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暗流汹涌2
初时皇后恢复我参拜,我以为她会针对我,但这几次下来,她并未对我多看一看。倒是对瑾儿青眼有加,甚至有次还单独留下来说了些话。**女子着实太多,她也不能一一应付,我不过也是其中的一粒沙子罢了,入宫这许久,皇上甚至连召幸也没有。或许她已经放下戒心,把矛头转而对付其他人。
淑贵妃只是稍微屈了屈身子,我们均是跪下行了个大礼。皇后永远是那样难以亲近的样子,脸上挂着全副的威严,从来没有笑过。不知是不是被皇后这担子和地位扭曲成了这样。那张纯金打造的后座金碧辉煌,若是坐上去后也要变成她那样无悲无喜,我宁可不要。我又想起算命先生那番话,心里一个激灵。
照例是陈词滥调的让我们和睦相处,她宫中被炭炉熏得暖烘烘的,在里面待久了,觉得头有些懒惰惰的,加上香一熏,越发觉得倦怠。她们手上均还拿着暖炉,我却觉得背心有些冒汗。
“皇上驾到。”这一句话将寂静无声的芙蓉阁激得顿时喜气洋洋起来,每个人都将嘴角扬的高了些,又略略整了整衣服,有的甚至还扶扶钗子,跟着皇后与淑贵妃一起跪了下去。我与瑾儿此时未站在一起,她位份比我高,在稍前的位置。
皇上一眼便看见了她,用手一托将她扶起,她冲皇上甜甜一笑。皇后与淑贵妃还径自行着礼,他那双靴子又顿在我面前,双手将我扶起来,说道“怎么你和瑾儿一样,没有拿暖炉的习惯,手都冷成这样。”我没有觉得手冷,他的手指甚至比我的还要凉些。
我顺着他的力站了起来,抬头看着他,他目光逡巡在我脸上许久,我知道落英今日帮我化的妆奏效了,果然是人要衣妆,弯起嘴角,落落大方的送了一个笑容给他。
“都起来吧。”他走到自己的王座上,袍子一掀坐了下来。这是**所有女人的夫,许多人每个月只有在今日才能见到他,若是他又恰巧有事未来,便只能等到下个月。
“佳仪,听长生说你最近身子又不爽了,请太医瞧过了没?”他转过头,冲左侧的皇后温柔出声道。
她有些吃惊皇上相问,一张雪白的脸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我是第一次听到皇后的闺名,佳仪,美丽又仪态万方,她母仪天下,自然是很有仪态的,如我这般大时,定也很美丽,不然也选不入这宫中。
“老毛病罢了,也根治不了,劳皇上挂心了。”她语气温柔,眼里泛起淡淡的泪光,不过是一句温情问候的话,已经让她感动至此。
“朕能安心处理国事,也全赖你撑着**。你要好生养着,别累坏了。”他捉起皇后的手,软语道,宫中寂静无声,一个个都眼巴巴的看着他和皇后,恨不得握着的是自己的手。
我心里却冰凉凉的,皇后陪了他十几年,到现在却因为几句关怀的话热泪盈眶,这有什么值得羡慕,只是凄凉而已。
“佳仪,今年除夕晚宴就交给婉儿来操持吧,你也歇歇,中秋晚宴她也办的好。”他话音一转,便将话题牵扯到正事上来。
淑贵妃似乎早就知道此事,皇上话音刚落,她便往地上一跪:“妹妹愿为姐姐分忧,有不懂得,还望姐姐多多提携。”
皇后还维持着刚才的表情,一时间转不过来,她另一只手缩在衣袖内,只见到露在外面帕子动了动,“那就多谢你了,婉儿。”她后面2个字咬的很重,我直觉出些问题,却抓不到方向。
淑贵妃低着头,皇上和皇后看不到她的表情,我却清楚的看到她红一阵白一阵的脸,以及洁白的牙齿在嘴唇上咬着,久久才松开。
我有些同情皇后起来,不管如何,陪着皇上一起走了十多年,如今年华老去,爱情已经凋谢,只剩下皇后这个壳子,连手上的权利也一点点被剥夺,她能依靠的还有什么。她那张脸上平静如常,依旧看不出悲喜。
中秋夜宴不错,我可记得那晚他提前离席,到了梨落宫外听我抚琴,一径的表演都没有看,第二天宫中传得沸沸扬扬的,都留不住他的人,如何还能说不错,不过即使如此,他依旧要将这重担交给淑贵妃,真的是心疼皇后么,还是禁不住淑贵妃攻势呢。
他又说与大家说了会闲话,依次问问个人的状况,碍于淑贵妃和皇后,大家即使想有所行动,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只能暗送秋波,两眼含情的看着他,只盼他也能向自己看上一眼。
