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病了几天，休息了几天，回到杂志社的时候大家围着我嘘寒问暖，这群人总算没让我白疼。
楚楚进来我的办公室放下这几天积累出来要看的文件。
“最近你怎么那么容易生病啊，天气转凉了，以后要注意点。”
“知道了。”我甜甜一笑。
“哟，你这是什么笑！”
我又抿嘴笑：“就是笑啊，还有什么笑。”
路易安敲门进来，我的笑容立即敛住。
“喂，不是说不气了吗，一看到我就板着脸。”
楚楚识趣的出去。
路易安拉开椅子坐下来。
不过想想，如果不是路易安害我脚受伤，我和罗晟铭也不会那么快发展。
“你跟李真说清楚没有。”
“有什么好说的，分手的时候什么都说了。”
我正色道：“路易安，你能不能让自己安分点，我也是女人，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只会玩弄女人的男人。”
“什么玩弄，我对她们都很尊敬的，是你自己不解我，才以为我整天在外面乱搞。”
“懒得说你。”我翻阅文件，他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抬眼看他，“喂，我要工作啊。”
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很别扭的样子，目光盯着天花板说：“李真说想请你吃饭道歉。”
我噗嗤一笑：“路易安，你真要面子啊，刚才还跟我装。”
“我装什么了。你去不去啊！”
“当然去啦，不然那巴掌白挨了，好歹吃她一顿好的。”
“喂，对不起啦，害你被打。”
“行啦，都说气消了。什么时候去啊！”
“今晚你有空的话就今晚吧。”
“那好，就今晚。”
“我回去打电话给她，到时候告诉你地点。”
走出办公室前，路易安又回头添了一句：“喂，多注意点身体，看你瘦得不成样了。”
中午吃饭时间，罗晟铭打电话给我，那边很安静，他说现在很忙，有几个会议要开，只有趁着吃饭时间打电话来关心我的病情。我跟他说晚上李真请吃饭，要不要一起去。他回绝了，认为在职员面前暴露恋情不太好。这话虽然我不怎么爱听，很别扭，好像我们的恋情见不得光似的，但我们毕竟刚刚开始，总要有一段时间慢慢适应，我就没怪他。
晚上带着郭琳一起去吃饭，面对李真至少不会那么尴尬。
吃饭的馆子是市里有名的饭馆，心想这李真为了道歉真舍得下本，一餐随时过千不止。花销奢侈的饭馆多为公司上层为了应酬客户动用公司的钱才来的，平常百姓哪会来这里跟钱过不去。
见到我，李真很殷勤。
“顾莎，你来啦。”
“你好啊李真，哦，她是我表妹郭琳，放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带她来了。”
“没关系，人多热闹点嘛，坐啊。”
我瞟一眼坐在旁翘着二郎腿一副bi子王的路易安。
李真给我倒茶，边说：“顾莎，上次误会你真不好意思，如果你还生气，就打回我吧。”
“说什么呢，我还气你的话，干嘛要来啊。算了，就当没发生过。”
“谢谢你顾莎，我们做个朋友吧！”
突然这样说，我想拒绝也不行了，毕竟是路易安的过去式，跟她做朋友行吗！算了吧，早该想到会有这情况的。
“好啊。”我笑着从包里拿出名片给她，她也递了名片给我。
点菜的时候路易安豪爽的叫我随便点不要客气，好像他是主人似的。
郭琳趁着埋头点菜在我耳边小声问：“顾莎姐，她是易安哥的女朋友！”
“过去的。”
“啊，分手了还能那么豪气的一起吃饭啊！”
“不要多事了，这里的菜很贵的，我也只来过几次，这次你要吃个够，以后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带你来。”
“好。”
被我这席话感染，郭琳果然点了一席的菜，写单的时候我偷瞟了一眼路易安和李真，李真没什么，倒是路易安，脸黑得像块黑炭。我一下子醒悟，不是吧，难道是路易安付钱。
“呃，我还要一份~~~”
“不要了不要了，”我阻止郭琳点菜，拿过服务员写好的单一一指了几样菜说，“这道，这道，这道还有这道，都不要~~~”
“顾莎，干什么，说了不要客气，随便点。”路易安的脸色有些缓和。
