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他醒来,困惑的看了四周一眼,声音透着清晨刚起床的低沉磁性。
“咦。”女孩忙转过身,“你醒了?”
夏日,即使是晨起的太阳,都格外温暖。
女孩提着绿色的水壶,欢快得哼着歌,花盆里的花长得格外喜人,像她本人一样有一种生机勃勃的力量。她笑的很真诚,阳光温柔的打在她身上,水灵灵的眸子里都浮起层薄薄的光辉。
“颜颜……”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几年前和阿南哥一起落海的人。
“什么颜颜?”
清脆宛如莺啼的声音,他镇定下来,确实是一样的容貌,但女孩留着短碎发,笑容纯净大方,整个人像澎湃着一种朝阳一般的力量。
自己刚才一定花了眼,完全不同的两人。
他扫了一眼干净淡雅的房间,问:“这是哪里?”
“我家呀。”女孩放下洒水壶,眉眼弯弯,“昨天,我把你捡回来的。”
“捡?”听她说完过程,他对她的用词似乎颇有意见,好看的眉头蹙成一个川字。昨晚是阿南哥的忌日,他确实喝多了,出了酒吧,炽热的太阳退进云层,热气还是不停从地上蒸烤着人,夜蛙声此起彼伏,想起那个冰冷的家,他更甚烦躁,后来好像就和人打架了。他揉揉宿醉后隐约传来阵痛的额头,想起身回家,但在看到自己身上的东西以后,脸刷的黑滴得出水来,“这是什么?”
女孩啃啃手指,拿眼偷瞧了他一下,支支吾吾半响,低声道:“我的……睡衣。”
枚红色棉布长衣,前面画一个很大的卡通图。图上女孩大得不可思议的眼睛笑吟吟,宛如在嘲笑自己。他几乎是分秒不想,撩起衣服就要脱下来。
“哇,你干什吗?别,别脱,我可不想长针眼。”她闭眼扑过来抓住他的手,使劲与自己杠着,“会长针眼的。”
他蹙紧眉,一脸嫌弃,刚好对上女孩微微打开的眸子,她似乎惊了下,红着脸像战场上豁出去的勇士一般,抬头挺胸,表情可爱极了,“昨晚,你的衬衣上都是血啊,会弄脏我的床。这可是爸爸妈妈送我的生日礼物,我都不嫌弃的借给你穿了。又大半夜,我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可不敢出门给你买衣服。”
“很强?”他不由得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眼,重瞳中满是怀疑。
她抿抿唇,很不甘示弱的眨眨眼,“你浑身是血,还是我半拖着回家的,我才不怕。”
自己的能力受得质疑,他微扬唇角,动作敏捷地捉住她的双手,而后往后一推,将她禁锢在身体与墙壁之间,散着几分凌人的气势。
呼吸间,充盈着很淡的味道,像阳光下的青草香。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盈满怔愣,思索了会,扬起脸,“那个,你想像电视里的古惑仔一样,为了躲避仇家,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吗?”他哪一点看上去像……混混?他俊脸紧绷,身下的女孩扑闪扑闪密翘的长睫,几滴晶莹的液体毫无预兆的落下,“呜,你别杀我,我还没找到工作,还没和爸爸妈妈告别,还没和阿四哥哥告别,还没……上大学。
他不得不感叹她的想象力,“闭嘴。”声音霎地收住,放开她,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他有些懊恼。于是,视线瞟向晾在阳台上,像旗帜一样飘扬的白色衬衫。
“那个,你应该好好做人好好照顾自己,你看你身上,做那行很危险的。”她溜到阳台,指了指自己胳膊上以前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痕。
光芒细细碎碎打在她脸上,也许当时的太阳很大,他在那一刻觉得,心中蓄满了温暖。
“我饿了。”
女孩蓦地张大眸子,他勾起一抹弯弧。
超市离她租住的小区不远,他推车走在前面,忽然,侧背被戳了一下。
“不要买这么多。”女孩小心翼翼的瞅瞅四周,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我没钱。”
路钧笙想起她在那个高级小区租住的一室一厅,边拿东西,边随口问道:“那你怎么在那种地方租房子?”
她似乎很惊讶,“你们大城市里的房子不都是这样吗?房东太太说了,这里的房子比金子还贵,她家是最便宜的了。哎,我还想来传说中的大都市淘金的。”
“她骗你的。”
“啊?那个你说……”
“我叫路钧笙。”
“……嘿嘿,路钧笙,我叫芍药。”
身边一下子安静了,“你……”路钧笙忽然转过头,见了她搬东西出去的动作,又看看不见增加的购物车,皱眉,“芍药,你这是在干嘛。”
“我没那么多钱结账。”芍药嘟起嘴,极其委屈的对手指,而后又抬起明亮的眼睛,“不过,我没打算虐待你,这个补身体的鸡鸭鱼肉都给你炖汤,我吃青菜米饭就可以了。”
他眼神中划过别样的神采,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关系。刚好,我有这里的购物券。”
双手满载而归。
一个小时左右,厨房里的响声偃旗息鼓,芍药端出一个瓷碟,“开饭了。”
他关了电视拿出碗筷,走到餐桌旁,见她解开围裙准备坐下,他想了想,问,“菜呢?”
“什么菜?”
“你做的菜呢?”
“这里啊。”
他扫了一眼飘着几根葱花的蛋汤,再次将目光投到她身上,斟酌了一番,问,“你……不会做菜?”
“谁说的!”她气鼓鼓的嘟起脸。
“会做什么?”
“煎蛋,水煮蛋,青椒炒蛋,葱花蛋卷……”
“那其他的呢?”
骄傲的脑袋默默垂下。
当桌上摆满碟一叠叠丰盛诱人的佳肴时,芍药看他的眼神简直是白热化的崇拜,于是吃饱喝足后,积极主动的收拾洗碗。他瞥了一眼清理厨房的身影,正准备坐下,突然听她问道:“路钧笙,你不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