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那个国家的谚语了,说幸福就像是蝴蝶,你越是追她,她就越是飞来飞去不让你抓住;等你不想追了,她又悄悄落回到你的肩上。
我实在是找不到地方去了,不得不推开琴房的门。吴双看到是我,不由地吓了一个寒战。我问她我能在这儿吗。她点点头。我就搬了只琴凳,在窗子前坐下。吴双又一遍遍弹起《梦中的婚礼》《威尼斯之旅》还有《梁祝》。差不多过了半个钟头,我终于又忍不住没话找话地想逗吴双开心。
僵持的气氛终于又一次被完全打破了。我拉起吴双跑到通向楼顶的半截楼梯处,那儿总是很少人去,所以就成了我跟吴双的“老地方”。我把吴双按在墙上,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深情凝望着她。吴双慢慢合上了眼睛,胸脯一起一伏的,呼吸渐渐加促加深。等了几分钟,睁开眼一看,发现我还在目不转睛地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望着她。吴双才觉得自己出糗了,掏出小手就在我的胸前捶打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讨厌”。
闹了一阵,五楼的琴房有人弹起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吴双才安静了下来,侧耳聆听着悠扬的旋律。我说,我今天看到一条短信写得很好。吴双就让我告诉她。我稳定了些情绪,意味隽永地说道:“如果我的生命还剩下一星期,我愿意带你周游世界;如果我的生命还剩下一天,我愿意陪你去看夕阳;如果我的生命还剩下一小时,我愿意再为你唱一首情歌;如果我的生命还剩下一秒钟,我愿意……”我故意顿了顿,吴双忽闪了下大眼睛:“愿意什么呀?”“我愿意……吻你的嘴。”话音未落,我就吻住了吴双。吴双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又惊得浑身一颤,轻轻地呻吟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双臂抱住我的头。
从《一生有你》吻到《明明白白我的心》,又从《遇见》吻到《一生有你》,吴双才想起跟杭泽琳约好九点见面的。算了不去了,她说。我说还是去吧,做人可不能失约,我今天很开心,已经知足了。吴双说好吧。我就送她下楼,吴双转身用手蒙住我的眼睛,把双唇在我的嘴角上贴了一下,说了声“我爱你”,就独自跑下楼去了。
很快又要准备送老生了,周欣颜的“旋影”舞蹈队又开始了忙碌。几乎占用了所有的休闲时间,中午、晚上,她们都要在舞蹈房里刻苦地编排、练习。我也很难得见到吴双,而且那次跟杭泽琳约会后,吴双好像又对我有点若即若离了。
瞅准了一个晚上,我买了一盒冰淇淋在法政院楼下等着,希望吴双从舞蹈房出来后送给她吃。又是从六点等到八九点,才看到周欣颜她们嘻嘻哈哈走出楼来。还好吴双是一个人,我就喊住她,谁知吴双看见是我扭头就跑,钻进宿舍楼就再没现身。我灰心地望着渐渐冷清的女寝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那盒冰淇淋。
又是二哥二嫂逛街回来,老远二嫂就唤我的名字。我说冰淇淋给你们吃吧,都快化了。二嫂说又跟双双闹矛盾啦,没事儿,别担心,我回去跟她多夸夸你。我说谢谢二嫂,应该没什么,不用你费心了。二哥说算了老三,让你二嫂再给你介绍一个。我说别了,这一个就够我受得了。
第二天课上,吴双不停地咳嗽。我关切地望着她,等课间她回宿舍的路上把她叫到公管院楼里,买了一包药给她。吴双执意不收,说我吃过药了,不用了。我说你留着以后吃。她一瞪我,你想咒我一直得病啊。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吴双就说要走,我问她晚上能见面吗,六点半,就在这儿。吴双说再说吧。