只有我,瑾儿和慕容茹晴稍镇定些,我是存了心思要稍稍淡些,瑾儿则是一贯便是不谙世事。慕容茹晴脸上带着笑意和自信,看到其他人一脸谄媚颇有些不屑,她那个表情差点让我笑出声来,有什么好清高的,真有本事你就站的远远的,不出现在皇上眼前,自己也是想讨欢心,却又瞧不起那些太露骨的人,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寒雪最近身子也不爽,你们没事不要去打扰她,让她好生养着吧。”大家自然知道现在的欧阳寒雪身份非比寻常,他一吩咐,只怕明日就门可罗雀。我想起那次见到她,弱不禁风,忧思重重的模样,真不知这样的她能不能将那孩子顺利产下来。上天给了她这个福气,只看她自己受不受得起了。
他失了说话的兴头,摆摆手让大家都散去了。一干人等依依不舍的往外走,只盼皇上能再瞧上一眼,这次倒是我和瑾儿先退了出来。
朝霞宫面朝东,前面又无大型建筑遮挡,因此能很早就见到阳光,取名朝霞宫,历任住在其中的女子,都是十分荣宠。皇后在封后前就住在里面。
“瑾儿,不如去你宫中坐坐吧?”我从未踏进朝霞宫过,今日恰好顺路,便提议道。
“不了,还是去梨落宫吧。一会那些人经过这又该去和我说些没意思的话,梨落宫那么远,她们都不会去的。”她挽起我的手,直直往前去了。
从初一那场雪开始,陆陆续续下了好多场雪,积雪一直没有融化,屋檐上都被涂抹上了白色。我和瑾儿慢慢走着,参拜完一整日就没事了,她必定要等到晚上或是皇上有召见时才会离开。
“今日还真是奇怪,我看到皇后叫淑贵妃婉儿,她那张脸都绿了。”我笑着捡了个橙子,落英帮我们熬汤去了,我乐得自己动手,剥起橙子皮来。
“呀,我怎么没看到呢。”她口里塞着我剥的橙子,一双眼睛好奇的瞪得滚圆。“如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她转头向一旁的如云道。
“回主子,淑贵妃原本是在皇**中当差的,后来被皇上看上,才会平步青云,到现在升做贵妃。”如云不紧不慢的答道。
“还有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瑾儿带些责备,不知道她想些什么,早告诉她又有什么用。
“主子,我早说过的,您没记住罢了。”如云无奈的道,瑾儿这下有些尴尬,闭嘴了不再说话。
“你从哪里得知的?”这虽然不算秘闻,但也不是人人都会去议论的事情,尤其现在淑贵妃如此受宠,对于自己的出身定十分介意,今日见她的表现就知。
“回姝主子,宫中的几个老嬷嬷,平日里说的,我记住了。”她待我要恭敬许多,毕竟不是从小待到大的。她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才打听到这些秘闻,我是得了落英这个便宜,她却要自己一步步摸索,而且主子又是事事不操心的,也难为了她。
“你啊,真该好好谢谢如云,要是没有她,还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掉了多少回,只怕要去阎王爷那里讨吃的了。”瑾儿自顾自吃的高兴,我不由的嗔她道,如云见我这般说,已有些红了眼,平日里为了瑾儿,定也受了不少委屈。
“是啊,如云和你,是我在宫里最亲的人。”她送开吃的,用腻呼呼的手拉着我们说到,原本煽情的话在她口中说来颇有戏剧性,我受不住她那只粘巴巴的手,待她情绪酝酿完,急忙松开了,找了个帕子擦了擦,她专注于吃食,并不介意我这番举动。
我当真有些感动,不是被她那番话,而是她对我的信任,换做是我,她如此甩开手,且马上来擦,我会有些难受罢,而她丝毫不介意,她相信我用心善待她。我多羡慕她这样的欢乐。
落英端了热的牛奶蜂蜜杏仁茶上来,她手法越来越娴熟,我端起杯子放在鼻前闻了闻,那股甜而不腻的清香逸了出来。
“落英,你这茶用什么熬的?”我闻得其中有丝异香,与我教与她的有些不一样。
“主子真是明察秋毫,我是用之前采集的荷叶上的露珠熬的茶,主子不喜欢么?”这原是她自作主张,此时有些忐忑的看我。换做碧玉,定不是这样,她必会大咧咧的跟我吹嘘她的新手法。
“你手艺越发精进了。”我笑着赞了一句,正待端起手上的茶盏送入口中。
“是啊,朕老远就闻着香味了,正巧口渴了。”不由分说便抢过去,一气喝了一大口,我反应过来,正要行礼,他已经摆摆手坐了下来。
他似乎已经习惯在这宫里没有礼节,没有君臣主仆,也从来不需要通报。我看了眼王公公,他正带着尴尬和笑意看我。我明白这是多大的荣宠,即使他来的少,但是每次他来,总是卸下了皇上的面具,露出了一些真实的自己,这样的皇上有几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