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进市区,车厢内仍然只有小黑香甜的微微鼾声。
我看着御天涯神情冷峻的侧脸,犹豫着开口,明天给小黑补生日礼物,今天自己打车先回家。
御天涯转过头来,冷冷地看我,说道:“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
我清楚不应该在长腿女面前那样说他,他没有当场发飚,还帮我对付长腿女出气,其实我十分感激。可是今天我确实心思很乱,只想安静地回家考虑下学长的事,实在没有心情和小御斗嘴。
于是我嗫嚅着解释了刚才的情况,希望他至少今晚先放我一马。
如果要吵要罚要折磨,等明天,至少等到我恢复点元气的明天。
御天涯瞥我一眼,雕像般完美英俊的脸孔充满了嘲弄,说道:“你认为我介意你所说天使撒旦那番话吗。我只是觉得你太幼稚了,一把年纪的人,还玩暗恋,玩暗恋还沉不住气,被人随便几句话一挑拨,就把真心话全都交待出来。稀里糊涂的告白,却连听结果的勇气也没有,落荒而逃。最关键的是,你根本不了解男人,你把你自己的幻想硬套在一个男人头上,给他增加压力,你爱的是他吗,还是你自己编织出来的幻想。还温柔的天使,天使在天堂里伺候上帝呢,哪有那个闲心下凡来专门照顾你。”
我今天已经够难受的了,但是显然御天涯从来没有那么体贴,也没想过要体贴的暂时放我一马。他嘲讽的话像一把尖刀一样笔直刺入我的心里,让我难过之外增加难堪,难堪之时还有羞愧。
暗恋本来就是很私密的事,一个人悄悄藏起来的珍贵感情,而我对学长的感情今天不仅面容尴尬地大白于天下,且还要受到御天涯这种视感情如敝履的人嘲笑挖苦,叫我情何以堪。
我努力咽下从苦涩的心里一直向眼睛冲击的热气,很勉强地冷静说道:“麻烦你停下车,我想先打个车回家。”
御天涯怒吼道:“老老实实坐着,我没兴趣绑架你,到了地方自然让你下去。”
我将头转向车窗外,看着飞闪而过的路灯,只希望赶快下车让我安静一下。
可得寸进尺是御天涯的本性,他继续说道:“早教过你爱情是狗屁,你不听。玩暗恋也不知道选好对象,你温柔的天使喜欢性感漂亮的美女,而不是你这种内在美的肥女。人生有多少大事,何必浪费时间在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上……”
“御天涯,你够了!”我终于忍不住,用我的反驳来堵住他想要继续打击我的话:“我根本不想和你这种人讨论感情,问世间情为何物,对你这种人来说情是废物。问世间情为何物,对我来说就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种美好的感情,你根本想都不敢想,因为你条件太优越了,所有的人和感情不过是你的玩物,你根本没有真心,只喜欢把人踩在脚下践踏。你不准备接受别人的真情,你也没有真情提供给别人。可我不一样,我不但相信,而且我对我自己说,我这辈子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我是没有漂亮的外表,但我在不断地自我完善,我是不够优秀,但是我在不断进步,我要是找到那个我觉得能一起走一辈子的人,我就会默默付出,哪怕努力去追求他,我也不在乎。即使学长最终不能接受我,那也没关系,我会收拾好伤口继续出发,但是我绝不放弃我找到幸福的希望,我就是这样,就是对幸福永远不言放弃的普通人。可是我比你强,因为你轻视感情,你瞧不起别人,所以你永远找不到你命定的那一半。”
我气呼呼地一口气说完这番话,我想哭,我的眼泪已经冲到了眼眶,可是我骄傲地不允许它落下来。
不只如此,我还要向着他骄傲的微笑。
御天涯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震动,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表情——迷茫,随后,他反应过来,怒气迅速爆发到他眼角眉梢和身体每一个角落。
我激怒了他,因为我说他找不到,骄傲的御天涯绝不允许别人说他得不到任何东西,即使那样东西是他根本就不屑拥有的。
我勇敢地坐直身子,你有什么怒气尽管来吧,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御天涯明亮的眼睛像燃烧的火焰,怒火熊熊,他狠狠瞪着我。
我们向两头谁也不肯让谁的斗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车后座传来,撕破了紧张到一触即发的空气。
“Boss,你还在握着方向盘吧,我可不想生日变祭日,还捎上你们俩,到时连个上坟的都没有。”是小黑,这家伙儿终于醒转了,如此恰逢其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醒了,却现在才说话。
御天涯不满地看我一眼,转过头专心开车,不过手指握方向盘握得用力到指关节发白,如果此刻在办公室,必然有些东西要遭殃了。
我扭头看窗外,车窗上映出我的脸,两道蜿蜒的泪水缓缓地爬过脸颊,真没用,刚才剑拔弩张时,我还能勉强撑得住。小黑猛地冒出话来打圆场,气氛逐渐缓和,我反倒再也忍不住泪水。
我任着眼泪流淌,却不去擦拭,反正我头向着车窗,别人也看不到。
御天涯那厮看似专心开车,却突然从纸抽盒里抽了几张纸递过来,闷闷地说道:“擦擦鼻涕,别弄脏我的车。”
明明是眼泪,人家哪有鼻涕,他这句话不知道是为给我留面子,还是怕他自己没面子,我也无从细想。赶快接过面纸,飞快地擦拭,湮灭刚哭过的证据。
小黑在后面叫道:“Boss赶快开到能喝酒的地方,现在接到了笑眉姐,我们得好好再干几杯。”
小黑继续说道:“林小姐,我本来以为你比我小呢,后来才发现你比我还大三岁,不介意我管你叫笑眉姐吧。”
一个女人动不动就被人提醒年龄,真是郁闷,不过幸亏是叫“姐”,要是生在棒子国才惨,动不动被人叫“大婶”,简直寒死了。
我想起小黑刚才酒气熏天的样子,说道:“叫姐,姐就得对你负责。你今天喝了不少了,还要喝酒吗?”
小黑嘿嘿笑道:“我是空有刘伶李白的酒量啊,可惜一年之中除了这一天能放量豪饮,平时是低酒不沾。我能不逮着机会尽情喝吗。”
汗,同情下小黑,为了保镖事业,也放弃了很多东西啊,嗜酒的人总在应酬场合乱晃,却滴酒不沾,是很需要毅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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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补一章,晚上再发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