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时,燕妮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姐,你觉得那样对耿哥公平吗?”
燕飞忙着喂晴儿牛奶,没有回话。
“姐,那样人道吗?”燕妮不死心地追问。
“晴儿,这片面包也得吃下。”燕飞的心思全在女儿身上。
燕妮摇着头叹口气,“行了,我去送晴儿吧,你准备自己的事情。”
“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就签个字。”停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道:“怎么不人道?我又没有勉强他呀,而且协议里明确表明给他交友自由。”
燕妮抱起晴儿,扔下一句话:“真不知道这样的婚姻有什么意义?”
燕飞朝着远去的妹妹喊道:“十年之内,你能守口如瓶就有意义。”
“十年,我们吐血也要五年之内打破你的怪圈。”燕妮骑上电动车,一阵风地载着晴儿走了。
李菁知道今天是女儿非同寻常的日子,叮嘱的电话又来了,“燕飞,上午思路清晰,耽误半天班吧,和小耿详细拟定一下结婚计划。”
“妈,您放心吧,我都多大的人了。”
“凡事多为人家考虑,毕竟咱们还有晴儿呢。”
“知道,对了,您腿疼好些了吗?那个膏药管用吗?”
“好多了,老寒腿,就是那几年…伤心事不提了,你爸去省里开会了,晚上你们都过这里住来吧,尝尝新雇的小保姆的手艺。”李菁压低了声音。
燕飞一听“保姆”两个字心里就一哆嗦,妈妈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忘了当初是怎么遭保姆暗算的事情了,就是因为她她才赌气搬去单位宿舍,后来就偷偷与苏醒同居了两次,居然怀孕了。
她担心地问:“又雇保姆了?”
李菁在话筒那头轻声说道:“这次绝看不走眼,小姑娘勤快的很,还懂事,农村来的错不了。”
燕飞点点头,“那好,不过要吸取上次的教训,不能轻易把家里所有钥匙都交给她。”
“知道了,你快办正事儿去吧。”说完就放下电话。
燕飞张着嘴巴笑了,妈妈自从上任园长后就从没听她把话说完过,不知是不是在园里分配工作习惯了,她那点儿耐心在家里都给了晴儿。
爸爸也是,不苟言笑得要命,每天她和妹妹放学后就象进了“中央情报站”一样,在父母轮流盯梢下,写完作业吃完饭洗了脚后,进了她们自己的小天地,才真切感受到了“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那时燕妮喜欢上了流行歌曲,往往是刚唱几句就被沉闷的敲门声给“卡”掉,“唱什么?女孩子学文静些,看看书画画画的,跟你姐学学。”
燕妮冲着门缝扮鬼脸,也真是的,解放时还允许敲锣打鼓庆祝一番呢。也不能怪燕飞父母,当时曲哲的仕途之路真是历经一番“曲折”,他刚上任马县长就调走了,根基没了,他就如随风飘荡的柳条一样得自己努力对抗风力,选好落脚地,再试图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在这样严格的家教下,燕飞却未婚先孕了,试想当时混乱的局面吧。曲哲险些与燕飞断绝父女关系,后来燕飞一席话把他的火气灭了下去,“爸,您给了我生命,不管您还要不要我这个女儿,在我心目中,您是我一生的父亲。苏醒救了我们母女一命,就是我一生的丈夫,我怎么能不养育我们的女儿呢?我们的命已不是自己的了。”
燕飞为了养育晴儿可以说是历尽了千般磨难万般委屈,可她在女儿面前却是始终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女儿是她与苏醒爱情的结晶,爱情是纯洁的,女儿就如天使一般晶莹美丽,她成长的生命里蕴涵了燕飞对苏醒全部的思念与记忆。
燕妮的电话又过来了,“签完字后记得挽留他一起吃饭,谷子都已订好了饭店。”
“你让他直接打过去不就行了吗?万一我真忘记了呢?”
“你提不是更好吗?记着点儿啊。”
“放心吧,忘不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哦,对了,如果耿哥坚持住他那里,你就不要再争执了,毕竟你们是风风光光地举办一场婚礼,人家可是独子呀。”
燕妮的叹息声清晰地传过来,燕飞笑了,这人还没进人家门呢,心就偏过去了。
半小时后燕飞进了事先约定的茶居,她的单调沉闷的深蓝色职业装与耿厚明色彩明丽的休闲时尚男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以至于服务生好奇地不时张望几眼。
经过一番精心修饰的耿厚明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朝气和魅力,燕飞不敢仔细打量他,不是怕受到诱惑,她早已对眼前出现的任何男人都心如止水,心灵唯一的一条流淌的清泉只划过载着苏醒的小舟,她是觉得负担不起,他何必甘心被自己埋葬在那座“坟墓“里十年呀?
本来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准备去婚介所征婚,现在专门有“无性婚姻”登记处,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可没想到却出现了眼前的耿厚明,而且还暗恋自己那么久,这样的无性婚姻能会是自己希望的风平浪静的吗?燕飞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排斥反应,不能随便就把协议签了。
她喝了一口茶,有一股甜香的味道,令心情幽幽地舒畅起来。
耿厚明注意到了,“不错吧,加了蜂蜜,有助女士养颜。”
燕飞点点头,抬头望望耿厚明,见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实在不知怎么讲出自己的顾虑,她懊恼起来,怎么这些天没有考虑清楚呀!
“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吧,不要老皱眉头,容易长皱纹的。”耿厚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燕飞抿嘴一笑,“好吧,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这已在耿厚明的意料之中,他明知故问,“有什么不合适?”
“这,这……”燕飞两只手交缠在一起,“你明白这种婚姻的含义吗?”
“当然明白,我会严格按照协议内容行事。”
“你不要抱有什么想法和愿望,行不通的。”燕飞故意扔过去一个冷漠的眼神。
“明白。”耿厚明果断地应道。
燕飞还想说什么,突然想起女儿来,既然孩子能接纳他,就这么回事吧。
签完字还没离开,钱立谷和燕妮就冲进来了,燕飞不明白他们俩怎么那么兴奋,耿厚明还一脸春风洋溢,燕飞面无表情地望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春天会来吗?随后绷紧了脸随他们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