“我不是跟你客气，我是要顾着我的胃。再说我们就四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服务员退了去，郭琳又在旁悄悄的说：“不是说要吃个够本吗！”
“也不用点那么多吧。”
这里的菜可谓是贵得其然，全都是美味佳肴，可惜我病了几天，都是喝粥，胃都缩小了，一下子吃不了那么多，吃了几样菜肚子就涨了起来。倒是郭琳，吃得津津有味，不像李真为了瘦身，只能每道菜尝两口就放下筷子。路易安则在一旁喝酒，并不怎么吃菜。
吃了一个多小时才买单，当服务员说出那价钱时，我特别不好意思。
走出饭馆，碰巧看到莫静茹挽着丁哲的手也正走出来，莫静茹见到我们楞了一下，便故作自然向我们走来。
“顾莎姐。”
我想假笑，可就是笑不出来：“静茹你也在这啊。”
“嗯，和丁哲来吃饭。”
路易安看到我脸色难看就和丁哲调侃开来，我盯着莫静茹盯得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们聊不了几句就走了，我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回家洗了澡进房，看看手机，有一个未接，是罗晟铭的，我回拨过去，响了几声就接了。
“刚回来！”
我躺在床上：“早回来了，刚才在洗澡。”
“我也是洗了澡出来才打电话给你的。”
我盯着天花板绕弄着自己的头发：“罗晟铭，我有个学妹喜欢上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我心情不好。”
罗晟铭在那边沉默了好几秒才淡淡的回应：“你很讨厌婚外恋吗！”
“这跟我又没有关系，主要是我那个学妹为了那个男的自杀过，你说她傻不傻，自杀的时候那男的都不来见她，现在又跑回他身边，她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别管人家了。”
我翻过身：“怎么了，不喜欢听我说废话啊！”
“你说的怎么会是废话呢。”
“嘴贫。”
“顾莎~~”
“嗯。”
“我想你，出来见面吧！”
“现在，很晚了，明天好吗！”
“还没跟你约过会呢！”
“明天啦，明天晚上我们就约会。”我居然傻傻的对着空气勾起小拇指。
今早我又买早餐给拉二胡的老人家吃，情不自禁的告诉他我恋爱了。饱经风霜的脸开心的笑了笑，他没有言语，拉着依然刺耳的二胡曲，表示为我感到高兴。
这么多年很难得见老人家笑，这次的笑居然是为了我。对人好，人对你好，我渐渐的相信了人性里的有着这种善良的本能。
我也买了一份早餐给路易安，想到昨晚让他花费那么多，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喂，天下红雨啦，你顾莎大姐居然买早餐给我吃？”路易安看到我的早餐不禁嚷嚷。
“你不吃我就拿回去啦。”
他一手拿住早餐：“你这人总这样，我有说不吃吗！”他拿出一片三明治来吃，“嗯嗯，好吃。”
“昨晚让你破费真不好意思啊。”
他顿了顿，放下早餐，拍拍手：“看你病了好几天没什么血色就想请你吃顿好的，哪知道你还带郭琳来，这丫头的胃还真大，整整一桌菜全让她吃光了。”
“带她来只是不想气氛那么尴尬啊，再说我也不知道是你请客。你不是说是李真请吗？”
“嘿，谁请不都一样。那天说话我的确冲了点，当是赔偿吧。”
“我看的出李真还喜欢你，人家长得也不错，你就不给一个机会啊！”
“问题是合不来啊。”
“如果我是李真，一定很伤心。”
路易安的嗓音突然变得柔和盯着我说：“如果你是李真，不用我给机会，天天都会缠着你，只怕你不喜欢。”
我笑，以为这是玩笑话：“原来你追女孩子就是用这招啊。”
他目光一黯没接话，低头吃着早餐，我也回去了杂志社。
碰见莫静茹，她便低着头不敢看我。
“干嘛一见我就像过街老鼠一样！”
“顾莎姐，人家怕你啊。”
“我有那么可怕吗！”
“你是不是怪我没出息？”
“我可从来没怎么想，你都是成年人了，难道我还管你的私生活。昨天你妈打电话给我，说你放假不回家又不常打电话，问你在这边的情况。”
“你怎么跟她说！”
看她看我的眼光含有恐惧，我实在不想过多去理人家的闲事，免得惹来一个‘万人恐惧’的称号。
“就随便说说你上班的情况啊，我又不是你，哪了解那么多。待会儿你打个电话回家给他们报个平安。”
