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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见奕訢

贞颖见博尔津氏与惠梨被送走后,就对着桂良说道:“适才颖儿闻叔母说云姐姐是庶女,可是颖儿认为叔母也是在讽刺颖儿,本来满人就没有嫡庶之分,可入关近两百余年,我们学习汉人的文化都快忘了自己本来的面目。虽然我们可以不分嫡庶,可如果家中的嫡妻病着,家中无人主事也是不成规矩的。”

桂良听着贞颖说话感到她说的有些道理,吩咐道:“如今府中的嫡福晋病着,府中不可无人主事,就将庶福晋明安氏抬为平福晋,执掌家事。”

桂良的这个决定一出,贞颖不由得惊呆了,官爵之家一般都是嫡妻病逝之后,府中的小妾才能被抬为平妻,继而可能被扶为正室。

贞颖想起姜佳氏是由于贞惠才会在嫡母嘉玉县主还活着的时候,被抬成的平福晋,而如今博尔津氏只是因为生病,府中就出现了与她地位相当的平妻,这让人是一时是无法接受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三妻四妾了,三妻四妾,即一妻多妾。古书有明确记载,所谓三妻,是指春秋时期齐国君主的一段佳话。传说当年齐国君主立后不决,乃至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后来君主戏言称立后三人,而事未成则卒,乃至史官未知其意,故称三妻。古代极贵之人确有三妻,即:正宫、东宫、西宫;四妾指:家中父母所赐和三妻贴身随侍俾女各一人。

我国是一个宗法社会,“一夫一妻”被视为婚姻的基本原则,《春秋·隐公五年》中云:“诸侯无二嫡”,意思是即使是天子诸侯也不能同时娶两个妻。东汉班固编写的《白虎通义》就曾说过:“妻者齐也,与夫齐体,自天子至庶人,其义一也。”《新唐书·儒学传下·韦公肃》:“古诸侯一娶九女,故庙无二嫡,自秦以来有再娶,前娶后继(继妻),皆嫡也,两祔无嫌。”

古代婚姻制度中的一夫一妻制实际上仅从名分而言,但从法律上规定一夫一妻制,始于西周,为其后的历代法律所继承。普遍的说法认为:中国古代传统婚姻制度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多妾制”。

随着时代的进步,平妻也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尤其在道光末年平妻又称两头大或多头大,即两个或多个妻子都是大老婆,又有对房之称,即与正房(正妻)对等。

所以此时的大清王朝的官员之家,就可以同时拥有嫡妻以及平妻,所以姜佳氏与明安氏被抬为平妻,亦是可以接受的。

除了贞颖,惠云与英辉亦是感到震惊,过了一瞬又回过神行礼谢道:“多谢阿玛。”

平岸见儿女懂事,甚是欣慰,说道:“好了,既然如此的话,辉儿和恩儿和我还有老哥一起去书房,至于云儿和颖儿,就可以去看看云儿的额娘。”

惠云点点头,就拉着贞颖走到了后院,找到了明安氏住的桐琪阁,未经通报就走了进去,只见明安氏望着茶杯中的水不知在想些什么,惠云刚要叫明安氏,管家就走了进来。

管家见惠云和贞颖在此,拱手行礼道:“小的给贞宁格格请安,给二格格请安,给庶福晋请安,庶福晋…哦不,如今应该称您为明安福晋,老爷说了,嫡福晋抱恙,所以府中上下需有您管制,且明安福晋已经是老爷的平妻了,就应行使管家之权。”

明安氏见管家来传话,用眼神示意了身旁的侍女珠灵,赏了管家一袋碎银,说道:“管家传话辛苦了,回去代我向老爷问好。”

管家拿着银子,带着笑回道:“一定一定,福晋若无事的话,小的就告退了。”

管家离开桐琪阁之后,惠云拉着明安氏,声音带着一丝愉悦道:“额娘,如今您已是阿玛的平妻,所以女儿可以正大光明的叫你声额娘了。”

贞颖见惠云如此高兴,也深有感触,在满人的贵族的家里,庶女要称父亲的嫡妻为嫡额娘或是母亲,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姨娘,还要根据生母位分而定,只有私下里才可称生母为额娘。

姜佳氏未抬为平妻之前,贞颖都是称呼嘉玉县主为嫡额娘,称呼自己的生母为姨娘,后来姜佳氏抬为平妻之后,贞颖也可以在人前称生母姜佳氏为额娘。

如今惠云跟贞颖一般,摆脱了庶出的身份,她的心里不由得为惠云高兴,又见到明安氏打量着她,忙行礼道:“见过叔母。”

明安氏见贞颖行礼,忙弯腰扶起贞颖说道:“格格使不得,奴才怎能让格格您给一个奴才行礼?”

