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一别已三年,独往西湖四月天。
寂寞长亭雨为伴,相思夜夜倍缠。”
记得那三月广陵的一别,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一颗平静的心从此将在大海中波澜壮阔,直到它死去的那一刻。我不知道红衣飘飘色清清的她是如此的纯真,如此的痴情于我,以致于绝情的将她留下。回想这件事情到现在已经三年多了,在这段时间中每当那黑暗侵袭我梦的时候,那离别的场景便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悲伤,流泪,绝望,都倒映在小西湖的中央,没有一丝的浮动,清晰、平静。孤夜里我又时常感到寂寞、忧伤,没有她的日子,即使苏杭似天堂般美丽,我的心也如同在地狱中受着毒火的侵蚀,已经是残缺不全了。唯一能够让我快乐的事情,也只有她在离别的时候写给我的那一首情诗挂在墙上还依然清晰可见,带给我她残存的温柔。
“落花随风香散尽,不恋春光三月残。
侬愿化作悲秋叶,与君飞到天涯边。”
岁月渐渐的在这块古老的灰土墙上剥落,蛛网缠住了尘封的记忆,青丝中透着淡淡的相思。冷风中,不觉随手拿起镜子,一副苍老,凄凉的面容顿显在我的眼前,是惨痛的回忆带着镰刀的锋利在脸上留下的划痕,我的生命也将随着冷风中的残花一样慢慢的凋零,然后枯死,失去水分,成为泥土的一部分。但是如果忏悔能够融化她冰封的心,不再冻结,即使我化为养分从此消失,我也愿意。因为一颗日夜相思的心现在已经比蜂窝上的洞还要多,没有蜂的回巢,那些洞永远都不会填满的,我的心也只有她的回归,才能给予养分再次如春花一般绽放。
再回味那墙上的诗,我已经能非常明了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和她的心情,从她投入我怀抱的那一秒起,她的灵魂和生命注定是要和我在一起的,而我当初的选择,硬是将这融合的生命用一把无情的刀将其斩断,这一刀也将她的情感生命斩死,如今她已经冷血到没有一丝的温柔,我也很难去想象,当初能写出那如此痴情温柔的诗的她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是上天给我的惩罚吗,是在警告我没有珍惜那段美好的感情吗,是在警告我没有真心的去爱她吗?千里明月请替我传达我的忏悔,南返的雁鸿也希望你能帮我把我的相思寄去。如果她能收到,我真心的希望她能够回来,不再伤心,不再孤独,不再冰封。
朱红色的窗台上一夜的露珠,凝结住了过去,我轻步在露台中,等着清晨鸡鸣的响起,四周很安静,安静到将要使人窒息。我把头慢慢的向露台栏杆外伸出,眺望远处西湖的美景,试图打破这个寂寞的气氛。早上的江南烟雨濛濛,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着沉睡中的西湖,此时的杭州完全沉浸在一片安静之中。
我已经一夜没有合眼,睡意不断的涌向我的双眼,没有力气再睁开了。我闭上眼睛,任凭梦来肆虐我的心,破碎的心,透着轻微的忧伤,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将它再度恢复了。黑夜里只有残梦可以带给我一丝的快乐。现在只好好躺到那破旧的床榻上,等待着她的回音,以便来继续着个没有结局的残梦,我独居空房写下这个悲伤的时刻,
“有梦残香昨夜愁,西风寂寞过华楼。
相思难去生悲意,旧恨不消隔万秋。
遥想曾经三月痛,欲书心事别离忧。
凭栏望月悔当年,花落人消怎会收。”
写完我随手把毛笔往桌上一搁,虽然有一丝寒意,但也因为太困就睡着了,就是这一睡,终于圆了我这个破碎的梦。
四年前,我因荣家公务来到广陵和并她相识在小西湖畔,她淡淡的素妆中透着纯情少女的那般温柔,那天是四月的广陵,空气中弥漫着薄薄的雾气,轻轻的落在了她的青丝中间,隔着一段距离的我望过去如珍珠一样闪烁着水晶的光亮。她慢慢的蹲下身子去采那小西湖河畔的莲花,动作轻盈娇柔,一下子吸引了我的眼球。我偷偷的把目光洒向了她清秀的脸庞,此时她刚好采完莲花,把头一抬眼神顷刻之间就碰撞在了一起。我只感一阵狂热,然后我立即就把目光移到了别处。此刻我忽然明白她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已经完全被她迷住了,她的温柔,她的美丽,她轻盈的动作没有一样不吸引着我。
之后,我便放弃了之前优越的条件,去寻找这个属于我自己的梦。也许此时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以前革命的责任像一副手铐一样无时无刻套住了我的自由,让我失去了我追求完美爱情的自由性格。我离开了荣家,离开了荣二小姐,我很自由,很潇洒,但也不带给了我一生中最大的困难。荣二小姐,开始对我产生了恨,到处追捕我的行踪,试图把我捉回去。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我现在早已经离开上海,去了广陵,现在她在上海追捕我是徒劳的。
我只身来到广陵后,仅凭着当时的记忆,在广陵寻找我的梦,第一件事情,我先找了个画像的,按照我的说法让他把那位美丽女子的容貌画出来以便我下一步的寻找。刚画完那画家,就按奈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开始对这画上的女子夸奖起来了,“好漂亮的女子,先生你是在找她吗?”