“谢谢顾莎姐。”
“行了，回去工作吧。”
看着莫静茹的身影，我轻叹一气。
莫静茹也就小我两岁，家是外地的，有些贫困，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念大学那会儿都是靠业余时间做兼职才能念完大学。当年我在瑜伽馆兼职的时候她也在，常常在我耳边姐姐长姐姐短的，就觉得这女孩很可爱，又讨人喜欢。毕业后她的工作换了一份又一份，没有一份做得长久，又没钱交房租，就叫她来杂志社工作，和我同屋住了一段时间，那会儿她母亲天天打电话来感谢我，时不时寄些当地特产过来。莫静茹会跟丁哲在一起，也许只是想让自己安定下来，也让家人过得富裕点吧，毕竟弟弟妹妹念书都要钱！
罗晟铭一天打了两通电话给我，只是说想你或者聊聊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下班我先去超市买菜回家煮了饭给郭琳吃才出外和罗晟铭约会。
我们在一家餐厅吃了饭就到外面广场走走，聊聊彼此的事，互相了解了解，挺闷的，但很开心。说真的，突然恋爱不懂该做些什么，大家像个闷蛋一样要么不说，一说就会大声笑。罗晟铭喜欢看足球，说今晚有哪个队和哪个队的比赛，反正我们也不懂该干些什么，我就建议他去酒吧看比赛。
他真的拉我去酒吧。坐在一群一会儿安静一会儿激动地大喊大叫的男人堆里，我开始眼困，眼睛沉重的垂下又睁开，朦胧间看到坐在旁边的罗晟铭跟那群人一样神情紧张的看着电视屏幕，跟平时的严肃真不一样，多了一份可爱与活力。不觉间，我趴在酒桌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罗晟铭将我拍醒，睁开眼，他的脸就埋在我眼前，酒吧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出几分英气。
“你困了，我送你回家。”
我笑了笑，如果告诉别人我和他第一次约会就在酒吧看足球赛度过，一定被笑死。但我不介意，俩人相处没必要浪漫，开心就好。
“你看足球吧，看完就叫我好了。”
“不看了，回家吧！”
也许是球没进，一片嘘声从那群人里嘘起，我知道球赛没完，就故作精神说：“陪你把最后的看完。”
他开心的拥着我继续看。
靠在温暖的怀抱里，马上又有了困意，我眯了一下又振作起来。罗晟铭不像他们大喊大叫，只要进球了就轻轻喊一声好，每次说话的时候他的声波就会通过心脏穿到我耳里，最终撑不住，我靠在他胸膛入睡。
朦胧中，我的脸似乎被他捧着，在吵闹的喧哗声中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想睁眼，太困了，实在睁不开。脸上传来湿润感，他在亲我，我渐渐清醒过来，勾住他脖子，迎上自己的唇。酒吧昏暗的灯光将坐在角落的我们包围，每个人只注意球赛而忽略身后的我们。
有了恋爱滋润，我的心情天天甜蜜，不过罗晟铭工作很忙，一周最多就见两次面，他知道我把蛋糕店的卡扔了，惩罚我一有时间就要去学做各种各样的蛋糕给他吃。直至现在，除了拉二胡的老人家，没人知道我恋爱。没人问，我也不想说。
这几天郭琳心情好像有些沉郁，我问她，她只是简单的说在工作上遇到困扰。
今晚郭琳没有按时回来，我坐在客厅等，看看钟，九点多了，拿起电话打她手机，一直不接，想出去找，又不知从哪找起，这才想到，来这里那么久，郭琳是否认识了什么朋友我一点都没关心过，只知道在平时生活上不让她受苦。我很惭愧，整天说要好好照顾她，其实什么都不没做。
我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快十点了，郭琳还没回来，她到底去了哪里。
手机响起，以为是郭琳打来的，马上拿过来接。
“喂，郭琳，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我是楚楚。”
“楚楚？”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吵闹声，好像是在包厢，“楚楚，什么事！”
“我现在在XX酒吧，你快过来，我好像看到郭琳了。”
