心思何等细腻的人?连他每天喝几杯咖啡他都能记的清清楚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彼此心意未明的时候直言喜怒?自己说到底,还是他的上司!
难怪他要说“你这样的人”!
难怪!难怪!
严均天一时间懊悔的简直恨不得对自己破口大骂。
他怎么就没有把商场的心思放个一半在亚言身上?纪亚言平时看惯他商场上人情应对,必然以为他精于世故,他对他无心间的忽略,还不知道会被误解成什么样子!
真是失策!失策!
不,不!
简直是愚蠢!愚蠢!
卢海平看他面上一时茅塞顿开,一时懊恼不迭,喜形于色。知他已经明白了阵结所在,不由失笑。由此想到自己依旧情路坎坷,不由心中一时烦闷。
一时坏心一起,趁他心神剧震之际,塞了他一支烟。
“来来,抽一支庆祝一下。”坏心的给他点上,存心等着他一时不查,被烟呛的半死的狼狈样。哪知严均天抽了几口,吞云吐雾,手法居然很是娴熟,心下倒失望的紧。
严均天下意识的抽了几口烟,久违的尼古丁的作用,心思沉静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手里居然拿着支烟,看卢海平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严均天就明白了过来。
又是个背地里喜欢捉弄人的家伙……
严均天笑着摇摇头,心情大好,也不计较,反而道了声谢就匆匆朝纪亚言走去了。
你再不说完东西都凉了……
你身上怎么有烟味?
“嗯,刚刚抽了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