“是的,我曾经见过一面。”我看着画像。
“先生,你才见过她一面便有如此决心,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她,可见先生对此女子也算是钟情可佳啊。”那画像的竖起大拇指要夸我。
“兄台不必这么说,实施上我心中也没有底是否能寻得。”
“再见,兄台,我先告辞了。”我便拿着画像走了。
画像总算画好了,这个画像的水平还算好,画的非常逼真,这一天接下来该去找一家客栈了,先把自己安顿好。明天正式开始寻找。。。。。。
“哦。。。。。。。。”鸡鸣声想起,我便起床,随后进行一系列的洗漱工作,一切准备完毕。我带上画像,先来到了小西湖畔,当时见面的地方我,因为我认为那个女子衣着单薄、随意,应该小西湖附近人家的。于是我便从小西湖附近的村庄开始寻找。
小西湖边果然是人间仙境,清晨炊烟袅袅,笼着那个安静的村庄,朦胧中如一座仙城,坐立在小西湖畔。我拿出画像,找到清晨在河边洗衣服的人们,开始询问。
“大妈请问你见过着个人吗?”
“大哥你见过她吗?”
“小姨你见过这个人吗?”
。。。。。。。。
一天忙下来竟然聊无音讯,“你到底在哪呢,我何时才能找到你呢?”我躺在草地上,双眼忘着天空。茫茫人海,寻找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现在看来确实不容易啊,怪不得临走时候那个画像的人对我一种无奈的样子,也许他在嘲笑我吧。
“第二天,我还要继续吗?”我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问自己。我很犹豫,甚至开始后悔当初抛弃那优越的生活,独自来寻找梦想这件事情了。就这样想着想着我睡着了,睡梦是如此的神奇,在梦里我竟然遇到了那位我朝思暮想的女子了。
她轻盈的动作,和清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我眼前。
“先生,你是不是很饿了啊!我带你来我家吃饭吧。”
“先生,先生,先生。。。。。。”
我睁开了眼睛,模糊见到一位女子,在我面前叫我。
“姑娘,你是谁?”我有点惊讶。
“我是这个村庄的,刚才去外面割草回来,看到你睡着了,眼看天色已晚,就叫你起来了。”女子一副很憨厚的样子。
“额。。。恩。。。,那谢谢你啊。”
“不用客气的,我没有做什么的。”女子笑一笑回去了。
“额,等一等,你见过这位女子吗?”我拿出画像来给她看。
“好面熟,在哪见过。。。。。。啊,记起来是我姐啊!”她看上去有点兴奋。
“你亲姐吗?那现在带我去见她”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
“她昨天去上海了,因为前段时间在小西湖边见到一位男子,她还拿着那位男子的一本账单,看到账单上面写的名字,就去上海找他了。”
“账单?”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口袋。果然账单丢了,那么没错,这个女子说的话是真的,她真的去上海找我了。想到这里我差点乐的死掉。
“我还是和你去一趟你家吧!我在你家等她,估计不久她找不到我,也就回家了。这样我便能见到她了。”
“恩。”那个女子很好客的带我去了她家。
“亦婷,你回来了啊。”屋里穿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啊,姐姐没走啊!”
“恩,今天出去,看到外面革命党和政府闹了起来,我害怕就跑回来了。”
“你是。。。。。。”我望着那位女子
“没错,就是你,我们曾经在小西湖相遇。”那女子微笑的看着我。
“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虽然现在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是的身影已经永远刻在了我的内心深处。我叫朱雨瑞,很高兴认识你!”我故意坐到了她的边上。
“你叫什么名字啊?”
“殷雨婷”
“你也有个雨字啊?你看咱两真是有缘啊!”我开始大胆起来了。
“是啊,我们真是有缘。”她脸有点红了。
冷风袭来,我醒了,残破的旧纸上,刚才写下的七律的墨迹还没有干,墨香进入鼻子有种淡淡清爽的感觉。原来是梦啊,不过似乎是将我和雨婷的认识过程从新演绎了一遍。灰色的天映射出我痛苦的人生,我已无心再等,她也不会再为我解开冰封的心。人生如秋天的花一样,鲜艳一时终将败落,随风吹散,回归泥土。露台下凋零一地的枯木秋草,引诱着我去他们的世界。我愿与大地同在,我闭上眼睛身体像雨燕一样飞落露台。我飞进了那场残缺的梦中,于是我新的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