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笨蛋，我是故意那么说的。你也不想想，如果周耀明不是偷东西的人，我不承认的话他最多以为我为自己狡辩，问题是如果他是偷东西的人呢？我承认的话岂不是在闹笑话，他肯定会怀疑我要在他背后挖坑，那咱们的计划就全泡汤了，这个狗东西不是白痴······走，我们再去趟喷金车间。”
到了喷金车间我把其中一个哑巴叫出来，何穹不分青红皂白的骂道，“你到底看没有看到周耀明偷东西，不说实话我告诉我舅舅炒了你。”
我挡在哑巴面前说道，“一边去，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再者说他根本听不到你说的什么。”
“也是，那师傅你替我翻译一下。”
“滚，没时间和你开玩笑。”我转过身子对哑巴说了几句话，那哑巴皱着眉头，看看我再看看何穹一脸怒气盎然的样子，胆怯的把我拉到另一边比划道，“何穹是总经理的外甥，总经理是董事长的人，周耀明和董事长是亲戚，我说了会不会辞退我啊。”
我比划道，“何穹是站在我这边的，你放心好了，你说实话到底有没有看到有人偷喷金丝？”
哑巴又犹豫了一会儿道，“看到了，是周耀明，那晚我最后一个走的，上了一趟厕所后想起来自己的工作量记录没带，于是回去拿，正好看到里面有个人影晃，我躲在一边看了看，等那人出来以后我才认出周耀明来，他两个腋窝各夹着一箱喷金丝。”
“嗯，好了，你回去好好工作吧，不会有事的。”
那哑巴走出几步又折回来说道，“其实这事很多操作工都知道，只是碍于没有真凭实据不敢说，惹不起。”
哑巴的最后一句话惊醒了我，如果很多操作工都知道，想必刘醇厚应该也有所耳闻了，毕竟公司里面他不止何穹一个外甥，什么五花八门的亲戚到处都是，没文化的混个轻松的操作工，有点儿文化的做质检员，再想想上次他找我谈话并没有提及公司丢东西的事情，所以这件事公司的领导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我走错了一步棋，难道刘醇厚想将错就错？就如同通告上所说：我····就是贼。不论有人相信与否但至少在所有员工面前有了一个交代，而我就算能证明周耀明偷了东西也无法改变我是替罪羔羊的结局。
“师傅、师傅？想什么呢？那哑巴都给你说什么了？”
我长舒一口气，点了一支烟说道，“走，咱们去楼顶上坐会儿。”
到了楼顶，我和何穹依着机房的墙根坐下，我说道，“算了何穹，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追究下去了。”
“什么？”何穹吃惊道，“师傅，你······刚才那哑巴说什么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追究的话，那你真的就是小偷了。”
“没关系，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谢个屁······师傅你听我说，你不能这么忍着，人人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也要看和什么人？如果是君子，别说退一步，你就算进一尺，他也不会计较，可是小人呢？你看周耀明那德行，纵是你退一百步他也不会知足。”
我说道，“那又怎么样？反正我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里？你这是逃避！”何穹气愤道，“你还是我师傅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觉得就算查出周耀明是偷东西的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是吧？”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我也气愤道。
何穹又蹲下身子，叹气道，“师傅，你真的太软弱了，如果你想放弃我什么也不说，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因为这件偷窃事件而后悔，你记住，就算很多人认为不是你偷的，可是你已经上榜了，周耀明再添油加醋的糊弄一番，等你离开后你给这个公司留下的只有偷窃，别无其他了，当然了，你心理素质好，就算被诬蔑也可以置之度外，真潇洒。”
“何穹你别激我，这对我没用。”
何穹笑笑道，“我根本没有激你的意思。当我来到这个公司的时候，每天晚上在想那个被淘汰却被我挽留的男生是否会一直惦记着我的好，我不缺钱，可我缺的是被人感激，可和你熟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
“因为你感动了我，你是个机修，普普通通的人，而我有花不完的钱，为什么你能感动我，就是因为你对他人的容忍和对工作的认真态度，我发现你做什么事情都不求回报，就算别人客气的敬你一支烟，你都会找机会把那支烟还回去，别人不知道，可我清楚。咱们相处一年了，周耀明上了几个班我能数的过来，可你呢？半年度的奖金我替你争取，可是被我舅舅摆了一道，我年轻，没有阅历，我猜想这个结果你早就预料到了，因为到现在你对半年度奖金只字未提过，还有钱少，他也喜欢和你做朋友，吴晓菡、唐雨争着爱你，说明什么，这是你的人格魅力，我承认我也曾经一度崇拜过你，可是现在我真的看不起你了，就你这样的脾性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踩在脚下，最后我只想说一句话，人与人之间没有斗争就不可能有财富，也不可能轻松的活下去，你看似轻松自在，其实比任何人都累吧。”何穹说罢转身离开。
“等等。”我追上去眯着眼睛看着何穹说道，“还认我这个师傅么？”
“以前认……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来上班了，谢谢你以往对我写作的关照，再让你指导下去，我的小说会越来越失败。”
“有没有摄像机？”
“什么？”
我重复道，“有没有摄像机？”
“你要做什么？”
“抓贼！”
何穹愣了愣，灰色的脸上腾出一片喜悦道，“有，我现在就回家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