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丁芾正被四个蓝衫汉子围攻。这些人手持长剑,剑术极精,出剑又快又狠,丁芾虽然武功好,但他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气力有些不济,进招拆招渐渐拙劣,总是攻少守多,不是腾挪躲避。
慌乱中,突然脚下踏空,身子踉跄后退。一个蓝衫汉子趁机挥着长剑,向丁芾胸前刺去,眼看着就要刺刀,卫宗远倏地赶过来,他手臂一长,左手捏住了那人的长剑,手腕一翻,将他的长剑折断。那人一愣,接着破口大骂。对于使剑的人来说,佩剑被他人折断,可以说是极大的羞辱。
卫宗远不理他辱骂,挡在丁芾身前,接过其余三个人的攻势。这些人长剑挑花,剑法似乎是一派,招式极快,且层次有序,三把剑分指卫宗远周身各处。卫宗远因为要护着丁芾,怕他们伤着了老人,也不去和他们直接对招,来者丁芾退后一步,右脚在地上踢了一脚,激起无数沙石,溅到了蓝衫汉子的身上,那些人尽皆收剑护眼。卫宗远趁这当空,急说道:“丁叔,你现在一旁歇着,我来对付他们。”丁芾此时身心疲乏,累得气喘,说道:“好。”卫宗远道:“这儿人太多,我送你出去。”双掌在丁芾背心一拍,运绵力将丁芾震飞起来。丁芾飞出了包围圈,落到了山坡下,双方人马纠缠在一起,竟也没人来追他。
那三个蓝衫汉子早已各捏剑诀,出剑向卫宗远刺来,一个口中叫道:“拿住他,莫要让他跑了。”卫宗远正要会会他们,岂会逃跑?三人长剑疾刺而来,忽见人影一晃,卫宗远已到了中间那汉子身前,他吃了一惊,未及反应,卫宗远左手斜探,切中他手腕,震掉他的长剑,同时右掌轻拍,拍中他腰肌,将他逼退数丈远。另两个汉子忙要收招防御,早被卫宗远双臂一展,长长的手臂分别挡住两人的胸膛,接着一抖,蓦地乏力,将他们震倒在地。卫宗远撂倒了他们,说道:“不要打了,有话说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这几个蓝衫汉子是那中年壮士的手下,没得头领下令,他们是不会罢手的。那被卫宗远震落长剑的汉子先起身,他手无兵刃,见卫宗远也是空手,便挥拳向卫宗远打来。卫宗远斜身避过,右手倏张,反拿住他的肩头,说道:“住手罢。”那人却飞起一脚,来踢卫宗远。卫宗远左掌格过,那人又出拳来打,卫宗远右手的力道稍增,那人身上一麻,打出去的拳头软软落下。
卫宗远欲要再行喝斥,另两个汉子有挥剑刺来,他只好点了手中人穴道,丢在地上,来接那两人的长剑。长剑说到就到,卫宗远双手连抓,疾如惊飙,将两人的长剑夺去,抛到了地上。这两人吃了一惊,才知卫宗远的厉害,又见卫宗远双掌拍到,急忙撤步后退,卫宗远见他们逃跑,也就收掌止攻了。
就在这时,又有四五个人来攻卫宗远。这些人身穿灰褐色衣服,与那些蓝衫汉子似不是一派。一个长颈的汉子道:“拿住这个硬爪子,给龙虎堂的弟兄们瞧瞧。”
卫宗远大怒,先行出招,一个移形换位,突然闪到了长颈汉子身前。那长颈汉子话音刚落,蓦觉身边多出来一个人来,见是卫宗远,“啊呀”一声,慌忙抡起手中的铁棒来打,但是已经晚了,卫宗远左手已揪住他的前襟,随手一抛,将他扔出了圈子,不知到哪儿去了。
其他的人挥舞手中的兵器,纷纷来攻卫宗远。卫宗远见这些人衣着相同,应该是一派,不过所使兵器不同,或使狼牙棒,或使长矛,或使大刀,武功招式也颇杂,各派皆有。他不想杀伤无辜,但要制住他们,却有些费劲了。卫宗远心生一计,后跃一步,从地上拾起那些蓝衫汉子失落的长剑,以兵刃和他们相对。卫宗远长剑连挥连砍,唰唰唰几剑,将这些人的铁棒,长矛,大刀尽皆削断。那些人无不骇异,一个人还想进招,身子刚动,卫宗远长剑一抖,抵住了他的胸口,那人吓得立马后退,其余人跟着奔逃。
卫宗远也不追赶,眼见周围多有人受伤,遂运功提气,大声喊道:“大家住手!”然而此时双方激斗正剧,已成水火之势,根本就没人听到他说话,更没一个人停手。卫宗远见对方个个都是好手,青天盟这边已落入下风,多有人挂彩,再这样下去会一败涂地。他心想自己受世伯嘱托,要是青天盟这边吃大亏,自己就无法向世伯交待,更重要的是,世伯若是发怒,以他绝不吃亏的性子,这些不速之客哪还有人活命。他们看来都是江湖中人,决不能让青天盟和武林结下梁子。