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害怕郭琳会出事。我换了衣服下楼拦下计程车就直往楚楚所说的地方，楚楚在楼下等我，她拉着我说郭琳和几个男人喝酒喝得很猛，现在叫朋友暗中盯着。
我进来声色迷离的酒吧，挤挤嚷嚷的，好不容易找到楚楚的朋友，他们说郭琳去了包厢。
来到那个包厢，我直接开门进去，看见郭琳拿着话筒唱歌，有个男人不停的***她的腰。
我上去把那男人推开，拉着郭琳就走。
“顾莎姐，你怎么来了！”
郭琳并不愿走，被我拉到门口时，她抓着门把顿下脚步问我。
“不要问那么多，现在跟我走。”
“我不能走。”
包厢里的音响停了下来，有个男人过来将郭琳从我手里拉过来。
“没听到她说不愿意走吗！”
我不理那男的，又把郭琳拉过来，她居然想挣开我，脚凝在原地不愿走。
“顾莎姐，你别管我啦。”
“我不管你谁管！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居然跟一群男人来这里喝酒，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那男的拦在我们面前：“郭小姐，你求了我那么久别说我无情，好，我答应你出庭作证，但是，”他向前面的朋友钩钩手指，朋友就拿来一瓶酒给他，“你这个朋友打扰我雅兴，我要她喝酒赔罪。”
“你真的愿意出庭作证！好，你要我喝多少都行。”郭琳想拿过酒，被他一缩，扑了空。
“我不是要你喝，我要她喝。”
喝就喝，有楚楚他们在难道我还怕出事。
我夺过酒，楚楚站在旁担忧的看着我，我回以一个笑容，告诉她没事，平时应酬又不是没喝过。
举起酒瓶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下一半，我深呼吸，擦擦嘴，又咕噜咕噜喝完最后一半，重重放下台面。
“喝完了。”
包厢里顿然起了掌声，他也拍手叫好，又拿一瓶过来重重放下。
“再喝。”
“你什么意思！”
他张开手戏谑的说：“喝到我开心为止，不然我决不出庭作证。”
我回头问郭琳：“到底是什么案件非要你亲自去求他。”
郭琳低下头不说话。
我拿起那瓶酒咕噜咕噜的一次喝个干净，头已经有些晕眩，身子也有些站不住脚。耳边传来郭琳的哭声，边拉我边说：“算了，顾莎姐我不求他了，走吧。”
借着醉酒，我狠狠瞪着那男人一眼，在楚楚和郭琳的搀扶下走出酒吧，立即跑到一棵树下吐出一直在胃里翻滚的东西，脑子天旋地转的，只听到郭琳在一旁不停地哭。
第二天我不准郭琳上班，冲去罗翼的事务所，跟他说了昨晚的事，他很惊讶，根本不知道郭琳这样做，这根本不是她分内的事。
我拍拍自己的木脑袋，怎么没想到是郭琳喜欢罗翼，想为他分担负担。
跟罗翼说了几句，秘书就接了电话过来，看他接电话的神色是愉悦的，不停的说谢谢。我猜想，可能是昨晚那个男的愿意出庭作证。
“顾莎，真的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郭琳会这样做。刚才那个人打电话给我了，说愿意出庭作证，这得感谢郭琳。”
“你那是什么官司，还要证人？”
“就是普通的车祸，XX公司的公子撞到了一个普通百姓，那时候是深夜，没人看到那起车祸，告不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证人，他又不愿出庭作证。”
我冷哼：“这人的良心被泯灭了。”
“也不能这样说，现在他愿意作证了。顾莎，我真的不知道郭琳~~~”
“行了行了，都是郭琳一厢情愿。应该是我不好意思，一大早跑来你这里闹。”
“这也证明你关心她。这样吧，我批假让她在家休息几天。”
“我看她未必愿意。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回去。”
走出事务所，心里有着石头般沉重的压力。郭琳的命是郭辉背负着很多压力才救回来的，现在她为了罗翼不顾一切，我真害怕哪天她被拒绝了，会是怎样的痛心，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该怎么向郭辉交代！只能默默祈祷她能够坚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