晚上,吴双赴约了。她的心情格外的好,像只刚飞出樊笼的鸟儿,在我周围跑来跑去的。我把她拉到公管院楼的四楼,那里灯光很暗,没有人。我就跟她说着笑话,扮演出我们年老后会是怎样情形的样子,我驼着背假装咳嗽,吴双就搀着我的手,说老头子当心点。玩闹了好一阵,吴双把自己的牛仔上衣领外下拨了拨,神秘地告诉我:“我今天买了个肚兜,可漂亮了。……不让你看。”说完又用手捂住领口,窃窃一笑。我就再三央求,等我又吻上她,吴双就不受自己控制了。慢慢的,我把吴双的上衣扣一个个解开,就看到她那件银色与粉红色相间的肚兜,我并没有在那上面停留太久,而是把手伸进了吴双的内衣中。吴双惊得睁开了眼睛,却没有阻止我,只是在微微娇喘中喃喃地说你胆子太大了。
事后,吴双把那件肚兜送给了我,就再也没有穿过。
一天中午,我在教室等吴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吴双跑过来,把我叫醒,问我怎么在教室睡觉啊。我舔了舔嘴角的口水,说等你啊,然后就问她你来干什么。吴双眨眨眼睛,说来看看你啊。我说那坐一会儿吧,吴双说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一会儿还要跟娟子她们去逛街买衣服呢。我说好,吴双就走了。后来吴双告诉我说,她在门外等了我半天,以为我会追出来,没想到我说完就又趴课桌上睡了。但我知道,我那次睡得很满足。
又是一个雨季。周四在大教室里上心理学的课,发现杭泽琳旁边坐着个男生。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谈恋爱了,男友挺不错嘛。哪知回到宿舍,老六就说老三,你看见吴双男朋友了吗。我才明白原来那个男的就是张明,我自始至终在脑子里都没留下过这个男孩清晰的形象。为什么他没跟吴双坐一块,这个杭泽琳又在搞什么鬼?
自从搬到512室,我的座位就固定在后门口处。后门是上锁的,打不开。每次吴双想找我,就会跑到后门口,敲两下,我就知道是她,扔下书本就窜了出去。那天晚上都快十点了,又响起了敲门声。我没想到张明来了,她还能来找我。
吴双一把就抱住我:“你会给我幸福吗?”
“会啊。”
“我是认真的,我这次决定了,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相信我,我一定能给你幸福。”
“可是我觉得他好无辜。他对我那么好,我真的不忍心伤害他。”
“没事,不着急,我不会再逼你做决定了。”
“你相信我,我只是做不到那样对他。”
“爱不是同情。那你们的事我不会插手,怎么决定由你。大不了我就孤独一辈子。”
可能我的这句话伤到了吴双,她在努力,我却那么不负责。吴双生气地推开我,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看来又没戏了,活该!
周日班里的聚会快开始了,我却在犹豫,怕吴双跟张明一起来参加,那一定很尴尬。不多会儿,吴双进来了,只有她的舍友。即使这样,我也无法做到跟她一起参加活动,这不该是我们一起欢闹的时候。聚会后,我问李楠吴双的表现。李楠说,那天吴双一开始眼红红的,像哭过一样,后来玩起来就好了,挺开心的,没事,别乱担心,你呀,就是爱瞎合计。我说那就好。
后来到老地方的楼梯上,吴双告诉我,那天下着雨,她跟他提出分手。他就哭了,求她别那样做。看到他哭,吴双也哭了。对我说他走时连伞都没拿就上车了,心里好内疚好内疚。我抱住她,说别责怪自己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只要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然后就该坚持到底。牵牵绊绊的,对谁都不好。
我像一个局外人宽慰着她,又像超然世外的智者在为她指点迷津。所幸我的话起了效用,吴双清扫了一下眉间的阴霾,恢复了调皮的模样。于是我们又模拟结婚后两口子吵架,吴双是个很要强的人,而我一直就很窝囊,所以一扮演夫妻,她就说自己在辛辛苦苦挣钱养我,我呢连现成饭都给她做不好。
正美呢,杭泽琳竟然找到五楼了。她似乎知道了吴双跟我在哪儿,就站在半截楼梯下,对着上边喊:“双双,双双,你在吗?”吴双没有应。杭泽琳居然跑了上来,走到吴双面前,也不看我:“双双,咱们下去吧,有你的电话。”我拉住吴双,吴双把我的手挣开,跟着杭泽琳走了下去。
我怔怔地坐在那儿,恨不得把杭泽琳当成个男的,一把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