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可仪回到大学宿舍,空莎荡的宿舍没有人,她们都上课去了,她收拾好细软坐在床沿上作最后巡视,在这里住了两年了,不是没有感情的,大学的生崖就这样草草结束,真不舍得,可是不舍得又怎么样?等到一年后还不是一样要搬,只不是现在提前了而已。
她比许多人都幸运了,没毕业就找到了一份工作,现在满街大学生,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分别,只是当她看到张小燕的床有点触景伤情,她不舍得的还有这里的人,这里的人是单纯的,跟她们一起是开心的,是可以分忧的,这么一走,不知何年何月再聚在一起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泪莹于睫。
突然门口传来她们回来的声音,她连忙用手背擦了擦不争气的眼泪,强打精神挤出一个笑脸等着她们进来。
她们几个同一个宿舍的女孩早就听了张小燕说梁可仪要退学了,进来时看到她收拾好包伏坐在床上都忍不住蜂拥而上,把她团团围在中间,一个个都说不舍得她,弄得她好不容易吞回去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张小燕发言了,她的声音比平常的明显高出几分贝:“好了,你们也别这样,梁可仪又不是去哪里,她还是会留在本市的,我们有空可以去看她,她有空也可以回来探望我们,别一副生离死别的场面好吗?”
刘美娟倒没有她乐观,她忧心忡忡地问道:“可仪,听说你今天去面试了,通过没有?”
梁可仪这时才有了点笑意,她点点头兴奋地道:“顺利通过。”
“YES!”她们互相击掌祝贺。
“可是还没跟校方说,不知教授怎么想。”梁可仪担心地道。
张小燕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待回我陪你去跟他告别,他会了解的。”其实张小燕心里也没底,她只知道现在的梁可仪需要支持与帮助,作为好友的她只好尽力而为了。
梁可仪决定先去跟教授道个别,做事应该是这样的,要有头有尾,有责任。
她走到教授的办公室,在门口犹疑了一会,最后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胸脯,转身向站在不远处的张小燕打了一个OK的手势,就如壮士般走了进去。
她看到教授正忙着准备上课的资料,她轻轻地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寻思着该如何开口。
钟教授见有人进来,抬起头用手扶了扶架上鼻梁上的老花镜,看清是梁可仪后,马上笑了起来,“可仪来啦,坐坐,是不是有什么难题要问我的?”
梁可仪不敢坐,她是来辞行的,不能再像往日般轻松自在了,她弱弱地说了一句:“钟教授,我也许辜负你对我的栽培了。”
钟教授把眼镜摘下来,微笑着鼓励她说下去:“你说说,怎么辜负了?”
梁可仪垂下头来不敢看钟教授的眼睛,怕看了会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请愿谅,我要退学。”
钟教授一听,握着笔的手一抖,钟放下手伸手去拿杯,打开杯盖才发现,杯子早就没水了,梁可仪见状连忙接过杯子:“教授,我替你打水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钟教授可谓是百感交杂,多么懂事的一个学生呀,知书识礼不说,还懂得关心人,现在这样的学生是越来越少了,可是有什么原因她非要退学不可呢。
梁可仪很快就把水端回来了,钟教授接过喝了一口,慢慢地道:“你想清楚了?”
梁可仪点了点头,紧抿着的嘴与坚定的眼神告诉他,她去意已决。
钟教授没有浪费她的时间:“去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希望你还能想起我这个老教授。”
“感激钟教授成全。”梁可仪到这刻才松了一口气,她恭敬地向钟教授鞠了个躬,转身离去。
钟教授到这时才发觉,泪水早就蒙住了双眼,没有谁能够体会他现在的心情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早上,好好的一个开始却迎来一个得意门生因某些原因退学,他心痛呀,却无法言语,他要等过了半个小时后,才能接受这个事实,才能平伏难过的心情。
在众多学生中,他最看好的就是这个梁可仪了,她聪明好学,举一反三,更难得的是她那份细腻的心,是多少人都比不上的,现在她走了,钟教授的心里像缺了什么一样空了一块,可是他也知道,这种事勉强不了,一切随缘吧,也许他们的师生缘就是那么浅薄。
走出门外,看到张小燕紧张地盯着门口,她眯着眼笑了,举起手作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张小燕才放松了表情。
她们并肩走下楼去,张小燕问:“他没有为难你。”
梁可仪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他不知道多通情达理,他甚至连原因都没问就放我走了。”
“你真幸运。”张小燕感汉道。
梁可仪低首:“我不这样认为,我到现在才明白,这里才是快乐窝,今天我去面试见到的场面,才真是让人无语。”
张小燕好奇了,她问:“怎么说?”
可是梁可仪又不想说了,她摆摆手,“算了吧,我才刚进去,不方便给任何评论,以后吧,以后让我待久了,我再告诉你社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小燕故作天真地道:“好,我等着你。”
其实她比梁可仪更熟悉这个社会,至少她见的人比梁可仪多,梁可仪除了学校就是家,根本就像温室中的花朵一样,单纯得可怕,每每看到她,都忍不住有一股冲动要好好保护她的感觉,她是女子尚且如此,男人看了她也许更会产生这种冲动吧。
“明天你就要上班了?”张小燕再问道。
“对,我没有浪费一点时间。”梁可仪得意地道。
“你是我榜样,进去后,事事小心,不要强出头,不然吃亏的会是自己。”张小燕忍不住叮嘱到。
“懂了,我发现你越来越像我妈。”梁可仪掩着嘴笑了,心情好,自然流露到面上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没错,她现在的气息都比早上好多了。
张小燕大量地并没有跟她计较,换了平时,不追她九条街才不会罢休呢,今天是非常时期,容不得她再嘻笑闹事了。
她想了想又问:“你要先回去跟你爸妈说一声吗?”
“不用了,我打个电话回去就好了,我想马上搬到宿舍,行李来回搬很麻烦的。”梁可仪强忍心中牵挂,其实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回去的话,明天不一定能赶到公司报到,她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只好牺牲与父母见面的时间了。
“希望你父母能体谅你的用心良苦。”张小燕最后无奈地说道。
会的,他们会知道女儿为他们做的一切的,也许会怪她先斩后奏,但他们一定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