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凌霄紧紧地抱住笑笑，在他的心里，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此刻笑笑的眼泪更让他心疼。工作的压力，生活的辛苦，经济的拮据，如果能够换来笑笑对他的承诺，他宁可这些来的更多一些。这些都是暂时的，他凌霄总会有出头的一天，到那时，他要给笑笑买她最爱的卡地亚钻戒，亲手戴在她的无名指上，栓住她一生一世。
窗外，明月扯过一片薄云掩面，羞得窥见小屋里两个筋疲力尽的年轻人。
（二）
转眼间到了年底，凌霄终于转正了，更比以前忙碌了。一个礼拜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周边城市的代理商那里跑业务。他对这样的生活并不满足，就算转正后工资涨到了2800，要说成功，有足够的资本成家立业，还离的很远，至少他现在仍然没有底气告诉妈妈他可以留在杭州生活。妈妈的态度还是像之前一样，好像在隔岸观火，就看着凌霄什么时候撑不住了跟她开口。
可是凌妈妈只是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已经心急火燎了。儿子去了杭州有小半年了，除了报个平安，从来没有跟她提过任何工作上的事，就算问他，也只说还好还好。笑笑还是从来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不知道笑笑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的儿子。一开始凌妈妈的心里还有7分的把握凌霄会很快回来，现在这样的情势看来，儿子这回是铁了心不会低头了。她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决定给笑笑打个电话，要想儿子能够回来，苏笑笑是唯一的突破口。
笑笑接到凌妈妈的电话大为意外，差点打翻手边的水杯。她赶紧走到展厅外，才敢正常地回话。
“是小苏吗？我是凌霄的妈妈，你们还好吗？”凌妈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关切。
“阿姨好，我们都很好，您不用担心。”
“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谈谈凌霄的事。”凌妈妈开门见山，让笑笑心里一紧。
凌妈妈接着说：“我想你也知道，凌霄的情况。他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也很骄傲，上学的时候也好，现在也好，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一帆风顺是因为他的优秀。孩子大了，想自己闯荡，我们做父母也并不反对，但是我希望他是在认清自己的基础上做出的决定，而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一时冲动而为。”
笑笑大致明白了凌妈妈的意思，凌妈妈继续说：“其实要靠自己闯荡，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即使是在昆明，他不需要我们的帮忙，我们也可以完全放手让他自己选择。不可否认，他要留在杭州，你是唯一的理由，你自己觉得呢？”凌妈妈停住了，显然她是在等待笑笑的回答。
笑笑想了片刻，说：“对不起，凌妈妈，因为我，凌霄也许做了很多在你们看来是荒唐的事。请你们相信我，我也很希望他好，老实说，我也不确定凌霄留在杭州对他究竟是不是件好事，他现在的工作压力很大，每天回来都很累。我问他，他也总说自己没事。”
“小苏啊，我并不想干涉凌霄和你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倒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上次我的提议，你到昆明来，考个公务员，或者我们帮你找一个你喜欢的工作，安稳一点的。凌霄一直以来也是这么想的。我们做父母的倒不是不放心，只不过家里的老人都很挂念孙子，他外公一直身体不是很好，想常常能看到他。”凌妈妈的语气越发让笑笑心里内疚，笑笑心里一下子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无法替凌霄做出任何决定，更无法马上给凌妈妈一个答复。她只能让凌妈妈再给自己一点时间，找机会再和凌霄好好地沟通一下。
凌妈妈挂掉电话，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虽然不了解苏笑笑，但是看得出来，笑笑是一个懂事识大体的女孩子，她一定可以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只要她肯开口说服凌霄，儿子一定会乖乖地回家。
（三）
凌妈妈的电话让笑笑好几天都心神不宁，好在这几天凌霄都在外出差，她可以一个人好好地想一想他们的将来。晚上胡乱吃了一点东西，她的心情乱的很，想找个朋友说说话。
正好她的闺蜜琳琳在QQ上挂着，笑笑就把最近的事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了琳琳。琳琳和她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又从小在一起读书，虽然上了大学后往来不多，两个人依旧是无话不谈，后来琳琳在北京工作不错，不久前嫁给了大学同学，家境殷实，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一听笑笑的事，琳琳也很为她担心。
琳琳：你爱凌霄吗？
笑笑：当然。
琳琳：可我觉得，你对凌霄好像感动和感激多于爱情的成分。
笑笑：爱情不就是应该有很多感动和感激的吗？
琳琳：你为什么不肯留在昆明，陪在凌霄身边？如果两个人足够相爱，在哪里怎样生活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好好的在一起，不是吗？
笑笑：我现在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琳琳：可是凌霄现在不是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优越的条件，跟着你一起来吃苦了吗？在我看来，他爱你似乎比你爱他要多的多，至少，你现在还不愿意为他做出任何牺牲。
琳琳到底是笑笑的闺蜜，局外人看事情好像总会比当局者透彻的多。笑笑思考着琳琳的话，似乎真的一针见血，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笑笑：照你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做的很不及格。都是他在照顾我，迁就我，我好像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些什么。
琳琳：爱情不能是迁就，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迁就的太久了，心里总会有很多不甘，时间长了就变成内伤了。一旦矛盾爆发，很可能没法收场。
笑笑：那我现在该怎么做呢？是劝他回去，还是让他留下来？
琳琳：你为什么从来不考虑他妈妈的意见呢？去昆明和在杭州有什么不一样的吗？反正都是工作，你能力也不差，还怕没饭吃？再说，他妈妈都答应了会帮你的，这么好的事情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啊？
笑笑：我又不像你那么命好，嫁了那么好的人家。我只能靠自己，自求多福了。
琳琳：我发现一个问题，你从来没有把凌霄考虑在你的将来之内。
笑笑哑然，果然，她做事的一切前提，都是自己，她要自己选择未来的路，她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从头到尾，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里，凌霄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凌霄所做的一切都在成全自己的梦想，她却从来没有为凌霄想过。
琳琳：我想你首先应该想清楚自己要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样你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四）
又聊了一会，琳琳要去给老公做宵夜了。笑笑又是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发呆。刚才琳琳的话，彷佛是一句惊醒梦中人，让笑笑突然之间明白了许多。她真的爱凌霄吗？还是只因为凌霄对她的好而感动？抑或因为一个人在杭州的生活太寂寞，她太需要有个人能够一直陪着她？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凌霄和她在一起这么些年了，她对凌霄的感觉怎么可能单单是感动，感激或爱可以形容的。大学的时候，笑笑因为寝室里丢东西的事被大家误会，男生寝室总有人诋毁笑笑，凌霄曾经极力维护她的清白，甚至大打出手，以后再也没有人敢随意议论笑笑了。这样的凌霄，笑笑怎么可能不爱呢？凌霄写不出论文来的时候，笑笑也曾经为他满世界找参考书和资料，熬夜为他抄写重点。不爱他，笑笑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做呢？
凌妈妈的话，琳琳的话，她和凌霄的以往的点点滴滴，在笑笑的心里纠结着，该怎么做，没有一点头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