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一摞子发票推到云杉面前。
“这是他的医药费,他现在在住院,要求你赔偿医药费。”
“你们侦察出结果了吗?”
“你也可以让他赔医药费。”
“我没有那么卑鄙!”云杉的肺都要气炸了,她真后悔那天没有狠狠地刺下去,刺死这个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的家伙!从派出所里出来,云杉的眼泪汹涌而出。
夏天了,到处是熏人的热浪,人们都很少到街上来,不得不办事的时候,都找有空调的地方钻,唯有云杉,她喜欢站在阳光里,即使睁不开眼睛,她也愿意让阳光暴晒她,她太冷了,走到哪里感到的都是锥心的寒冷。江门,这个埋葬她幸福的地方,连阳光都是灰暗的,没有热量的。除了眼泪,女人还拥有什么?难道就这样下去?
不期然的,云杉接到了山贵的电话,他说:
“咱们俩的事,你想怎么解决?”
“你说怎么解决?”
“按协议来。”
“好吧,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
“先离婚,你搬出去了,我就给你钱。”
“我们还是上法院吧,法院怎样判,我就怎样执行。”
“你个不怕死的家伙,我警告你,你再不配合,我就真的起诉了!”他的声音里透出阴冷与凶狠,好像一匹饿狼,在走投无路之际,还在做着称王称霸的美梦。
“你起诉吧,我奉陪到底!”云杉也咬着牙说。
放下电话,她就浑身颤抖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跟山贵谈判后,就有这样的感觉,心里是被掏空了一般的虚弱。
等待依然是漫长的,山贵始终没有起诉,而云杉,走在江门的大街上,却是倍感伤心与绝望,这里的每一条街道,都是她和山贵走过的地方,曾经的体温,仿佛还留在街道的某个地方,正鬼魅一般地睁着狡猾的眼睛,看着这场正在上演的悲剧。
无论是早晨还是中午和傍晚,也不管是晴天还是刮风、下雨,云杉在街上就总是会看到她和山贵在这里或那里散步的身影,她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她真的不敢出门,不敢抬眼看小区里保安的眼睛,交物业管理费的时候,她更不敢抬头迎视他们奇怪的眼神。这个小区的人太熟悉她和山贵了,他们曾经是出双入对的,走在市场里都是被羡慕的一对,如今,怎么就剩下了她这个可怜的女人呢?人们一定会这样猜测。
当李红知道了云杉这边的最新情况后,突然在电话里咬着牙说:
“云杉,不要离婚,到了这个地步,就拖住他,让他狗急跳墙去!”
“不离又怎么样呢?难道我还能挽回这个婚姻吗?”
“不是叫你挽回,这个家已经没法挽回了,也不可能挽回了,但是,不能饶了这个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太可恶了,太不近人情了,简直是禽兽不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云杉可怜兮兮地说。
“我跟你说,你去抓他,我不相信他离开江门是为了工作,就是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一起鬼混,你去抓,很好抓的。”
过了几天,果然传来了那个女人在山贵单位出现的消息,是山贵把她带去的,好像是跟他们单位签了销售合同。
“她领来个老外,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好像这世界上就她一个人会放几句洋屁,长得又不怎么好看,戴着一副眼镜,还自以为是的不得了,走了以后,我们都在背后骂她呢!”
长得不好看?难道她们在安慰云杉?不是说长得很好看吗?这话是谁说的?对了,是她自己说的,李红找的那个男人在跟她通电话的时候,她自己告诉那个男人的。难道世上真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云杉想起那次李红说的话,当时李红就说做业务的女人没有几个好东西,脸皮极端的厚,极端的不要脸,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云杉心里算了算,如果这个女人真的生了孩子,那么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三四个月了,是她可以出来工作的时候了。那么那个孩子呢?云杉想起这个长假山贵莫名其妙出去呆了几天的事,当时云杉的家里人来跟他谈他们离婚的事,不管怎样,家里人都认为早点离了算了,可是山贵又出去了,到哪里,云杉不知道,家里人就给他打电话,他怎么都不接,发信息,说明是来谈这件事的,他也不回,后来就关机了。
等到他回来,云杉家里的人已经走了,云杉闻到他枕头上的奶水的味道。在他的通话记录上,云杉分析到他这几天没有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他去了广州,从广州回的江门,假期的时候,他自己到广州干什么?哪个单位都没上班,难道是协助转移那个孩子?现在可以判断,这个女人是在江门之外的地方生的孩子(如果她真的是生了孩子的话),当时山贵没去跟她在一起,他回老家了,为了引开云杉的视线。
这都是云杉的推测,要想知道真相,还有待于验证。
胆子这么大?云杉心里想,竟然直接带着她到他的单位去了,他明知道云杉认识这个单位的人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就不怕暴露吗?还是他料到云杉没有找到他单位吵闹的魄力?
真的,要是真的让云杉去他的单位闹,云杉还真的做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般地步,她还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尽管她心里十二万分地痛恨着他们,无数次地设想着杀了他们。
现在,李红一再督促她去抓他们,为了抓到他们,可以牺牲一切,这是李红的原话,就是不能放过这对狗男女,这个忘恩负义的杂种,李红说,听她的语气,要是她在江门或者广州,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抓他们,让他们不得好死。
听着李红的话,云杉有一时的激动,真的,她可以去抓他们,抓到了,把他们的脸皮撕破,让他们的丑事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世人都看到他们丑恶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