贞颖见母女二人都是如此讲规矩,也不好回绝,只得面露微笑,说道:“云姐姐是我的朋友也如我的亲姐姐一般,家父与叔父交好,且颖儿看见叔母感到很亲切,所以希望叔母可以在私底下称呼我颖儿而非贞宁和硕格格。若是在人前,我会称嫡福晋博尔津氏为叔母,称呼您为明安福晋。”

明安氏听着贞颖的话,恭敬道:“奴才谨遵格格吩咐。”

贞颖见明安氏如此谨慎,倒也不在意了,在大家族中,人人皆要谨言慎行,稍有不慎,就会人头不保。

贞颖与穆扬阿他们在晚膳前就离开了,因着第二日是静皇贵妃的千秋日,穆阳阿一家也在被邀请的行列,所以他们需要准备进宫去给静皇贵妃祝寿。

说到静皇贵妃,名为博尔济吉特·彩繁,是当今道光帝的宠妃,亦是六皇子奕訢的生母,奕詝的养母。孝全皇后离世后,皇帝下诏让静贵妃抚养奕詝,还封其为皇贵妃,成为六宫之主,统领六宫多年。

至于静皇贵妃,贞颖对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记得自己前世入宫直到当皇后之后她都是康慈皇贵太妃,在咸丰五年,康慈皇贵太妃病重不治,奕詝念着养母的养育之恩,就尊其为康慈皇太后,可颁旨不过数日,康慈皇太后却崩逝了。

咸丰帝奕詝定其谥号为“静”,追封孝静康慈弼天辅圣皇后(孝静皇后),因名分不正,导致主不附庙,无法接受香火供奉。后来贞颖成了皇太后,为了与杏贞一起解决顾命八大臣,拉拢奕訢,遂追封其母为孝静康慈懿昭端惠弼天抚圣成皇后(孝静成皇后),神位升祔太庙,受香火供奉。

贞颖第二日起得早一些,简单收拾就与穆阳阿和姜佳氏以及贞颖的两个哥哥进宫了。

贞颖进宫后,再次看着紫禁城红墙绿瓦,不由生出感叹,这个困了自己一生的地方,她又一次回来了。

走着走着,她走到了钟粹门的附近,她望着那块写着钟粹门的牌匾出神,想着自己前世也居于此处,想起了宫里那漫长的夜晚。

白绣见自家格格望着牌匾出神,并不在意,仅仅陪着她一起站着。

即便贞颖想要安静,可有的人却不会让她称心如意,不到半个时辰,从钟粹门出来两个人,一人是小太监,一人是一个男子,身着深蓝色蟒袍,纹样是四爪蟒和麒麟,手指修长,体态高挑健壮,肤色偏黝黑,眼中带刚,英武不凡,不同于皇帝的龙者之气,却有着心征天下的将者之气。

那男子走来的时候,看见了贞颖站在那处,只见贞颖衣着朴素而不失清丽高雅。也想起了她是奕詝的妻妹,贞宁郡主,便想调戏一番。

“这位格格,你这是去何处啊?”那男子拿着西洋镜说道。

贞颖抬头,看见男子的面容,想起了他就是前世的恭亲王奕訢,奕詝的弟弟,静皇贵妃的幼子。

只见奕訢拿着一个西洋镜,走近贞颖,透过西洋镜看着贞颖的脸,似调戏般道:“这位格格的脸上,即便光滑如丝绸,美中不足就是有那么一个斑点。”

说着,就伸出手向贞颖脸上摸去,贞颖本能地向后一缩。面上平静,内里恼怒道:“六爷,臣女不知如何得罪了您,请六爷勿戏弄臣女。”

奕訢惊讶于贞颖明了了她的身份,但用手捂着嘴咳嗽道:“既然你知道了本皇子的身份,那本皇子有话就直说了,你是我四嫂的嫡亲妹,钮祜禄氏贞颖对吗?”

贞颖见奕訢知道了她的身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可奕訢又接着说道:“你姐姐嫁给了我四哥,你嫁给本皇子当嫡福晋不好吗?”

贞颖听着奕訢向她告白,脸又是不知不觉的有些嫣红,仍旧稳了稳心神说道:“六爷的抬爱臣女实不敢承受,臣女从未考虑过婚嫁之事,也不愿再考虑婚嫁之事,望六爷原谅臣女的失礼。”

说完,贞颖深深行了一礼,走进了钟粹宫,只有奕訢望着她的背影,心生怜悯和愁绪。

良久,奕訢才自顾自地道:“或许,在她的心里,有着很深的伤痛罢。本皇子看到他,就感受到她那种悲伤与心如死灰,我现在不理解她,不过我一定用一生来理解她。”

他身边的小太监小安子见他失魂落魄,问道:“爷,您这是?”

奕訢摇了摇头,平静道:“好了,刚刚给额娘请了安,也该去皇阿玛那里了。”

奕訢与小安子向皇帝住的养心殿走去,贞颖也同时走进了钟粹宫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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