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琳用突然烦躁起来的情绪和极度压抑着的颤音回答了白雨桐的提问:她认识那个叫江秋月的女人,也知道青河这个鲜为人知的小镇。并且,跟她爸一样,非常忌讳提到这个人。如此看来,江秋月应该是他们俩共同的伤痛,也是隔膜着他们感情的真正原因。
是谁插足了谁?是谁抛弃了谁?谁是引起这段感情纠纷的始作俑者?她,又是谁?是江秋月的女儿吗?跟那个叫江梦白的姑娘是孪生姐妹吗?江梦白是不是凌云霄口中的那个‘她’?那个‘她’跟‘夜无寐’是同一个人吗?
白雨桐的思想突然处于一种高速运转的兴奋状态,内心里那种不断上窜的喷薄欲出的情感,让她燥热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无所适从。她得找个人说说。尽管,她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但她需要跟一个人说说,以此来让自己从那种紧张的状态中松懈下来,平伏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她拨了林安妮的电话。不巧的是,林安妮的电话关了机。
“该死的妞,跟我玩失踪,让我逮着了,看我怎么收拾你。”白雨桐登上了QQ。不想见的、不想聊的都在,自封为‘QQ达人’的林安妮却不见踪影。白雨桐试图着向林安妮发送了一条QQ短信。结果,如石沉大海。
“妞,真够绝的!”白雨桐的心里掠过一丝不快,渲愤似地把手机丢到床上,重新坐回窗前的那把藤椅上,抱胸凝视着窗外的黑夜。
一阵‘‘淅淅沥沥’的细雨声,由远而近,掺杂在小河‘哗哗’的流水声里。这种混然天成的和蔼音,不再那么动听。
白雨桐在想,宿命这种东西,到底还是可信的。之前在安市所发生的一切,不过都是为她来青河作一些铺垫。她不知道,命运之神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她送到了这里来,为她解秘她爸、她妈和那个叫江秋月之间的关系?是不是要从此改写她的人生轨迹,赋予她新的使命?那她,将又会沿着怎样的一段人生轨迹,去走完她的余生呢?或者说,青河镇,只是命运之神改变她命运的一个开端?她的人生,将会掀起一场怎样的狂风巨浪?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盖过了小河流水的声音。瓢泼大雨随风越过窗户雨篷的遮挡,从窗外斜飘进屋,溅撒在白雨桐的身上,浸入肌肤,凉丝丝的。白雨桐起身关上了窗户,上了床。
身置客栈中,卧听夜雨声。这种意境,可诗意浪漫,也可孤独凄凉。想到自己未可知的命运,一向很独立自主的白雨桐,陷入了迷惘。
是的,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强悍到无处可击。每个人身上,都有他最脆弱最不能碰触的致命的地方。
白雨桐很少碰到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即使有,小的时候,有王妈帮她解决;后来,有林安妮帮着出一些馊主意;再后来,认识了‘夜无寐’,‘夜无寐’就成了她最信任的军师。白雨桐对‘夜无寐’有种没有来由地信任感。但是现在,她有点怕走近‘夜无寐’。
手机QQ的短信提示音,在这雨夜客栈的客房里,响得格外的清脆。白雨桐以为是林安妮,没想到却是‘夜无寐’。字依然是草书的,淡雅的绿,灵秀飘逸地闪烁着:
春雨凉,黑夜长,静卧倾听凄凉。
槐花落,红颜薄,残躯遭摧落。
暗香消,玉魂飘,缱绻缠绵难消。
一声怅,一声惆,欲语已断肠。
‘夜无寐’无奈、凄绝难舍的情感表达,牵扯着白雨桐的心。一种没有来由的疼痛折磨着她,眼泪也在这种疼痛中涌出了眼眶,然后,白雨桐听到了自己的啜泣声,最后,她控制不住的泣不成声。她是如此地伤心,比在火车上割断对凌云霄的那分感情时还要伤心。
白雨桐不知道怎样回复‘夜无寐’,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夜无寐’。在脑子一片空白,心绪一片茫然的状态下,她避重就轻地给了‘夜无寐’一个回复:
“不是远行去了吗?远行应该给你带来愉悦的心情。何来这样的伤情?”
“远行,那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一个美丽的期盼。我期待它的现实,在我有生之年。”‘夜无寐’在发完这条短信后,又飞快地补上来一条:“你不是一直问我怎么了吗?我病了,病得很重很重。死神已经不只一次地招唤过我。可每次走到奈何桥头时,我又奋力地挣脱了黑白无常给我套上的枷锁,逃了回来。因为,有太多的放心不下;因为,有太多的事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交待。如果我说,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合适的人,你相信吗?”
“不!我承受不起!我承担不起!”
‘夜无寐’的话,象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在白雨桐毫无防备、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丢了过来,白雨桐本能反应地掷了回去。
“傻妞,居然听信了我的随口编排。要是做你的同行,你还得尊称我一声师傅。”‘夜无寐’接着补上了第二条:“不要总是问我为什么,不要总是被我的情绪所左右,我不断拥有超常的想象力,还有着无病呻吟的嗜好。雨声催人困啦,下了,安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