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将毕业照放在桌子上,对耿厚明说道:“真没想到,我们还曾是同窗。”
见到照片,耿厚明心情才放松下来,他腼腆地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浅酒窝,“我们不是同窗。”
“不是同窗?”燕飞笑容僵住了,不是同窗你让我拿什么毕业照呀?不多此一举吗?
“但是照片里有我,就是最后一排正中间的那个傻大个。”
“是吗?”
燕飞低头向耿厚明指定的位置望去,没错,是一个比旁边同学要高出很多的穿蓝衬衫的挺精神的小男孩。她又抬头望一眼眼前的耿厚明,与照片上的一对比,嗯,有几分相象,就是眼神略有不同,照片上的有几分羞怯,眼前的多了几分谦和。
“那时爸爸开了一家影楼,被请去给你们拍毕业照。正巧我在家也赶去凑热闹了。有几名同学一下子认出了我,他们热情地非要我加入你们的纪念照。”
燕飞已不记得当时的情形了,她好奇地问:“他们怎么认识你呢?”
耿厚明憨厚地一笑:“我喜欢打篮球,是联校篮球队队长。”
“哦。”燕飞赞许地点点头,这种个头是块打球的料儿。
“不过没有坚持下来,眼睛近视后就退出了。”耿厚明惭愧地一笑。
燕飞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似乎还没有成熟,倒像个刚刚走出校园的大学生,有几分青涩和率真。
“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子承父业,经营一家影楼,兼做业余摄影记者。”
“了不起呀!”当了半天“电灯泡”的燕妮终于有机会开了口。
燕飞也斜妹妹一眼,这句话本来是自己已到嘴边的,被她一插嘴硬生生给咽了下去,再说你一媒人能不知道他的职业?既然早已赞叹过了现在重复一遍,就有了说客的嫌疑。
燕妮用余光已接收到了姐姐的疑问,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借去洗手间的时机逃离“庭审现场”了,她实在惧怕那位小有名气的大作家姐姐的思维。
燕妮离开后,燕飞和耿厚明一时沉默起来。燕飞竟然开不了口提协议的事情。
耿厚明双手熟练地转动着咖啡杯,燕飞被他弄得眼花缭乱,暗赞果然身手不凡。
耿厚明望了一眼燕飞面前的咖啡杯,“喝杯咖啡吧。”
燕飞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睡眠不好,下午不能喝咖啡。”
“那喝杯饮料吧。”
“那就来瓶茉莉清茶吧。”
“来盒果汁吧,这里的品种很多。”
“饮料类我就喝茉莉清茶。”
“来两瓶茉莉清茶。”耿厚明对服务生说道。
“来一瓶就够了。”
服务生望望耿厚明又望望燕飞,不知听谁的。
“两瓶,一人一瓶。三份小点心,随意上。”耿厚明做最后决定。
喝了半瓶茶,燕飞决定开门见山了,“耿先生,在我们决定是否交往以前,我想请你看样东西,请你不要介意,我不是没有诚意,我是诚意十足地让你明白我之所以同意相亲的最根本原因。不多说了,你自己看吧,不成咱就交个朋友。”
“好的。”耿厚明抱定决心,不管燕飞提出多么出格的要求,自己都能接受,他再也不愿承受那些无尽等待的折磨了。
燕飞说完就打开包取协议书。咦?怎么不见了?自己明明就放在夹层里的,难道忘记拿了?不可能的,同事兼“死党”帆子看到她包里的大信封,惊奇这种现在已属文物级的东西,硬是要了去,可那几页白纸自己千真万确是又放回包里的呀;难道是燕妮?也不太可能,她几时有机会翻看自己的包呢?
她脸上带着万分尴尬的表情对耿厚明说道:“实在抱歉,那件东西我没有带来,我们再约个时间吧。”
耿厚明鼓足勇气深情地凝望着燕飞的眼睛,燕飞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已很久没受这种电击了,她那颗潮湿的心为了自保而极力拒绝和逃避的东西。
她低下头,她只能低下头用半瓶清茶冲走摧毁意志和初衷的东西。同时,在心里悄悄做着准备,或许耿厚明会对自己说些什么呢。
本来耿厚明背了一夜的真情表白是这样的:“燕飞,不瞒你说,在我还不知道爱情为何物时就认识了你,在我明白爱情为何物时就再也赶不跑心中的你。是我主动找的你妹妹,求她作我们的媒人,相信她也是费了一番苦心的。”
但是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梗住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表情却让燕飞明白了,自己的协议肯定在妹妹手里。
踌躇片刻耿厚明才说道:“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无条件接受你的一切条件。所以你的那个东西我看不看都没有意义。”
燕飞觉得既然耿厚明这么真诚,自己也就必须开诚布公了。她等燕妮回来后,平静地说:“把那份东西拿出来吧,给耿先生看看。”
燕妮就知自己根本斗不过姐姐,只好乖乖把“无性婚姻协议”拿出来。
燕飞被妹妹这么一出戏把好心情全都搅乱了。她拿过协议书往耿厚明面前一摆,“耿先生,你把这个拿回去看清楚,这就是我的那个条件,请你慎重考虑后再答复我。”
耿厚明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份《无性婚姻协议书》。短暂的惊愕后,他很快镇定下来,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燥起皮的嘴唇,舒展开皱紧的眉头,重重地点点头:“好,我签。”
燕飞姐妹俩同时吃惊地望向他,燕妮脱口而出:“你何苦呢?”
燕飞瞪了妹妹一眼,调节了一下眼神的柔和度,直视着耿厚明道:“你不看看内容就答应了?”
“嗯。”
“为什么?”燕妮追问。
耿厚明有些难为情地苦笑了一下。
燕飞尴尬地低下头。
“那样对你太不公平了。”燕妮说道。
“不,”耿厚明用手推推眼镜,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觉得老天已很照顾我了,我应该知足。”
燕飞仍旧低着头说道:“那你回去逐条看看内容吧,那样我也心安。”
“好吧。”耿厚明将协议折好放进自己的包里。
“那今天就这样吧。”燕妮又进入到自己的角色,“下次什么时间见面你们自己决定和联系吧。”说完轻松地舒口气,她的使命总算完成了。
耿厚明和燕飞相视一望,同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