心念及此,卫宗远觉得只有制住对方的人手,才能罢息这场争斗。他展开轻身功夫,在众人中来回穿来插去,一挨近对方的人,便即出手抓拿,或将点中他们的穴道,或将他们扔出去,同时叫住青天盟的人,要他们不要再出手。
青天盟的弟子本就无意斗殴,纷纷停了下来,然而对方的人并不知卫宗远好意,一些人被卫宗远摔倒,心存恼怒,反而挥舞着兵刃来攻卫宗远,瞬间有十几个人围住了他,卫宗远只好先接住他们的攻招。对卫宗远来说,这些人都是虾兵蟹将,根本伤不了他。只是卫宗远见双方激斗良久,怎么叫喊也停不下来,心中也有些急躁,有时出手难免重了些。有几个人受了他的乾坤掌法,伤得吐血。此时对方占了上风,于是便有更多人来攻卫宗远。卫宗远自顾不暇,虽然应付自如,心中却是焦急。看那边申向汉和蓝衫壮士也斗得火热,连喊了他几声,他也没听见,又去寻丁芾,然而丁芾在山坡下,自己哪里看得见他。
却说那瘦削老者被卫宗远点中穴道,躺在地上动不了。不过卫宗远只求制住他,点穴的手法并不重,老者内力精深,一盏茶的功夫就已自行解开了。他坐在地上调息吐纳,一瞥眼,瞧见东南方向赶来一彪人马,皆是劲装结束,为首是个身着青衣,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他心中大喜,叫道:“吴兄弟,快过来帮手,这儿有一个硬爪子。”
调匀完毕,站起身来,向圈子里瞧去,只见卫宗远在里面翻江倒海,众弟子一碰他就摔了出去,不由气塞胸膺,忽听得一声叫好,循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挥舞着双拳,大声叫道:“爹爹,打得好。”不用说,这少年正是卫云了。
原来卫云好奇心强,听说有事故,自然想去瞧瞧,虽然被父亲责令不许动,但他哪里坐得住,用过早餐,他就推说吃坏肚子,要如厕,便悄悄背着叶湘君,溜了出来。赶到时,正好看到卫宗远在山坡上力战众人,大显神威,便忍不住为父亲叫好。
瘦削老者满腔怒火,正自无处发泄,见这少年叫好,又见他叫卫宗远“爹爹”,心道:“哼,你打伤我弟子,我要你儿子做赔偿。”起跳纵跃,就向卫云冲去。
卫云见一个老者向自己奔来,出掌要打自己,吓了一跳,运起母亲教的飞燕功,就要逃跑。可是卫云紧急之时,还要耍顽皮,他不回身而逃,反而面向那老者,身形一展,想从他身上飞过。
那老者惯历江湖,身经百战,斗敌经验极富,一见卫云身形的移动,便知他的诡策,若是卫云直接回逃,兴许自己还追不上,但他竟想飞跃自己,那只有死路一条。老者打出去的右掌已然落空,此时卫宗远纵身飞起,正跃到头顶,瘦削老者蓦地里左掌翻出,疾如惊飙,一掌打在卫云右胁。卫云“啊”的一声,从空中摔在地上。
瘦削老者恼怒卫云轻视戏弄,上前正准备再补一掌。突然手腕一麻,没了劲道,显是有人用拂穴手化了自己这一掌。瘦削老者一看来人,不由怒道:“吴鹏飞,你干什么?”
吴鹏飞正是那个青衣汉子,他大声道:“你打错人了。”过去扶住卫云,轻声问道:“云儿,你觉得怎么样?”
卫云的样子十分虚弱,他半睁着眼,低声叫了句“吴叔叔”,便昏过去了。
吴鹏飞站起来,向瘦削老者厉声道:“你怎么对一个孩子下重手!好狠啊你!”
瘦削老者自来心狠手辣,被吴鹏飞这么一说,并不觉得羞惭,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他敢戏弄我,我就绝不留情!”
“你……”吴鹏飞气愤异常,本待喝骂,但想起来这次和他结盟来太岳山,不能这时候和他撕破脸皮,当下只是冷笑一声。
这时忽听得一声长啸,犹如虎啸龙吟,声震四野,直冲云霄,吴鹏飞和瘦削老者等人只觉心神激荡,头脑晕眩,脚步虚浮,站立不稳。这边还好,那边高坡上,除了蓝衫壮士、申向汉和丁芾外,所有人都躺在地上,哎哎呻吟。